伴君如虎 - 分卷阅读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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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山玉也看了看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程奉泉,“好久不见啊都督大人。”

    程奉泉张了半天的嘴,许久嗯了一声。

    燕山玉不再看他,只是对司徒说道,“叙旧时间多得很,你二人若是无事就去围猎吧。本君还有要事就不多奉陪了。”

    话刚说完没有给二人反应时间,只见燕山君身姿轻盈似仙,直直的攀着身旁的臧兰山主峰琦玉岭飞身而上,动作潇洒舒展,竟不费吹灰之力。司徒在山下不停赞叹这一身绝世功夫。只是程奉泉却是若有所思,问道“琦玉岭之上应该有个地泉,面北而下是道瀑布……”

    司徒大叫不好,遂赶紧上马追去。程奉泉好似也想到了也跟着打马而去。

    燕山玉到了山顶,看到地泉磅礴顺北面山崖而下形成瀑布,聚成深潭。据闻当年臧兰围猎,潭边便是皇帝顺王遇刺之地,她特地前来观看地形。很难想象如果不是顺王及时赶来为皇帝挡那一箭,怕是今日……想到此处,远远见皇帝一人打马而来,在深潭边下马,席地而坐仿佛回忆着什么。

    不多时又见司徒和程奉泉先后打马赶到,下马跪拜后三人说了一些话。由于瀑布声音太大,距离又太远,燕山玉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从高处看下去,皇帝神色落寞说了许多话,司徒二人不时面面相觑并不作答。随后皇帝看着潭水静思,不久就开始捂着头神色痛苦。燕山玉想也不想直接从山顶顺势飞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将药丸喂给皇帝。

    司徒二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诧异,“你给陛下吃了什么?”

    燕山玉喂药之后将皇帝放平在谭边,握住他的手渡了些内力过去。随后有些疲累的说,“跟常妃的药一样,都是皇后给的。治头风的。”

    程奉泉沉声说道,“到底要隐瞒多久才是个头,几年过去了,陛下的头风越来越严重了。刚刚就是因为陛下问了那场刺杀的始末。”

    燕山玉摇了摇头,眼神也有些空洞,“当初……此地发生过的事情太过惨烈。如果当时本君若在,怎会发生此事……该死的向云中,白养了这些暗卫了。”

    司徒苦笑道,“你道谁都跟你一样厉害吗?陛下都不追究了,你也不要在旧事重提了。现在只要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都会让陛下头疼不已。”

    程奉泉若有所思道,“当初帝陵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都不在场。无法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燕山玉摇着头有些绝望的说,“我回来后第一时间搜了山,动用了大量江湖中人在潜江沿岸的村子查了半年多,根本没有这个人。一定是必死无疑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陛下忘了他,但是看来未见得是好事。”

    司徒也无奈道,“是啊,顺王都成了前朝后宫的禁忌了。但是很多时候陛下又躲不掉绕不开,平白的得了头风病,这两年也是辛苦非常。”

    三人将皇帝带回了臧兰山外的行宫,烛火摇曳,常妃一身素白衣裙为睡梦中的皇帝擦拭额头的汗水。只见他反复嘟囔着,“朕没有……没有,不要过来……”

    第68章 番外3

    皇帝睡梦中见一条银色巨龙于空中盘旋,口吐人言,“恰逢龙年龙月龙日龙时,你的护法神法力不及本王。才得以近身。本王不欲害你性命,只需你交出龙宫至宝。”

    皇帝心内有些惊惧,也只得说,“虽然不知何时拿过你的至宝,如果你能拿走就拿吧。”

    那巨龙吐出一颗金黄色的龙珠对着皇帝胸口绕了一圈后,只见数道紫光从皇帝心窝中射出就被金色龙珠吸收了。那巨龙收回龙珠,叹息道,“龙息香收回,你的封印也破除了。这是天数,怕是你命不久矣。”说完就消失空中。

    巨龙飞走之后,空中出现一抹璀璨的夕阳,那灿烂的光辉柔和温暖,洒在那个跳舞的白色身影之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的仙子。他容颜肃穆美丽,黑发如缎如瀑,眉角的一颗淡粉色小痣很是动人妩媚,只是看向皇帝的眼神带着冰冷的绝望。那么一瞬间,他如一尾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悬崖之外,坠入到奔流不息的潜江之中,几个起伏就在见不到了。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素白衣角而已,不甘、绝望、委屈、痛苦、无尽的悲伤让他也在梦中跳下了潜江,只要找回那个人。

    那句话依稀在耳,“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那时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底气一样,像是在祈求。只可惜他逃了,再回来之时,这世上再无一双人了。

    常妃惊恐的看着床上忽然坐起身的帝王,泪流满面眼神空洞,浑身散发出绝望欲死的气息。他嘶吼着完全不顾帝王的尊严,“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皇帝对着空气嘶吼质问,声音之大让寝殿外候着的昭赐、燕山玉等人不知所措。燕山玉拦住要进去查看的昭赐,又跟身后的常琴、司徒等人商议着结束臧兰春狩。

    那一晚皇帝将憋在心中多年的悔恨都喊了出来,嗓音嘶哑数日不能开口。自从臧兰山回来后皇帝的脸上不曾再有一丝笑意,眼神中灰败透着冰冷。

    “朕记得,”皇帝在勤政殿御案后一如往日的批改奏折,对着下首的向云中说道,“朕记得顺王府里应该有一副余世存画的小像。他的小像。你去给朕取回来。”

    “是”向云中看了看皇帝随即回道,“陛下,燕山君回到追远堂了。她已经在着手调查南宫紫芝和萧长天的下落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他疲惫的双手捂住眼睛,苦笑道,“三年了,找到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不久皇帝下令封了臧兰山,从此以后不再春狩。

    春狩过后后宫选了很多美人,其中比较得宠的端木晓蓉在一次夜里,去勤政殿看皇帝。谁知竟然看到皇帝搂着一幅画在休息,那画中人穿着龙袍绝美似仙,可惜她看不到画下面的题字。自那日后,宫里流言四起,说隆盛帝痴情画中之人。

    皇后屡次想来勤政殿探望皇帝,都被拒之门外,悻悻然离去不久便病了。

    临近冬末,皇后的病越发严重,御医们束手无策。只因她一心求死拒不服药。

    多年后再见到齐嘉锦兰的时候,她身体虚弱形容枯槁,隆盛帝平静的感慨,“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安德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是重复朕的过往。他在这诺大的皇权旋涡里得不到父母呵护兄弟温情,他会恨这个江山恨你。”

    皇后冰冷憔悴的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嘲笑,小声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都是涸辙之鱼,哪怕有天放归大海也会不时想起那方寸间的仇恨。本宫虽是弱小女子,但是本宫瞧不起你。作为一个男子,你活得不如忆隆来的豁达。他终究是愿意放下,愿意坦诚的。”

    皇帝温润如玉的脸上,仿若寒冰之地“你怎么知道朕没有忘记过往。竟然还敢重提擅自离朕而去罪人?”

    皇后都懒得抬眼看他,幽幽的说,“就算是你忘得了那人的真心真情,忘得了他纵身一跃,你又怎能忘记那些长在你和他骨头之间的仇恨。这么些年,丝丝缕缕的将你的心缠的紧紧的,让你皇冠加冕后变成了一个表面温和内心乖戾的怪物。”

    皇帝嘴角忽然带着一丝笑意,“那梓潼看来,朕和他,谁更适合做这天下的主人呢。”

    皇后笑了起来,病弱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当然是陛下,如果是他做了皇帝,罢了……只是他跟你要过这天下吗?”

    皇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果然最了解我二人的人也只有你了。”顿了很久,皇帝冷冰冰的说,“当初朕给过他这个机会,如果他跟朕要的只是共享这天下,今日我兄弟二人一定可以将这盛世推到巅峰。只是他不肯,他却跟朕要了一个永远也给不了的东西。你说这个人得有多贪心。”

    皇后转头看着床边皇帝的侧脸,有些迷惑。

    皇帝看着她的双眼,逐字说道“他跟朕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久皇后眼中的泪便再也止不住了,“他何止是贪心啊,他太傻了,终是把自己最后的活路也搭上了。就为了赌你的真心真爱。你每每都想探查他的心意,真正看到了,你却丢盔弃甲的逃走了,让他一个人将鲜血淋漓的胸膛扯给这天下看。陛下你不如他。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爱人。”

    皇帝的俊目已经冷若冰霜,“朕不如他?”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愤怒的吼道,“朕做了这天下的主人,心里只能满满的装下这天下臣民,如果当初他要的只是朕身边的位置,朕会留给他最好的。可是他要的是朕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这就是自找死路,怨不得别人。”

    说完一把将皇后推到床里,看也不看一眼,冷然道,“你如果一心求死,空冷的太子府就是安德后半生的归宿。”

    皇帝走后,皇后捂着脖子喘息良久。慢慢爬到床边,伸手够到药碗,一口气将药全数喝了进去。神色凄凉,她对着床帐外的一片漆黑,若有感悟的说道,“原来飞上青天游鱼入海的人只有你而已。我和他生死都要困在这个黄金笼子里了。以前我总以为你活得太委屈,现在看来你竟然如此的潇洒决绝。”

    不过月余时间,皇后身体康复如初,皇帝又将后宫郑重托付给她。

    第69章 番外4

    天罡十六年,太子安德到了进学年纪。皇后宫中,隆盛帝在辅导安德练字。皇后一脸温柔的看着父子二人。灯花剪了又剪,催促着两人去休息。

    看着安德被小太监领走。皇后拿着安德的字,赞赏的说,“太子的字越发有陛下的风范了。飘逸潇洒倒也不失中规中矩。”

    “这其实,是不是朕的字,皇后还看不出来吗。”

    皇后但笑不语,顺从的将皇帝的金冠拆下,将发髻打散,又用那把柔润的碧玉梳子给皇帝梳头发。

    “陛下,脑后又添许多白发啊。”

    皇帝很享受她的手法,“人终将老去,永远活在青春年华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了。将来有一天,你我都成了白头鹤发的翁婆,他还是那日容颜。”

    皇帝在她面前从来不避谈国之禁忌,因为她算是个知己。

    “陛下,臣妾还记得那时您给他束发,他可是被您拔了好多青丝呢。”

    “是啊,毕竟朕此生只为他一人束过发啊。所以手法生疏让他受苦了。”

    皇后也有些感叹,“他的头发比陛下的柔软,就像一匹上好的丝绣锦缎。发色也像是被月光洗练过,臣妾身为女子,都时常自愧不如,那可是天赐的倾世之姿。”

    皇帝的头又开始疼了,她的话让他想起那日夕阳下,悬崖边,与白袍一同飞舞的乌发。就像是镶嵌了夕阳光芒的天价锦缎。

    “来人,传药,陛下的偏头痛又犯了。”

    从此后皇帝常常在皇后宫中犯头风,好了之后又去皇后宫中,后病重不能起。

    天罡十九年,年幼的安庭被封为贤王,燕山君加爵为燕山郡王。时齐嘉素问十八岁,为隆盛帝御前行走,常见皇帝一人半夜出游,说看到皇兄在青林宫,或者白日里看到玉兰便说那是顺王在招手。自那后一年皇帝卧病在床,燕山玉看过皇帝状况后,曾随江湖异人多次去东海寻仙问宝,希望能治好他,最终还是没有赶上。待她返京后皇帝已经入帝陵月余。

    隆盛帝薨后,太子安德继位,史称文德帝,年号太和。燕山玉跟初登基的文德帝辞去郡王爵位,从此逍遥江湖不问世事。

    只听江湖人传闻,隆盛帝与顺王小像同葬于帝陵,棺内铺满清香洁白的玉兰花。帝陵山后是奔流不息的潜江,山崖上有皇家立的登天台和招魂幡。每年祭祖之日,皇子皇孙们都要在夕阳之时着白衣跳国风酬神。

    太和元年,诚王随文德帝到帝陵祭祖,随着贤王安庭的一曲国风结束,众人散去。诚王一人枯坐在招魂幡下,望着气势磅礴的潜江,想到那年那人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否愿意叫我一声皇兄。

    诚王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在内心呼唤着,“皇兄,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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