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 - 分卷阅读11
「不是。」他冷哼,乍看之下确实像鲁先生,但细品后就知道两人何止云泥之差,先不论那小家子气的平凡五官,就是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羞怯胆小,便与鲁先生的鸿渐之仪远不能及。
「将军说得是。」下属当然不会否定关山尽的话,他们也就是讶异居然能有人乍看之下与鲁先生像了七成。
倒是......关山尽招来伙计,含笑问:「有汉玉宝塔吗?」「这位爷,请问您要的是什么样的汉玉宝塔?」伙计眼中一闪而逝的暗光,可没能瞒过关山尽。
「董贤把玩过的。」听到回答,这个伙计没像刚才那个一样,立刻将人引进后头,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关山尽跟他后头四个铁塔似的侍卫。沉吟了半晌才回:「这位爷,小店眼下没有这样一个宝贝,要不您看......」「鲲鹏。」关山尽直接了当的截断伙计的话,虽然不尽相像,但他既然看到了那个人,今天就算拆了这间铺子,他也要进去。
伙计立刻禁声,看来有些无措地拱手道:「这位爷,小的得先问过大掌柜的意思,请您在此稍待。」语毕匆匆跑向后堂,一眼都不敢往回看。
鲲鹏社的伙计都是人精,他当然看出眼前这气势凛然的美人眼中的杀气,这可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养得出来的,锐利得彷若真实,让他颈子上细毛的都发疼了。
关山尽倒是很闲适地等着,顺便将铺子里几样名贵的对象逐一把玩过,这才等来了气喘吁吁的伙计。
「这位爷,大掌柜请您叙话,请跟小的来。」那略带谄媚的模样,让一旁的几个客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也偷眼打量起关山尽来。
「带路吧。」关山尽唇角微勾,他倒是对这大掌柜起了些兴趣,看这伙计的态度,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分了,也不过短短数息之间,竟已经查到他了?
铺子的后院比关山尽猜测的要宽敞得多,草木扶疏、百花争鸣、山石流水恍如仙境,一重重一进进的院子层层迭迭,普通人很容易就会在里头迷失方向的。
最后,来到一处人造湖畔,小巧玲珑的湖泊中央,立着由白玉建造的亭子,铺出一座青竹桥连接岸上,朴素纤细的竹桥在澄澈水面上翠绿欲滴,别有一番风情。
伙计将几人引进湖心亭,拱手道:「请关将军稍待片刻,大掌柜还有客人需要招呼,慢一些就来了,请将军先用茶点。」果然已经知道他的来头了。关山尽笑笑,自然不会为难伙计,挥手让他离开。
庭内桌椅都是墨竹编就,竹身黑得泛光,触手微凉又温润。竹桌上有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点心也都做工精致,让人看了可爱舍不得吃。
本就不太爱吃甜食,关山尽对后头一个护卫笑:「黑儿,我记得你爱吃甜的,把这点心吃了吧。」「多谢将军。」黑儿也不客气,拿起点心就咬。
没几下子,点心就连残渣都不剩了,黑儿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被关山尽笑骂了几句,之后就把四人赶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即便大家心里有谱,关山尽也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说。
并没有等太久,一抹纤弱身影从远处缓缓走近,渡过了竹桥走进湖心亭,对金刀大马的关山尽福了福。
「草民染翠,见过镇南将军大人。」「染翠大掌柜。」关山尽也拱拱手。
「让将军大人久等,草民不胜惶恐,还请将军恕罪。」染翠巧笑嫣然,长相声音乃至于衣着都有些雌雄莫辨,一双桃花眼勾人得紧,看起来倒像是个久经风月的花魁。
「大掌柜客气了,坐下叙话吧。」关山尽挥挥手,染翠的样貌虽好,但也无法在他心头掀起半点涟漪,反倒因为自己的身分轻易曝光,眉眼染上了些许凌厉。
「谢过将军。」染翠翩翩落座,端起茶水抿了口。「请问将军特意前来,是有看上的人吗?」「你倒机灵。」关山尽轻哼。
「不敢,染翠也是为了鲲鹏社社员们的安全,不得不窥探将军身分。」他掩唇微笑,桃花眼也带着一丝雾色轻弯着,身段极为柔软,言词很是四两拨千金。
冷淡地瞥望过去,关山尽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多琢磨,直接开口道:「我要知道适才那个男子是谁。」「适才的男子?」染翠眨眨眼,沉吟片刻才回:「嗳,原来将军大人喜欢包老爷那样的男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包老爷?」关山尽皱眉不悦,他虽然不清楚那相貌平凡,与鲁先生有几分相似的人姓啥名谁,却绝对不是个能被叫做老爷的人。那模样看来,顶多是个乡下的教书先生。
「不是吗?将军别害臊,包老爷虽然已经天命之年,但保养得极好,家里又有恒产,为人又老实专情,要不是年老丧偶,恐怕也不会来到鲲鹏社。」染翠彷佛没见到关山尽山雨欲来的神情,依然面带微笑地介绍。「您的喜好如何,鲲鹏社是不过问的。」「那还真多谢了。」关山尽皮笑肉不笑地撇唇,直接抽出沉鸢剑指向染翠咽喉。「本将军懒得多说废话,大掌柜不要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你该是个识时务的。」显然这太过直接的威胁也让染翠愣了,他瞠大眸子,彷佛吓呆了似的,数息后才缓缓往旁边移了移,笑道:「将军大人息怒,染翠要是误会了,您直说便是,犯不着动刀动枪的。」「这是沉鸢剑,不是刀也不是枪,大掌柜莫害怕。」关山尽也勾起唇角,语带安抚彷若调情,但泛着冷光的剑尖,如蛆附骨半吋不离。
染翠袖中的手紧紧捏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眼前这位可是名震大夏的修罗鬼神,直接将他击杀于此地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谁也保不下他。
没办法,染翠只能僵硬地笑笑:「莫非,将军问的是清城县师爷,吴幸子吴师爷?」「吴师爷......」关山尽轻轻地笑了。
在得知吴师爷的姓名资料后,关山尽并没有急着出手。他原本也不是为了这个小地方的师爷来的,而是鲲鹏志上的另外一个人。
也是个看来斯文儒雅的男子,差不多是不惑之年,眉宇间晕染着淡雅的书卷气,在鹅城附近的苏水乡当账房,东家是苏水乡最大的一间食铺,家里除了一双已成亲分家的弟妹外,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这张脸略长了些,眉宇间有些许市侩的味道,眼神稍嫌混浊不够周正,五官哪儿哪儿都差了些许,但猛一看确实很像鲁先生。这才让关山尽心神大震,顾不得满月的阻拦硬要来鹅城。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更形似的。
指尖点了点吴师爷的画像,看得出师爷不擅长作画,型只有六分像,更不提神似与否了,死气沉沉的,只让人感觉那双无神的眼眸、圆塌的肉鼻、宽阔漏财的嘴,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所幸未免会员自身不善绘画而耽误了姻缘,鲲鹏社都会另请专业绘师将画像重新临摹过才付印,想来到时候吴师爷的模样就会更相似于鲁先生了。
关山尽心里满意,盘算着在下月鲲鹏志出刊前,先跟苏水乡的账房先生来交个友玩玩。
第13章 再次见面的两人
当然这一玩,久住边城的关大将军才发现,这年头城里人还真会玩,飞鸽交友竟然都不是规规矩矩的书信,第一封回信通常是阳根图,即便是阅男无数,未曾缺过暖床人的关将军,都大开眼界。
为此他还同满月确认过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更不知从谁开始,男根图就成为招呼用语。想到满月也曾经把自己的男根绘制成图,寄给十几个男人,关山尽先是大笑,接着发现大事不妙。
他自然是派人去调查过了吴师爷,清城县是个小地方,要找到一个人太容易了,吴师爷被他掏得清澈见底,自然是知道这中年男子天性羞怯,又带点读书人的酸腐气味,乍见阳根图肯定也会吓着关山尽关心的当然不是他是否受惊吓,他关心的是万一吴幸子也随了大流呢?他可不能忍耐自己看上的玩物私密处,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就算他们现在连正式会面都未曾,但在他腻了吴幸子这个替身之前,就是一根头发也不能叫人碰着。
向来唯我独尊的关大将军直接找上染翠大掌柜,双方谈好只要吴师爷交出自己的男根图,就直接转到他手上不用寄出去了。至于染翠大掌柜是否乐意答应,那不是关山尽在乎的事,毕竟出面谈的是他那柄沉鸢剑。
就这样兜兜转转,关山尽在鹅城住下,与苏水乡的账房先生很是风流了一段时日,但也如同过往那样,不过半个来月,关山尽就腻了,赝品到底没有真货来得迷人。
也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吴幸子寄给他的第一封信。
依照惯例,也带点恶意的试探──毕竟吴幸子从未给同一个男人寄过第二封信这件事,在鲲鹏社中也是件趣谈──关山尽第一次寄出自己的阳根图。
至于之后收到吴师爷的阳根回信,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索性就顺势把人给吃了。即便过程当中他好几次为吴幸子脸上那不像鲁先生的表情而厌烦,却又无法自抑地去猎捕那几个近似的模样。
一夜激情,关山尽睡得极沉。身为边关守军,在战场上待过了人生半数时间,关山尽是个很难入睡的人,警觉性也高,一丁点声响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以至于当他醒来后发现身边人已不在,床褥已凉时,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甚至来不及穿好衣物,随意套了裤子赤着脚就推开房门,瞪着守在外头下属厉声问:「人呢?」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对他恶鬼似的模样大吃一惊,愣了半晌眼看他都要拔剑了才连忙回答:「吴师爷被染翠大掌柜请去叙话。」「染翠?」关山尽乍舌,碰一声关上房门,匆匆套好衣物,随意将发绾起,心里的怒火不但没有沉静下来,反而越烧越烈,彷佛一头恶兽嘶咬咆哮着想出来。
没有人,从没有人会在激情过后从他身边离开,关山尽对自己的样貌跟能力是极为有自信的,甚至不讳言,他对一开始道貌岸然,最后沉醉在他给的激情中的那些人,抱着一种轻蔑的态度。
吴幸子这人并不特别,他那般胆小羞怯,在情欲上青涩偏又放荡得不行,完全与白日穿得人模狗样时的严肃端正截然两样,这样的人关山尽看太多了,所以他总觉得腻味。
没想到这鹌鹑似的老家伙,竟胆敢睡醒就跑!
「好你个吴幸子!」关山尽将牙咬得喀喀响,抬手一掌将桌子拍成碎片,再一挥手连窗边的多宝格也未能幸免,连同精致典雅的古玩,全都摔碎在地上。
外头的下属胆战心惊地听着房内各种巨响,一刻钟后房门才被打开,关山尽赤红着眼走出来,瞥了匆匆循声赶来了解事态的伙计一眼,阴恻恻道:「带本将军去见染翠。」「这......」伙计抹着额上的冷汗,试图闪躲关山尽锐利的瞪视。
「有什么不方便吗?」关山尽冷笑,放在门扉上的手略一使劲,直接抓下一块门板,接着整片门板裂开蛛网般的痕迹,哗啦碎了一地。
伙计猛得一抖,整个人傻了似地看着那一地碎木,还有房间中一片狼藉,喘得跟风箱一样,眼看就要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吓晕过去。
关大将军当然不让他用此种方式逃避,身形一晃逼到面前,五指成爪狠狠扣上伙计咽喉,凉丝丝又腻人地开口:「你要是昏过去,本将军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块一块都卸下,从十指开始......」说着,空着的手拂过伙计的小指。
见过大风大浪的伙计吓得够呛的,险些哭出来,拼命忍耐才没吓尿,但已经抖得几乎说不清一句话了。
「染、染染染...请请请,请将军随随随随、随小的来...」闻言,关山尽露出浅笑,松开对伙计的梏桎:「带路吧。」这前后差距太大,伙计整个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人还在抖,脸上已经带笑。
那扭曲的笑容,实在让人不人卒睹。
「你们两个自去领罚。」离开前,关山尽淡漠地对两个下属抛下话,铁塔般的两人明显僵了僵,但没多替自己辩解,沉声应是。
※※※
一去数日,吴幸子打从开过荤后,很是满足了一段时间。夜里睡得可香可甜,连春梦都不做一个,加之气温渐低,该开始准备过冬了,吴幸子整天跑跑衙门,处理案件档案,替乡亲们写写状纸,下职回家后逐一将该补的补、该加强的加强,屋顶钉实了、门窗也全修补好,虽说清城县在南疆,冬天是不下雪的,可冷风混着水气,那刺骨的寒冷也着实让人难受。
当他惊觉时,竟已经是鲲鹏志的出刊日了。
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原本想着要在面汤里卧两颗鸡蛋,却莫名连想到鲲鹏下的两球饱满,裤裆猛得一紧,险些不会走路,尴尬地半弯腰,缩在路边墙角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不知道新的鲲鹏志里会有哪些人呢?
原本就畅快的心情更加愉悦,吴幸子已经很久没想到自己打算四十岁来自戕的事情了。
既然想起了,那明天就该去鹅城一趟才是。于是吴幸子脚步一转,绕向柳老头家,约好了明日出发的时间,又被柳大娘塞了一油纸包的烤栗子,这才边剥着栗子吃边走回家。
当吴幸子回到家门前,远山已经只剩下余烬般的艳红,他手中的栗子也止余最后一颗,干脆在门外剥了塞进嘴里,栗子壳一股脑儿都扔在门外放柴火的地方,这才推开家门。
「回来了?」「回来了......」吴幸子很自然地就回了,才后知后觉的抖了下,瞪大眼看着简陋小屋中,模糊不清的一抹剪影。
是人是鬼?
他站在门边进退维谷,手脚都冰凉了,努力不让自己抖得太明显,一边庆幸自己嘴里还塞了一枚半的栗子,就算牙齿打颤也听不出来。
屋内的人倒是体贴,轻轻一笑后,擦的点起烛火,狭小室内很快就被暖黄的烛光给照亮。
同时被照亮的,还有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庞。
「关、关公子......不不不,关将军、关将军......」发现是熟人,吴幸子立刻松了口气,连忙拱手。
「吴师爷。」关山尽依然金刀大马端坐椅上,指尖扫过烛焰尖端,白皙的肌肤一瞬间烫红了,吴幸子怕痛地瞇起眼,他却如没事人一般。「吴师爷快请进,这是你的屋子,何苦在门外苦站?」说的体贴,却好像哪儿不太对啊?
吴幸子搔搔脸颊,怯怯地往前走了两步,人是进到屋里了,却不知要不要关门。他对于将后背露给关山尽,莫名有点害臊。
「关门吧,天凉了。」关山尽瞥他眼,柔软的唇瓣似笑非笑,在烛光摇曳中,有种昙花般的冷艳。
「这是这是。」吴幸子连连称是,反手摸了半天才摸到门把,终于将门带上了。
「用过饭了吗?」关山尽对吴幸子的反应很是满意,冷肃的眸中染上一抹亮色的愉悦。
「不算用过......」吴幸子揉揉肚子,顺便把嘴里剩下的烤栗子吞下。他当然还是饿的,刚刚几颗烤栗子连垫胃都称不上,反倒让他更加饥肠辘辘。「将军用过饭了吗?」不过,来者是客,吴幸子也客客气气地问了句。
「尚未。」关山尽笑笑,指尖又从火焰上拂过。「打算等吴师爷一块儿用。」「当然当然,就怕您嫌弃。」吴幸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为人好客,家里还有些存粮,煮个杂烩面疙瘩是足够的。「就是可能要花点功夫,关将军要是饿得紧了,我先炒个菜出来?」刚好有两颗鸡蛋,后院种的韭菜也能割了,正是最嫩的时候,摊个韭菜炒蛋,应该能让关山尽先垫垫胃。
盘算着,吴幸子就挽起袖子,人也没了之前的羞涩胆怯──好歹都是鲲鹏与菊花共度一晚的关系了,也没那么多扭扭捏捏了──打算去院子里割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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