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有相逢 - 分卷阅读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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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一听面上就挂不住:“那回是贪了两杯,让你看笑话了。”

    “不对啊,那之前咱俩在北疆的时候设宴犒劳将士,你明明喝得比我还多,怎的你没醉呢?”将军咂摸出这事有蹊跷,他翁渭侨从来是千杯不醉。

    丞相心里咯噔一下,这事他本没在意,怎么现在将军还问起这个来了。丞相看看将军的眼睛,见他正灼灼地望着自己,心中疼了一下。

    “那回我在你的酒里加了点仙人醉。”丞相沉默了一阵,终究是说出了实情。

    将军的表情硬了一下,讷讷道:“为何要加仙人醉?我是怕你喝太多,就想帮你多代几杯。怎么,你是怕我抢你的份?”

    丞相被他这话逗得笑了,揉揉他的头发,将他安稳地按进怀里:“没什么,就是不想看你跟那些士兵拼酒,我心里不痛快。”

    将军默然,随后又问:“那你其实是没醉的吧?你后来去干什么了?”

    丞相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得叹一口气,寻了个理由:“我去找锦衣了。”

    他没有说图甘达莫的事,他不敢说,这个事情太大,丞相不敢冒险。

    “锦衣?”将军思度一下,“那个偷了春风上国图的侠盗?你找他干什么?”

    “锦衣是我手下的人,我是他东家。锦衣上回帮我逃出避暑山庄,结果丢掉了他的上国图,我寻思着他估计没什么事做,就去找他派了个任务。”

    “那为何把我灌醉?”将军隐约觉得事情不寻常,很多人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心里有些紧张,手上不由得抓紧了丞相的衣领。

    丞相觉察出了将军手上的动作,只当他是生气了,便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手背,安宁祥和。

    “怕你知道了吃醋嘛。”丞相换上一种轻快的语气,“半夜跑出去找另一个男人,说起来容易让人误会。”

    “你也知道啊。”将军不轻不重地顶他一嘴,“知道还背着我到处乱跑。”

    丞相笑:“好好好,听你的,不乱跑了,去哪都带着你。”

    将军听他这话便悄悄地笑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丞相心脏的跳动,新鲜用力,万千的情绪都包藏在其中。将军眉尾如飞燕,一下子飞进丞相心里去。

    两相沉默了一会儿,将军复又开口:“鹤山,你心里是不是藏着很多事啊?”

    “没遇见你之前,心里都是些窝囊事。遇见你之后,满心都是你。”

    将军又笑了,笑得朗照祥和:“要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你想要什么,也只管告诉我。我有浮云雪山,有千军万马,还有我这个人,也一并送给你。”

    丞相听了,他心里有些感动。鼻子酸酸的,像是要落下眼泪来。

    “咱不提这些糟心事了,说点其他的吧。”丞相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指,“说起来你喜欢吃什么?还真没听你说起过。”

    “煎饼。”将军不假思索地回答,“裹着各种馅料,烤干的肉、晒干的小鱼、豆皮丝儿,摊张鸡蛋含在里头,撒上芝麻,你吃一口绝对忘不了!”

    “想不到你还真张口就来啊。”丞相揶揄他,果然人不可貌相,将军虽比他大十天,威武赫赫,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将军闭着眼睛幻想了一把山东的煎饼果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喜滋滋地抱着丞相,往他身上暖和的地方蹭。

    “别蹭,再蹭要走水了。”丞相压着声音提醒他一句。

    将军猛然意识到不对头,连忙松开手离开一点。只见丞相舒一口气,好容易才把那点苗头按下去。

    “睡吧,明儿起来再折腾。”丞相哄小孩似的哄他,“养好了精神,才能试试你那长矛,到底能不能穿透我这张盾呢?”

    丞相话里话外都是不正经的意思,将军确实累了,迷蒙之间喃喃两句就睡了过去。

    丞相听他呼吸匀停,起身瞧瞧他,睡着的模样总算有了点大将的风姿。丞相心中带喜,悄悄在他耳边说:“以后离濮季松远点,我跟他有仇。”

    将军动了动身子,也不知听没听清。丞相在他旁边躺下,看着他的眉眼,心里寻思着,明儿回府去向山东的厨子请教请教,我晏鹤山就不信还不能拴住你的胃了!

    上得朝堂,下得厅堂,就差一个厨房了。于是,帝都出现了人间奇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竟不顾烟熏火燎,时常出没于灶堂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拴住一个男人就要拴住他的胃,丞相深明大义。

    且看夫夫俩如何秀恩爱吧!

    ☆、人定

    自从管家被丢进牢里,丞相府中的大小家事都落在了花匠的肩上。花匠每天起早贪黑,不仅要修剪花木,还要伺候童子,还要管理账务。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把整个丞相府打理的通通畅畅。

    奈何自家老爷是个不着调的主子,每天不着家,也不管事。眼瞧着中秋节就要来了,丞相居然每天乐呵呵地扎在厨房里,熏出了一身的柴火味。

    这天,花匠忙的脚下生风。日头正高高挂着,晒得人发汗。花匠在府中各处都转悠过了,硬是没找着老爷在哪里。

    童子像往常一样坐在庭前背书,时而去逗弄一下蝴蝶。花匠跟见了救星似的上前去询问:“童儿,相爷在哪呢?”

    “在厨房里。”童子一双大眼睛粼粼生动,“相爷这两天一直待在厨房里。”

    花匠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这老爷是中了什么邪,雍容金贵的公子哥儿居然成天混迹于灶台和蒸笼之间!花匠按胸唏嘘,再这么下去,丞相府里怕是要出乱子!

    转过两处回廊,花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厨房的位子。他老远就闻到一股热油的香味,心想着这还没到晌午呢,厨房里准备些什么吃食呢?

    花匠怀里揣着信封,是方才驿站里送来的。上头题着名字,泸州晏氏的大印盖在下头,花匠一看就觉得不得了,这是丞相的家书。

    “相爷,晏氏给您传信儿来了。”花匠还没跨进厨房,首先先把事情禀报了。

    里头没人答应他,倒是响起了一阵辣子爆开的滋滋声,一股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花匠不由得多闻了几下,估摸着是在做什么丞相的家乡菜了。

    “相爷!”花匠又喊了一声,“晏氏给您传信儿来了!”

    他就不信丞相还不把家书放在眼里了,再怎么痴迷于厨艺,总不至于连家书都不接吧。丞相天天对着明月思怀,不是在想家还能想什么?

    “来了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总算传了出来,“催命似的催,不就一封家书嘛,至于么你。”

    油香穿过帘子迎面扑来,丞相一手打起帘子,站在搁板下头,身上穿着件画眉黄莺刺绣圆领袍子,袖子挽到上臂去,一头长发随便打了个髻子。要不是他那张脸和一身富贵的衣裳,旁人只会觉得这人就是在厨房里打杂的小厮。

    花匠大吃一惊,连忙走上前去劝慰:“相爷,您要注意身份啊!这油腻腻的活儿怎的劳烦您亲自做呢?莫不是厨子太差劲?那我回头给您找几个进来!”

    丞相擦了擦手,甩开了抹布一手夺过花匠手里的信封,眯着眼睛瞅瞅,也不拆开,只是小心地放进了怀里。

    “厨子不差。”丞相转头要进灶火间去,“本官就是想亲自做点东西,毕竟能让丞相亲自动手下厨的人,天下也是少见的。”

    花匠一头雾水,丞相的行径他觉得越来越琢磨不透了:“相爷,您说的是谁?”

    丞相掂起一颗鸡蛋,熟稔地敲开了,在油烟里咧着嘴笑:“你将来伺候的太太。”

    鸡蛋被丞相洒进锅里,平平地摊成一张薄片,沸腾的油炸起来,有些溅在了丞相的前襟,画眉鸟的羽毛被染上了油渍。

    花匠在一旁看得直心疼,这一身衣裳半月前才购置进来,当时花了不少银子请了江南的绣娘来做上头的图案,丞相宝贝似的捧进府里,怎得这会儿被热油溅到了也跟没事人似的呢?

    “谁家的姑娘这么有手段,能让老爷亲手下厨做饭?”花匠戏谑一句,显然,比起丞相洗手做羹汤,他对这位太太更加好奇。

    丞相看起来心情极为舒畅,也不恼,悠然地叹了一声,停下动作瞧外头的阳光,转而滋味无穷地说:“济南翁氏的人,本官这辈子可能就要被他啃得死死的了,渣都不剩。”

    奇女子。花匠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姑娘”。先前管家闲来无事与他讲丞相的轶闻,载酒买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风雅样,二十七年了没见对人动过心。

    花匠瞅着自家老爷一脸的满足,心下了然,遂不再多言。不过说来也奇怪,老爷这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连带着外头的阳光都暧昧起来。

    丞相忙活着,花匠瞥一眼锅里,抿唇询问:“相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丞相正抬手挥开腾起的烟雾,被辣子呛得眼泪都出来了,面上仍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煎饼……哎呀,糊了……”

    花匠正欲劝说几句,丞相忽地扭头问他:“现在几时了?”

    花匠看看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惴惴道:“回老爷,巳时三刻。”

    丞相若有所思:“还有一个时辰,还可以再做一次。”

    “相爷,您这样有失风仪……”花匠最后挣扎。

    丞相这时候满心都是翁渭侨那张脸,眉尾如飞燕,眼里装着浮云雪山,挺拔的唇线让丞相着迷很多次了。为这样的人做一次饭,哪怕还是个男人,丞相心里也觉得这辈子不亏。

    “你去一趟将军府。”丞相没理花匠的劝阻,“就说叫他们别急着准备午膳,今儿本官请一顿。”

    “要不要写拜帖?喊他们几时前来?”花匠拗不过丞相,只得妥协。

    丞相啪一声把刀卡在案板上:“别那么多废话,拜帖省了,他们谁都不用来,本官到时候亲自去请。还有,把阿宁叫来,本官要他来把把关。”

    不容置喙的语气,油烟把丞相的神色掩去了,漂亮的眼睛半眯着,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正在把一叠嫩菜切成丝。

    花匠知道丞相现在心里想着的是哪个人,万分不敢耽误,连忙拱手去办了。

    将军正坐在花下临摹丞相的字体,上回抄写的《三都赋》描了不下七十遍,里面的内容倒背如流。将军停下笔,举着两张宣纸对着光比对一番,温温笑了笑。

    忽地管家从外面转进来,鸦青长衫悠悠荡荡。管家很少来找将军,这会儿来肯定是有要事禀报。将军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过去把老管家扶起来。

    正当将军紧张地等着老管家禀报家国大事的时候,管家一席话却让他感到哭笑不得:“方才丞相府的使者来传话,说今儿中午丞相府请客,将爷您在府中稍候,届时晏大人会亲自来请您去。”

    将军一颗悬着的家国忠心这才放下来,转而心里那点儿女情长又起来了,杂陈着,活像开了个酱油铺子,左右不是滋味。

    忽地转念一想,连忙朝管家询问:“使者呢?可还在外头?”

    老管家被将军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作揖:“回将爷,使者就在外头,等着老奴去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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