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庭院 - 分卷阅读38

    放进锅里煮三十分钟，冰镇一下，夏夜消暑的不错选择。

    老妇人兴致勃勃地挑了房间，二号，这间单人房悬挂的油画是《睡莲》，艾琳发现区分客房只要看油画就可以。一号是《杏花》、二号是《睡莲》、三号是《菜园和花树》，然后是赫莎和费尔森的房间，崔斯选了六号客房——西斯莱的《冬日的路与路维希安街》。

    艾琳和雪灾陪老妇人去散步，赫莎让费尔森先去洗澡，费尔森意识到赫莎是想支开他，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前厅。

    现在，旅店内，只有崔斯和赫莎。艾琳临走前，让厨房泡了两杯咖啡，赫莎总是喝不惯黑咖啡，崔斯到无所谓。

    “我们有多久没有说过话。”

    赫莎可以感觉到查丽蒂不让崔斯与自己接触，若是在仆役众多的丹景宫，要想单独与崔斯谈话是不可能。赫莎要忙学习，崔斯同样要忙学习，只有在老国王苏醒的时候，在棠之间聊一聊，不超过一分钟，查丽蒂王后就会匆忙赶到。

    “谈过，不是以这种方式。”崔斯淡漠地回应，“父王已经立我为继任者。”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回事，既然逃走，就永远别回晨曦。”

    “你在担心我吗？”

    赫莎望向崔斯，在丹景宫只能匆匆一瞥，只有面对面谈话，她才发现往昔的小人儿已成为卓越的少年，即使只有十四岁，面容却能见成年后的峥嵘。她和他是多么像，难怪查丽蒂不肯放弃。

    “没有。”崔斯别开视线，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赫莎的短发，曾经的形象与现在重叠一起，是她。

    “我没有担心过你，你是我的竞争对手，现在，胜者为王，你要怨恨也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我算是什么感觉，大概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实感，在议事厅，我见到王后陛下取出来的物证，心里想的是伊维怎么办？可是，吸血的冲动涌了出来，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都是一只怪物，母后仅仅告诉我，我不可以受伤，不可以表现出痛苦，一切都结束了，我没有了目标，我无处可去，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赫莎扔掉了心存的幻想，“我没办法对你狠心，我确实没办法对任何人狠心。”

    “异族的冷漠，对不对？”赫莎直视崔斯的眼睛，他的蓝眼比赫莎更深，一窝汪洋大海。

    崔斯低着头，放在桌底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头，“你有话要问我吧？”

    “伊维和劳伦斯将军怎样？”

    “劳伦斯将军受到血族的蛊惑，自然是无罪释放，另一个人，我不清楚，大约在深牢，等待审判。”

    赫莎有点失望，在面对崔斯时，她又忍不住提出来。“你不能一直都不清楚。”

    “这是我的事！”

    “你在愤怒吗？”

    “你想说什么？”

    “之前，父王无法处理政务，贝恩斯公爵主持国事，你我旁听，我已经无法阻碍你了，你要比起之前更加用心，贝恩斯公爵不可以一直主持国事！”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崔斯眉头紧蹙，“他是我的舅舅！”

    “……他是你的舅舅。”赫莎重复了一遍崔斯的话，“他是机要大臣，臣，只能辅佐君，永远！”

    崔斯一瞬间回想起赫莎曾经替代老国王处理过一件贪污重案。当时的赫莎同样十四岁，坐在审判席里沉着冷静却宛如一个成熟的大人。在面对贪污犯的狡辩时，那双蓝眸射出狠厉的光芒。

    她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软弱！

    六年前，赫莎在国会提出地下三层空气净化议案，站在侧席叙述议案的少女自信又坚定。

    崔斯踩着赫莎的脚印，一步步前进，赫莎只能亲自斩断荆棘，走出一条路。他不想成为赫莎的影子，不想活在赫莎的阴影里之下。

    “我会记住你的警告，现在不是时候。”崔斯握住咖啡杯耳，手在颤抖，他努力压制了发慌的内心。

    “那要到什么时候？”赫莎把糖罐往崔斯的方向推了推，“加糖。”

    “不要！”

    崔斯像个小孩儿一样与赫莎唱对台戏，不过，这对姐弟在生活细节方面的相似程度之高出人意外。崔斯抿住满口苦涩的咖啡，心在流泪。

    “我未进入东大陆时，躲在地下一层，你可以去王室画廊里找一幅有关地下一层的油画，十几年前的油画绘制的场面，如今依旧，什么都没变。”赫莎每每想起污浊不堪的底层，一颗赤诚之心都在发痛。

    “有时候，你见到的一面往往不是全部。你去看看，崔斯，从现在开始，晨曦归你所有。”

    “呵……”崔斯掩面而笑，“我会保护我的国民，不需外人费心。”

    赫莎没有因崔斯的话而改变脸色，冷漠和慈悲合为一体，一切都在谈话里说得明明白白。在异族被极尽打压的现在，赫莎没有翻牌的可能。

    “你还要糖吗？”

    “我不喝了！”

    崔斯干脆离开座位，往二楼走去。赫莎收拾一下桌面的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