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心劫 - 分卷阅读41
你又何必呢,公子那个性子,你请得动这次,请不动下次。”
展念走近,顺手从盘中拣了片烤鸭咀嚼,“他身体不好,再不吃饭,岂不更加不好了,换做他是你,我也会厚着脸皮叫你吃饭的。”
铭远将一盘烤鸭端出,“你太过善良了,和九皇子一样。”
莫寻虽妥协下楼,一顿饭却也没用多少,而且神情始终漠然。展念与铭远二人斗酒谈天,百般聒噪,他却恍若无闻。
铭远已是半醉,难以置信地望着面色如常的展念,“你这个人,都不会醉的?”
“不会。”展念无法跟铭远解释酒精免疫的概念,只能含糊地说:“我身体跟别人不一样,无论多少酒下去,脑子始终都是清醒的。”
铭远醉眼迷蒙地嘟囔,“永远清醒?真可怕。”
“是可悲。”展念的笑仿佛也带了醉意,“其实喝醉和做梦一样,能够让人的软弱有处安放,可惜我很少做梦,也从不喝醉。那些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想要逃避的往事,只能年年月月的重复……”
“我的爹娘是谁,为何抛弃我,使我生而为奴,这便是我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铭远给自己倒了杯酒,“第一次被卖,我用了一年逃出去,他们用了三天抓住我,我被打得快死了,是公子买下我,我知道他在救我,但死了倒也解脱。”
“如果是我,我也会买下你。”
铭远起身收拾碗筷,“你太过善良,可你从不考虑,别人是否需要你的善意。”
展念直视铭远,“我不能冷眼旁观一个痛苦的生命,这是我的信条。”
铭远大笑几声,“喝多了,喝多了……”
展念沉默坐在石桌旁。松月夜生凉,风中已有沁骨的寒意。莫寻起身,瞥了一眼身旁黯然的女子,“起来,练琴。”
展念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不由一颤。两人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似遥不可及,莫寻如远隔云端的神祇,如徘徊冥司的幽魂,虽有风华极致的皮相,发出的光却是冰冷漠然,一双眸亘古荒芜,如终夜霖铃的山雨。
至晚归房,温习过今日所学,方发觉收好的蝴蝶掩鬓不见了,展念一时颇为惶然。一番回忆后,终是在三楼楼梯尽处找回,展念提灯默然良久,暗悔自己粗心,白日摔跤时竟不曾注意,又暗叹自己对此物的重视,掩鬓虽为八皇子胤祀所赠,但诚如胤禟所言,真正了解她的是他。
月长石在灯火微光下,泛出柔和明亮的色彩,展念重又将它戴回,天上圆月朦胧,如缠绵婆娑的泪眼,透出古旧昏黄的调子。不知此时的胤禟,可会想起她?会如何想起她?
正兀自出神,忽听莫寻房中隐约传出痛极的□□之音,与前两日晚间听到的一致,展念悬着心扣门轻唤:“莫寻?”
无人应答,而□□却加剧,展念焦急之下推门而入,却见莫寻浑身僵直痉挛,其状可怖。“莫寻!”展念冲至榻前,而莫寻双目紧闭,眉心紧皱,头不自觉地后仰,嘴唇青白,颤抖间似在唤着什么,展念见此情形,欲将他扶起,却好似加剧了莫寻的痛苦,喉间逸出的□□愈重,无意识抓住展念的手腕,力气之大让展念冷汗顿出,又挣脱不得,只得让他半倚在自己怀中,借力托住他的头部,阻止过度的痉挛后仰。莫寻发作良久不止,忽脱力松开展念手腕,挣扎间摔下床榻,展念一惊,正欲去扶,却见莫寻缓缓睁开眼,胸膛虽急剧起伏,神色却如常漠然,“滚出去。”
展念一言不发,蹲下身扶他,莫寻丝毫不领情,抓住她的手腕,面色苍白地命令:“出去。”
又是手腕,展念吃痛地皱眉,幸好莫寻此时无甚力气,展念挣开他,固执扶他上床,莫寻已近虚脱,走路踉跄摇晃,展念寻了倚枕让他靠着,又拾起掉落一半的被褥为他盖好,缓缓揉着手腕,其上已是红肿一片,“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刚好在外面找东西,听见你不舒服,有些担心,所以闯进来了,对不起。”
莫寻看向她的手腕,她正忍痛松开一串长命缕,其上的玉石双面刻字,因他方才用力,玉石上的刻痕已深嵌入她的皮肤,明明烛光下,依稀可辨一个“寻”字。
“哪来的?”
手腕第三次被扼住,展念痛得吸气,抬眼却见莫寻素来漠然的双眸在烛火下动荡不已,映着苍白面色,如同修罗地狱爬出的鬼魅,神情说不出的骇人。展念望向手腕上深印的“寻”字,“这,这‘寻’字,难道是你?”
莫寻忽然咳嗽不止,面色转而透出诡异的潮红,身体因疼痛微微弓起,单薄似将坠的落叶,而手中的力气却未减分毫,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哪来的?”
展念轻轻拍抚他的后背,“还记得齐眉客栈的那个小孩子吗?他叫齐恒,但其实是齐老板收养的一个孩子。齐老板说,十年前,他在扬州捡到恒儿,恒儿的脚上便系着这条长命缕,他寻访无果,只得带回京养大。”见莫寻咳嗽渐缓,便转身去倒茶,“恒儿说,你第一天去住店的时候,他在厨房后远远见到你,就觉得很是亲切,也曾询问你的身体,他很关心你。后来,他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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