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骚一朵,暗贱难防 - 52薄如蝉翼
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沈西珂挂断妇产科王教授的电话,看了眼时钟,十点。
他从来没有回来的这样晚过。
你去找女人生啊。
沈西珂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天晚上她赌气的那句话。
真可笑,沈西珂,你也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哪里来的自信呢,回来的这段日子,连碰都不让他碰,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待她,即使还是一贯的宁氏沉默,可他的认真和歉疚,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心里终究是有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算了,不要胡思乱想,免得多虑坏了心情,她只求这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生产,哪怕是走路这样简单的事,她都要格外小心。自从得知怀孕之后,她就做好了各项准备,请了最好的妇产科医师王教授为自己做孕期保健,每一步走得都是极其小心。
老旧的防盗门开了锁,一双黑色皮鞋踏进来,她却并未察觉,突然想起王教授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孕期食谱,好像要配合着某品牌的维生素泡腾片一起吃的,可是电话里说的那么繁琐,她竟忘记了是什么牌子的泡腾片了。
打电话再问问吧!
起身,去拿电话,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着实吓了她一跳。
“回来了?”
鬼似的,进屋都没有声音。
“嗯,今天吃什么?”他低头拖鞋,看不清表情。
今天吃什么,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为两个人每天最大的交流。
“我没有想吃的东西,没胃口。”虽然很好奇,但还是没有开口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和韩陌出去了,所以回来晚些。”
像是会读心术般,他兀自解释道。
他一边脱下外套挂在墙上的挂钩处,一边走进厨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今晚闷闷的,心情貌似不大好。
晚餐是很可口的四菜一汤,色泽清淡却飘着袅袅香气,沈西珂坐在他对面,看着眼前正埋头吃饭的男人,突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与她经历了那么多,所以他才改变若此?现如今,伺候她的四菜一汤信手拈来,完全与她素日所识的宁丛风大相径庭。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什么不自在,因为这些日子大家都是这么相处过来的。
晚饭过后,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笔挺的西裤的他,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有时他帮她洗澡的时候,那双大手滑过她的肌肤,仍然会有淡淡的洗洁精味儿。
洗澡的时候他也会把衣服脱光,下半身围上一条白色浴巾。不大宽敞的浴室里放着各种洗漱用品,沈西珂披着大大的浴巾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将自己的白色衬衫脱去,丢进洗衣机里。
“喂...”她轻轻的提醒,“这件衬衫不能用洗衣机洗的。”
他从来不用这台老旧的洗衣机的,怎么今天脱下衣服就塞进去。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促狭。
这男人是怎么了?是在生她的气么?气她什么呢?气她不该不闻不问,无视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还是其他的什么?
“水温刚刚好,洗澡吧。”宁丛风说着走上前来,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衣带。
沈西珂不自在的提议,“我觉得我的脚好了,就不用你帮忙了。”
宁丛风没有勉强,回到客厅看电视。
温润的热水舒服的冲下来,如同现在的他,温顺的失了棱角,百分百的好男人,可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
当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往往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顺其自然。
算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反正已经闹得这样僵,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那么必定会找到方向找回彼此。
沈西珂自私的这样认为。
洗了澡出来,他已经不在客厅里了,电视里正放着近期热播的《后宫甄嬛传》,沈西珂是从来不看电视剧的,尤其是这种斗来斗去的宫斗戏,看着都头疼。但出于无聊还是擦着湿发,坐了下来,好一会,也不见他回来,忽觉手臂上一阵痛痒,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蚊子咬了。
这房子老旧,纱窗也漏了破洞,偏偏这座城市夏天来的特别早,蚊子又大有多,沈西珂是o型血,蚊子总能在众多人肉当中找到她这个血液香甜的来美餐。
手臂上的红印子很快便肿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抓痒,那种解痒的快感已经让她无法顾忌会破皮留疤了。
没多久,小腿上又被悄无声息的叮出好大一个包来。沈西珂心烦意乱,坐在沙发上抓痒了半天也找不见他的人,这才发现自己无视了他好久好久。
心里有点愧疚和不安,她披着浴巾走到窗前,向下望去,看到楼下的车子熄了火,他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沈西珂重新坐回沙发上,装作若无其事,盯着电视里的孙俪看。
直到宁丛风把刚买来的蚊帐装上,他也没和她说上半句话。
今天是怎么了?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她知道,可是今天的冷漠却是异常,这男人在闹别扭么?
“你让我睡这个?”她先打破沉默,指了指已经挂好的粉色小小蚊帐。
“日用品店都关门了,西街有家杂货铺卖这个,小了点,不过你睡刚好。”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也不看她的眼睛,转身去拿苍蝇拍了。
他的意思是她在里面安睡,他在外面喂蚊子兼与蚊子搏斗?
沈西珂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稍带鄙夷的说:“买瓶six god或者蚊香不就好了?何苦这么麻烦。”
掀开蚊帐躺进去,真的好小,只能容下一个人。
宁丛风没有理她。
往日都是宁丛风主动和她套近乎的,今天反倒成了她热脸贴冷屁股了。
沈西珂往日的脾气又上来了,于是隔着蚊帐又重复了一句,以找回存在感:“我说你怎么不买蚊香呢!这样很闷...”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身来看她,眼底竟有一丝失望,语气也冷冷的,“你要我往一个孕妇身上喷花露水焚驱蚊香吗?”
沈西珂被这样提醒,自知理亏,可嘴上还是阴阳怪气的不让人:“呵,你儿子就这么金贵连蚊子的抵抗力都不如?”
他摆出那样的冷漠嘴脸,像是认定了她是铁石心肠想要毁掉他孩子的毒妇一样。
宁丛风放下手里的苍蝇拍,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刚才在看电视的时候被蚊子叮了一下,唯恐那些蚊子也会让她睡不踏实,大半夜的去敲人家杂货铺的门,顶着白眼拿回了蚊帐和丑的要死的大脸猫状的苍蝇拍,却换来她好一顿冷嘲热讽与抱怨,看来,他真的是惯坏了她!
“我儿子是金贵,明天你就跟我回家,免得让我儿子在这里受罪!”
沈西珂闻听此言,拨开蚊帐就坐了起来!
“受罪?我看受罪的是你吧?为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在我这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每天四菜一汤洗碗扫地,真的是委屈了平日里杀伐决断的宁大总裁呢?”
宁丛风气结!
“为了我儿子,我当然要忍!”
“那我劝你还是别忍了!免得憋坏了身子又憋坏了心!建议宁总裁每周支出200块钱预算,解决一下生理问题要紧!”
“开玩笑!若是我想解决生理问题,不定每周要多出多少预算呢!”
气死了,宁丛风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内在早已七窍生烟,他回来这么晚她不仅不闻不问,反倒把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就算依照那个小护士的方法她看见了印有唇印的衬衫,想必也不会在意吧!
其实以两人先前那样的相处模式,实属暴风雨前的宁静,像今天这样的酣畅争吵,是必然结果。
“是是是,宁总裁屁股后面的莺莺燕燕组一个百鸟乐园供游人观赏也是绰绰有余,何苦委身在我一个孕妇身边装腔作势虚情假意!?”
“装腔作势虚情假意?”宁丛风恼了,“我哄了你这么久你就提炼了这么八个大字总结了我?”
沈西珂见他眼底陡然冰冷,自知用词太过,然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要想收回来已然不能,恰巧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在生产,样子好像难产了一样,对着太医说着要“舍母保子”的话,沈西珂转过头来,盯着宁丛风的眼睛说:
“你这么在乎你的孩子,要真是像电视剧里一样,危急关头只能保一个,你保我,还是保孩子?”
宁丛风此时像一块冰雕般站在她面前,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她,两人眼神交锋,空气瞬间凝结!
沈西珂问完了这个狗血问题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聊,平日里她从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做这种无聊的假设,想来宁丛风也不会回答,他和她一样,一样会嫌这种假设太无聊。
可是他却开口回答了,凉薄的唇发出三个字节,这答案,让沈西珂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将眼里的伤心幻化成一潭死水,可从喉咙顶上来的那股痛苦酸涩很快就侵袭大脑,最后将那痛楚悉数化为嘴上的刻薄尖锐,一字一顿的还了回去:
“你选择的很好,但你知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留下,你的孩子!!”
你知道,爱情中有两种事是难以自制而停的,一种是床上的极致,另一种,就是怒下的狠词。互不相让的争吵只要没有一方先举白旗,就要继续伤害下去,什么戳中要害就骂什么,什么最痛就说什么,这种要害和最痛往往都是双方的所有物,戳中了对方,也中伤了自己。
战争停止了,宁丛风没有举白旗,而是转身,甩门而去!
沈西珂狠狠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压坏了薄如蝉翼的蚊帐。
正如当下他们的感情,薄如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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