弢隐 - 分卷阅读5
“弢君,你去是不去?”
“去!”弢君看着齐琼一脸笑意,仿佛正中他下怀,补充道,“错过这一次不知下次何时能再见到梨悴姑娘。”
“弢君对梨悴姑娘真是情深,若是我对梨悴姑娘也一见如故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公子不必顾及我,想来公子对梨悴姑娘也会是极好的。”
齐琼以袖掩口,笑着走了几步。弢君嘴角的笑意未免僵硬。果然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啊,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齐琼想这个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自己也不过十几岁,比起弢君大了两岁而已。
九月末的太阳还是很辣。
齐琼掀开车帘看一眼天上的太阳。随时随地都可以动身是他一贯的风格,所以在得知长安有九霄环佩的消息之后的第二日他就动身了。马车还是他最常坐的马车。车内宽阔,宽五尺、长六尺的车厢内布置了一个矮桌,放有时鲜水果,还有一个冰鼎。冰鼎内有冰,马车在路过较大的饭馆是需要停下换冰以使车厢内寒气不绝的。弢君抱着琴缩在一角,齐琼喝酒时问他喝不喝,吃水果时问他吃不吃,问他饮不饮水,他都是摇头。齐琼只当他是羞涩,并未多想。
途中下车吃饭,他也只吃了小半碗,喝了小半碗汤。齐琼在饭桌上已经吃了两碗,看见弢君慢悠悠吃着,颇为无奈,特意(这里的特意请重读)夹了一块肥肉给他,笑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少吃啊。”
弢君盯着肥肉掩嘴欲吐,齐琼惊讶道:“原来你是晕车啊,来来来,喝口酒就不会晕了。”
他把酒壶递过去,弢君稍有疑虑地看着他,他瞪眼道:“每次坐车我都会喝酒,也没见哪一次晕过。”
弢君接过,喝了一口便皱着眉。
“这酒辛辣?”
弢君点头。
“这酒不算辛辣,定是你太弱了。”
“……”弢君试着又喝了一口,然后在齐琼笑意盈盈的目光中喝完了剩下的半壶酒。
弢君从没这么喝过酒,不胜酒力,身体也不舒服,在众人整装上车时他扶着路旁的一颗柳树,吐了。他怕是从来没有这么失仪过,一张脸通红。白衣沾上少许他的呕吐物,齐琼过来叫他时嫌弃地看着他,然后捏着他的手臂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不曾言语,开始解他的腰带。
“公子,公子这是何意?”弢君背靠着墙,软软按住自己腰上的手,惊恐地看着他。
齐琼挡开他的手:“你的衣服脏了,脱了外衫吧。”
“可若是脱了我……”
“难道你想穿着这脏衣服上我的马车?”
弢君一顿:“我可以坐在车外。”
齐琼手下动作不停:“我已经让沐引去取一件我的外衫,放心。”
说沐引沐引就到。沐引递过青色外衫,弢君自己慢吞吞穿了,几人这才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哦,啾咪
第5章 第五章
下午的马车速度倒是慢了许多,弢君饮酒不少,上了马车后伏在矮桌上缓缓睡去。齐琼的外衫对于他来说大了些,松松垮垮的。处于熟睡之中他的眉头亦是微皱,齐琼好奇地替他抚平,未有半刻,又皱上了。
齐琼轻笑,又替他抚平,数到一百零七时,他的眉头又皱上。
弢君容貌倒是极好,肤如脂凝,面如玉琢。若是个女子,在这时运里也算是红颜,日后免不了薄命。年纪轻轻就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庄园里探取消息,也只是送到他们的茶庄,若是被送到罗巍平家里,他那罗兄必会看上他。罗巍平的“闺中之乐”他是不敢恭维的。纵使他是男儿身,以后也怕是免不了为色所困。
齐琼轻叹一声,在角落里抽出本书研读起来。
长安繁华,商铺榷立,人声鼎沸。夜晚亥时初,齐琼的马车驶入长安。
灯火明亮,犹如白昼。齐琼挑起车帘,街道上人来人往,比起庄里不知热闹了多少倍。喧闹的声音里,弢君悠悠转醒。双眼迷朦,弢君的脸颊右侧被压出一道红印子,颇为明显。
齐琼放下车帘,言道:“城内人多,车行缓慢。再过一刻便可到歇处了。”
弢君直起身子,脑袋低垂,抱了一旁放着的琴坐好。齐琼笑道:“弢君不必拘束,我们也并非去往客栈。我们是去自家的茶馆歇息。”
弢君点点头:“公子,弢君可否多嘴询问一事?”
“问便是。”
“公子所说,有人想公子来这,可为何不拜请帖?”
齐琼意味深长,稍有不悦道:“这为私事,不便告知。”
弢君头垂得更低:“是小人唐突了。”
齐琼更是不悦:“弢君不必菲薄,众生平等,何来小人之说。你且放宽心,去看看梨悴姑娘便好。”
“是。”弢君苦笑。
马车停下,齐琼利落下了,在车辕旁又扶弢君抱琴下了,走入茶馆。这里是茶馆的后门,茶馆名为悬香茶馆,是自家产业。齐渊祖业便是卖茶,只是到了齐渊这一辈,齐渊投戎,做了将军,之后引帝王猜忌又辞官重操旧业。三年来客源倒是源源不断。
也是,打着前大将军的招牌,客源哪里会差。
一天舟车劳顿,洗漱一番后夜已深。齐琼吩咐众人去歇了,自己也摸上床去睡。可也奇怪,以往他沾床就可昏睡,今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点了蜡烛,抽出下午看的书继续研读。看了几页,忽然听闻一阵虚无缥缈的歌声,他想起小时他娘哄他睡觉说的鬼新娘,抖了抖身子,走至窗边打开窗子。
今夜月明星繁,远处有一方灯火通明,在楼阁掩映下愈发神秘起来。那里是长安中心,那里有座楼叫凌霄楼,楼里住着一个年少的姑娘,名唤梨悴。
窗子打开,歌声也清晰起来。歌声不高,一阵风吹去似乎就能吹散。是从楼下传来的。齐琼现下所住的是茶馆后院里一个僻静的楼阁,他住二楼,楼下便是弢君。歌声传出的地方好像就是弢君的屋子。
弢君会唱歌?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
齐琼曲起手指敲一敲窗沿,寂静的夜里恍若惊雷,歌声骤停。半晌,楼下的屋子打开窗,弢君的声音传出:“可是打扰公子睡眠了?”
“并无。只是弢君为何夜半放歌?我听歌调凄婉,是想家了?”
弢君沉默半晌:“我没有家。”
探子大多是无根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好为主人卖命。
齐琼自知失言,歉意道:“我竟不知……”
“无妨。”弢君声音平淡,“我不知有家的乐趣,亦不知无家的悲苦。”
“……你是怎么进宫做了琴侍的?”
“小时乡中来了一个琴师,弹奏一曲我即能哼出曲调,琴师便带我走了。想不到琴师竟是宫里人,我便也进了宫。”
“你的师父可是宫里的首席琴师,风箐辰?”
“正是。”
“说起来,我家有一琴侍是风箐辰长徒,可他的琴艺还不如你这师弟。”
“公子言过了,我不可与师父长徒并论。”
齐琼轻笑:“子时将过,睡去吧。”
“是。”弢君关上窗子,齐琼站立许久也没有歌声再传来,也关了窗躺到床上。
天气多变,夜里还是晴朗的天片刻就变了脸。早上齐琼醒来,大雨就下着了。豆大的雨点落在房檐瓦面上,如同泉水击石,煞是好听。
洗漱好,走过长廊来到茶馆会客的厅堂,他突然听到熟悉的琴音,转头一看,奏台上赫然是弢君在弹奏琴曲。琴曲清泠,与雨声应和着。
台下坐着稀稀疏疏前来躲雨的两三人,掌柜过来,弯腰行礼道:“公子醒了,可有想吃的?”
“厨房有什么?”
“有粥和面点,还有面条。”
“粥吧。”
“是。”掌柜唤了一个小二去拿,递给齐琼一张纸条,又禀告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今日或是明日就有结果。”
“嗯。”齐琼接过,看着高台上的弢君,“他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的?”
“辰时店里开张就来了,说是闲着无趣不如上去奏琴几曲,娱乐茶客。”掌柜很欣慰,他做了掌柜这么久,就喜欢这些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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