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许多年 - 分卷阅读22
“乱讲。”阿诚不认。
“那就是我听错了。”明楼点点头,溜了他一眼。
阿诚终于决定不折腾手里的碗,过了水放在一边,又拿起两双筷子搓起来,过了水,末了才小声道:“你没听错。”
“曼春的事情,我做得有不妥。”明楼平静道,“她从她叔叔那里晓得我的地址的,我也没有回信她。既然答应了大姐,也答应了你,那便是断干净了。”
阿诚扭过头看着他。
“你答应我什么?”
“你忘了?”
“忘了什么?”
“某人啊,小时候我接他晚了,哭得跟什么似的。我说,不会丢下他,不会丢下他,才肯停,啧啧。”
听人揭短,不由得脸红,嘴上却不能示弱,只道:“那时候是小屁孩儿嘛!老是拿出来说老是拿出来说。明台上学一天哭三回,我都没笑他。”
明楼笑笑,续道:“所以,我怎么还敢跟着小姑娘私奔呢?总不能带着你吧。奇奇怪怪的。”
阿诚忍不住想了一下明楼和一个小姑娘坐在汽车前头,他坐在车后头,不由得觉得荒诞可笑。他脸上藏不住笑意,明楼晓得他又胡想八想,也不揭破,只道:“再刷下去,我们家的盘子要通了。”
阿诚回过神来,挽回颜面般道:“那可说不准,大姐说了,叫我盯着你,不许带外国洋人女人回家。”
“万里之外,她还管着我。”
“到哪儿她都是大姐。”
洗完碗,各自洗漱了回房间去,明日还有课,明楼还有论文要赶。
回去房间里, 阿诚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画图。他脖子酸疼,看着线条都头疼。目光落在报纸上的上海前线战况的报道,更加没办法安心了。画什么图,念什么书,叫那狗屁tutor去死。他往床上一栽,满脑子烟火。
迷迷瞪瞪打了个盹,梦见明楼同汪曼春一起开了车去小学接他,明楼摸着他的头让他叫姐姐,他气得跳脚。然后醒过来,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想到下周末要叫草图,骂着tutor和教授爬起来接着画。
告诉大姐去。他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
然而又觉得自己好笑,他难道真叫大姐再打他一顿么——呸,也就是做个梦罢了。
他想起大姐,便压不住,望了一眼报纸。明楼说什么他都信,可明楼的口气这样模糊,想来他也只是猜测,说出来宽慰自己。
广播里说日本一再增兵上海,他都听得真切。只是新闻不是播给他的,那只是一个遥远的国度,同这法兰西无甚联系,只这一句就揭过了,他还以为自己听力不好,听漏了后面,问了法国同学才知道后头不过是罗斯福的新政专题介绍了。
只一家工人在美国吃不到饭,便是可以做了专题引子讲上几十秒,他的家乡如今打成怎样,多少人流离失所,却是也在几十秒内结束了。巨大的不公和悲愤常常萦绕着他,在他来法国以来,没有一天不翻涌着。一方面,他想听从明楼的意见,学成之后为国家做些事。另一方面,他却是再也无法忍耐这束手无措的无力感了。
大江带他去过读书会,他不晓得明楼当年参加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读书会。他在读书会上,生发的问题却比解决的问题多,只陷入似乎无穷无尽的迷茫里。
图又画挫了!
他丢了笔,躺回床上。床头架上明楼放的那盆吊兰,如今已经把枝条垂到了他的床前。他用食指绕着那根嫩须,久久不能成眠。
第04章
苏珊是他在报社的同事,有点胖胖的,笑起来十分温柔。眼睛好看,奶油棕色,叫人看着就愿意亲近。
报社这份工是大江转给他的,他们这些学建筑的画图又快有没什么很难沟通的艺术追求,报社往往很喜欢这种插图小工。又是学生,工资什么的基本是报社的一口价,简直是物美价廉。不过对于学生而言,法国人却厚道过自己的同胞,左右折算下来,比在中餐馆打工要轻松优厚很多。
大江在报社做了小半年,后来跟着导师去做一个项目,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把这工作介绍给了阿诚。阿诚打算暑假出去游历,又不想同明楼要钱,一拍即合,第二天就去上工了。
苏珊是带他熟悉整个报社的。据她自己说,爸爸是波兰人,妈妈是苏联人。她的母语是俄语和波兰语,但法语说得比俄语还好。阿诚腹诽这法语一股罗宋汤味,不过面上不好意思说。
不过她人实在很好,也十分好说话。有时候阿诚学校事情多,她就替他在主编前头打马虎眼,圆谎的本事一流的好。阿诚为感谢她,常常请她吃好吃的。小姑娘好吃,主编一不盯着,就转过去啃坚果。她后来养了一只仓鼠,陪她一起吃。跟阿诚熟了以后,三个一起吃。主编最后十分无奈,叫他们俩负责办公室卫生,于是一三五阿诚,二四六苏珊。她很会弄吃的,连同她那一票苏联朋友,到了农副产品异常丰富的法国,对于吃食的热爱就抑制不住,所有的钱都用在口腹之欲上。阿诚也会做饭,便常约了他周末朋友聚会,大家做上一桌子菜。
“所以我今天估计又得去学校了。”明楼折起报纸,化寂寞悲愤为食欲,吃掉了面前的三明治。
“你不是说论文卡壳了?正好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啊。”阿诚心虚道。
“说得好像多查查资料就能写出来一样。”明楼揉了揉头发,“我今天也没时间写论文,要去做个数据,还有备课——你下学期好像选了我们院的课?”
“微经。”阿诚点点头,“学长们说给分特好,又水,只要全勤就至少拿B,我下学期专业课太难了,用它拉个绩点。”
“谁说给分好?”
“他们都说,那老头人特好,连期中考试都没有。”
“消息滞后吧。”明楼笑了,“换老师了。”
“换谁啊?有没有内幕消息?人怎么样?”阿诚凑上去。
“我觉得人不错。”明楼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这表情,阿诚实在太熟悉了。
他歪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明楼,噗嗤一声笑道:“你啊?”
“你这什么口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口气啊。”阿诚觉得这门课自己能拿A了。
“你的中文越来越差了。”
“那个暂且不提——微经真是你教啊?”
“我教。”
“哇,那我是不是不去上课都能拿了A了?”
“学术腐败明某不屑为之。”
“哪里扯得上学术腐败?”阿诚凑着脸送笑过去,“明老师,您看,咱们这交情,您说是不是……”
“什么交情?”明楼板了脸,“晚饭又放我鸽子的交情?”
“晚饭吃什么?我做。”
明楼笑起来,摆摆手道:“你约都约好了,还是去吧,我就那么一说。晚上还约了老板聊进度,估计也不回来吃了。”
苏珊同两个女生一起合租了一套公寓,其中一个的男朋友住在他们对面楼里,两个男生合租了一间小一点的,算上阿诚一共六个人。巴黎和美国不一样,美国是个熔炉,渐渐的大家都变得像个美国人,只是口音和相貌上还有区别。然而呆在巴黎,永远是在巴黎的上海人,在巴黎的华沙人。阿诚同他们玩得熟了,各种语言突飞猛进,尤其是俄文。他们都是搞新闻的,苏珊和利亚姆还是苏联人。
阿诚想着他们有许多饮食上的差异,便做了糖醋排骨,想着不会有错。买了四斤排骨,端上桌才觉得做少了。三下五除二地消灭干净,利亚姆舔着手指称这是“对这只死去的猪的最大褒奖”。
他的表达叫阿诚感到又古怪又好笑,只好抿嘴笑道:“你们没吃过,觉得特别罢了。我倒是很想试试别的欧洲菜,只是巴黎的那些饭店,实在太贵了。”
“你还嫌贵?那我们可不要活了。”利亚姆咂了咂嘴,“你手上的手表我估计要不吃不喝工作好几年才能买得起。”
阿诚低头看了看那块手表,摆摆手笑道:“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我自己可买不起。”
“我记得你说你和哥哥住在一起?”
“恩,他过来读博士,我读本科。”
“下次叫他一起过来玩啊。”
“回去要问问他的意思,可能课题任务很忙,他总要见导师的。”
阿诚口中这个正在见导师的明楼正在咖啡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王天风离开巴黎后,他总算有点了清净。
“先生,这个还需要么?”
“不需要了。”明楼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票子,又道,“有烟么?”
“对不起,这里不能抽烟。”
“不要紧,我吃完了,等下去外头。”
“我只有骆驼和555。”
“帮我问问你们酒保吧,我看他自己偷偷抽过烟,问问他有没有Dunhill。”
“好的。”
侍应折回去,过了一会儿,给了他一盒烟,明楼并不点上,只是把烟揣进了口袋里,便离开了。
阿诚不在家,他关上门,将那烟盒里的烟取出来,找到一根扎着小孔的。然后把上头刺的点和横翻译出来。
复兴社成立。王天风回南京特务处任职。
点了烟,他开始沉思。上次将消息写在钱上传递回去,叫他们查王天风的行迹,果然是有收获的。戴笠并没有同他说起王天风回去的目的,只是要他回去一趟南京。导师这边他收了数据就是闷头憋在家里写paper了,时间上确实也很宽裕。
只是放心不下阿诚。
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打开桌上那玻璃罩子,用笔去戳模型。阿诚做得很精细,常常叫他写不出paper的时候走神,接着看上很久,每次发现一个新的细节就十分欣喜。
上学期的时候,阿诚总会说起想家,这学期却不提了。明楼知道不是不想,而是说也没用,倒不如不说。思乡的情绪如同一根刺在心底长久地埋伏了下来,只等月色皎洁的晚上跑出来,疼得人辗转反侧。他不好意思叫明楼瞧他的素描本,因为上头画着他们,大姐、明台,连阿香也有一张小像。画得最多的是上海种种吃食。也亏得他忍得下去,用水彩画了许多记忆里的小点心。自己曾经调笑可以去给红宝石做招贴画,阿诚也就抓抓脑袋承认自己实在馋那一口。跟明台一样,从小好吃。不过他们俩也好玩,馋猫习惯不一样。明台是喜欢吃什么就要一口气吃到吐,阿诚会和老鼠过冬藏许多慢慢吃。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就偷吃过一次,还叫明台背了黑锅,想想也是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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