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威风堂堂 - 分卷阅读2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备用网站请收藏
    他俯下身,在明楼耳边,一字一字,清晰地跟他说:“我没事,我不会死。”

    于是,在明楼的梦中,满身血污的明台嘴唇蠕动着,也在跟他说那几个字:“我没事,我不会死。”

    他从噩梦中醒来,陡然坐起身,发现身边并非一贯的满室空茫,而是有人陪着,且有股温暖的食物香味。

    明诚松开他的手,一个字也不提他发梦的事情,只是平静地说:“先生,报告来了。”将一份报告递给他。

    明楼意识清醒后就会窘迫。那就让他投入工作作为转移。

    明楼不会愿意被任何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那是他的真实。真实的明楼怎么可以叫人看见?

    然而,谁没有这样软弱的时候呢?

    他做过许多年的噩梦。即使现在的桂姨已经发疯,被送进了疗养院,也还是一样。

    他承受过十年的苦难,受了十年的折磨。桂姨在他心目中犹如一个巫婆,永远呈现的都是幽暗的背影、沉重的影像。

    有很多次,他在梦里又变回了那个无力反抗的阿诚,又回到暗无天日做着小奴隶的时光。

    只有无助和绝望,冰凉彻骨。

    就算现在已经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但在生命的最初十年里的阴影,就像烙印一样,无法抹消。

    上个礼拜,他去疗养院看过桂姨,有看护妥帖地照顾着她。

    他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妇人,满眼迷乱,满嘴胡话,再不能欺负谁。

    他觉得她是可怜的。

    他曾经恨过她,但亦早已原谅她。

    回想过去,也流不出一滴泪。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没有眼泪。

    他给她安然的生活,良好的照顾,让她安度晚年。

    到底,是她把他从孤儿院抱出来,总不是毫无恩情。

    即使他永远忘不了生命最初的那些日子,永远都会做着同样的噩梦。

    在明家人看不到的地方,明楼的所有家务都是桂姨使唤他做的。他时常饿着,桂姨每日说到厨房拿吃的给自己,从来就没有过,饿昏过去,就是一顿饱打。

    那时候他很想去读书,很想出门去看马路上的汽车,他每天夜里睡在冰凉的地上,常常想去死。

    他也曾经有一个痴心妄想的念头,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一天会来找自己,盼着有一个自己的“家”。

    也不是全无收获,他最终学会了再也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桂姨不准他往明家人跟前凑。但明楼终究是注意到他,拉了他一把。

    明楼对他很好,他真心感激。

    但他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他太习惯被剥夺自身所有的一切。

    于是,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

    明楼虽然让他叫一声哥哥,但也就是个如同亲戚朋友的孩子相互间的称呼一般,没什么真实的意义。最大的效果也不过就是能搪塞桂姨一时,让桂姨不敢太欺负他。

    他不是明家人,他跟明楼没有任何实质的联系,所以,也就必然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

    所以,每一天他都过得很认真。

    他会反复地练明楼教他的每一个字,会记得明楼读过的每一篇文章,也会努力地问出那些自己不懂的问题。

    小的时候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原来在他懂得喜欢这两个字的含义之前,就已经一心一意地喜欢那个人了。

    那时明楼还没到上海赴任,他也不知道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无声地默念那个名字。

    每当那两个简单的音节萦回在唇角的时候,与之同时浮现的,就是那个一身中山服的青年。

    清瘦的颀长的身影,在阳光下行走,一切无所畏惧。

    时光荏苒,世事纷繁,但他记忆最深的,仍是那个人最初的模样。

    明诚收回记忆,看明楼认真看报告的脸。

    他是个政客,也是个卧底。无论是哪种身份,都注定了他必须虚饰和伪装。

    光阴如梭,他已经不复年轻。

    身体开始发福,面庞爬上淡淡纹路。

    但这其实都没有关系。在他心里,他永远美好。

    像是时光重回,可以相伴的日子又回来。唯一的分别,是他们都戴上了面具。

    不会再有真心的对待。

    但他仍然愿意接受那些无处不在的戒备、刻意为之的漠视,甚至是如影随形的伤害,来换取这样的时光。

    看了一会儿,明楼抬头问他:“你看过了吧?你认为如何?”

    明诚说:“我觉得,可以开始铺路了。”

    明楼叹了口气:“报告写成这样,可见这些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没一个肯真心实意好好办事的。”是真意,也是做态。

    明诚笑一笑:“他们一贯这样,也不是第一天。不过先生不用担心,人都有弱点,不是没有办法叫他们做些事情。”语气是冷的。

    这正是明楼想听到的。

    他看着面前黑色的明诚,就像看着自己。

    不管意识形态是否相同,总有个大义在,要戒备,但也要拉拢,要怀柔。

    他问:“还疼么?”声音是温柔的。

    明诚说:“不怎么疼。”

    “有没有受伤?”

    “怎么会?”

    明楼继续表达关怀:“如果实在撑不住,明天准你休假一天。”

    “睡过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有些累而已。”

    他将那碗甜蛋羹递给他:“做饭的时候顺便弄的,刚才热了一下,正好可以吃。”在时间差上说了个谎。

    明楼接过夜宵。

    味道毫无疑问的好。他做什么都很好。

    羹面光滑平整,半个气孔也不见,一点腥味都没有,嫩滑甜软,垫在胃里,是暖融融的热意。

    正是他爱吃的。但没人做出过这种味道。

    明诚对他记得很深,连这些习惯也能记得。

    明诚心机深沉,不择手段,是令人心底发寒的。

    但对自己,终究是有些真心。

    这一点点真心,在这个大世界,总也算是难得。

    未尝不是浮生中的些许安慰。

    就如他从噩梦中醒来,所看到的人影,所闻到的食物香气,俱是人间烟火。

    像是阴霾巨雨之中,在苍茫泥泽跋涉良久,灰蒙蒙的天空下面,前方蓦然亮起的一点灯火。

    刹那的温暖安定。

    即使只是短短片刻,又需回到现实。

    明楼放下碗,说:“脱掉鞋袜,我看看你的脚。”

    明诚略怔了一下,接着就照做了。

    以男人而言,他的脚亦很纤巧。足弓微妙起伏的弧度,像个艺术品。

    他的两个脚踝上面,都有一圈分明的红痕。

    因为那里的皮肤很薄,而显得十分触目。

    红色的痕迹像手铐一样,将他的两只脚都圈住。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