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威风堂堂 - 分卷阅读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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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这幅画,看到的是一个新的世界:温暖、明亮、甜美。

    在满目疮痍之上的绿草如茵。

    好像对目前的一切非常满意。

    让人想要借用画者的眼睛,去看到那个世界。

    他深沉地看向他,问道:“喜欢财政司的工作?”

    明诚以明面上的理由去答:“我是学财经的,可以将兴趣变成自己的事业,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话算是事实,但实际上视作事业的,当然不是表层的财经。

    前原又问:“你做了几年?”

    明诚简单回答:“两年多。”

    前原浓眉一轩:“那么,能有现在的职务,必然能力出众。”

    明诚含笑道:“日常的工作不至于太为难,再难一点的,就要借长官的力了。”这当然就是扯谎了,但是话只能这样说,不能说满,要有合宜的态度。总不能直言上司一向把所有的工作压下来。

    他们谈话的时候,在另一头,起了骚动。

    那边的地面上落了一把刀,看起来是被打下来的。

    被抓起来的中国青年身形瘦弱,不难猜想事情的经过就是,他想朝人动手,但体力和技巧都不成,略为拧一下手腕就轻松夺下他的武器。

    前原口中吐出四个字来:“柴崎正司。”

    “他是?”

    前原叹一口气:“和我同为领事,但他……”

    后面的话是不太好出口的。柴崎在色上面男女不拘,而这个发难的青年又偏巧生得极为好看,是一见就难以将目光移开的那种。那么,他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柴崎拧着青年的手腕,始终未放,表情莫测。

    明诚抿一下嘴唇。他认得被擒的青年,是史俊超。

    甚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推想得出来。柴崎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不能多流露情绪,但也不能一分也不表露,那就未免太不自然,显得心中有鬼了。他试探着说:“柴崎先生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前原略微皱眉,含蓄暗示:“他有些不好的癖好。”

    这样做事太蠢,容易煽动对立情绪,对他们的工作一点好处都没有。但他们是同级,他纵然看不惯,也顶多是拒绝与之为伍,而无法节制对方。

    明诚低声问道:“那么,这个青年的命运已经定了,是么?”

    前原点头道:“恐怕是的。”

    学生的抗日热情一贯可嘉,但到底年纪小,又缺乏经验,发传单宣传是可以的,搞暗杀成功率就可想而知了。

    明诚知道史俊超的政治倾向,但没想到他会大胆到直接向人动手。

    文弱书生在公众场合暗杀,就算侥幸成功,也会被周围的人擒获击毙,基本是必死的局。

    这样用着心劲,堪称可敬。

    可惜他遇着这样一个人,不能好死,死之前还得受番凌辱。

    单纯而傻气的一腔热血,当然叫人怜惜,可如果要救他,却得费心思量。

    救人本身难度不大,关键是怎样在事后不被人查出端倪。如果因为这件事,将之前的伪装付诸东流,那么搭进去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周围一条线的关系。不到没有办法,不能如此舍弃。

    现在去救,不行。

    他在中统的代号为吴钩,取自李白的侠客行。但事实上,却做不得快意恩仇的侠客,有太多的枝蔓干系、利害考量。

    他知道史俊超会受欺、受辱,会有多么痛苦也想象得出。

    但他眼下决不能把怀疑集中到自己身上,所以,只能眼看着对方被带走。

    这想法冷血、狠心,可是,也只能忍,大局是更重要的。

    如果现在匆匆离去采取行动,柴崎身上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调查起来他会有莫大嫌疑。

    好在柴崎既然存了阴暗心思,在逞过兽欲前,不会立刻杀史俊超。这中间还有一段可以转圜的时间。不能保他不受侵害,但一条命倒是可以筹划救下来。

    明诚伸手抚摸身旁摆放的蟹爪兰,鲜活的色泽缀在嫩绿的茎叶上,洁白的指尖在淡红色的细长花瓣上缓缓滑过。花的命运各不相同,有的可以自然地凋零,有的花期没满就要被摧折。

    这段时间是重要的演戏时段,不能引前原怀疑,还得利用对方做个人证。

    他望向前原,说道:“您不赞成这种做法?”

    “没理由会认可。那孩子应该承担后果,不过,被强制凌辱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诚语气平淡:“的确有点可怜,不过,很多人的命运是不能自主的,他至少是自己选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的手从花瓣上离开:“如果是我做出这种事,那么要面对的一切一定早就想好,选择是自己做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应得的。”

    前原直看着他:“这是你的处世态度?”

    “差不多如此。很少有人会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因为有客观的环境在,谁都有无奈之处,环境不那么好的时候,人就很有向下的理由,然后再去怨天尤人。但是方向是自己定的,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自己造成的,那就没有抱怨谁的道理。比如,您在中国做对外关系,一定比在其他国家困难,承受的压力也更大,但既然做了,您就会拿出相应的态度来。”

    前原含笑问道:“我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明诚轻轻说道:“不愧对自己,不愧对家族,不愧对国家。”

    不需要背景资料,短短两面也足够做出一些评估。良好的教养和自然流露的贵气是出身世家的熏陶所致,不同于一般侵略者的道德标准说明他不喜欢脱轨的秩序,会有严格的自律,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不难推想。

    前原稍怔一下,继而一笑。早该知道的,对生命有着细敏感知的人,怎么会没有精细的洞察能力?想在他面前隐藏事情,会相当困难。

    这样的聪敏一般会使人戒惧,但当它以平和的面貌表达出来,却令人有了被认同的舒心。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想要进一步结交。

    “你姓明,跟明家有关系吗?”前原猜测着他跟上海滩明家的渊源。

    明诚看他一眼:“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前原立刻明白其中意思:“也就是说,你不是明家人?”

    “是,我不是明家人。不过,也不是全无关系。”明诚略微一想,便将往事说出,如果对方有心调查,相当容易知道,倒不如自己先说出实情,显得较为坦荡和交心。他平淡道:“我原本没有父母,也没有姓,养母十几年前曾是明家的家仆,主人家的恩典,给了我现在这个姓,还给了我上学的机会。”

    前原眉头一挑:“你完全不像是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

    “没人规定寄人篱下该有的面貌。明家对我有恩,我会尊敬他们,也会报答他们。但,在此之外,生命依旧是自己的。如果成为一个附属品,一味地依附和攀援,那就是自己为自己架设了牢笼,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意义。我不为明家活,只为自己活。”他轻笑一声:“有些狂妄,是不是?”

    “所以,你没有觉得命运不公、被亏待的时候?”

    明诚微微一笑,简单回答:“我不亏待自己就可以了。”

    视线投向门口,看到明楼推门走进来。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一次也不能说得太多,关系是要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谈话到此为止,美术社另有人过来招呼前原。

    “怎么会来这?”他走近明楼。

    明楼微笑着看他:“你没想到?”

    “我不能下定论。”当然有所猜想,估量到他可能会来,但事情没成真前,自然打不得包票。

    “很久没看过你的画了,想过来看看。”

    明诚引他沿着画廊往前走:“要指导我吗?”

    明楼一笑:“那得看你的程度和诚意了。”

    他们明面上说着这些话,其实,一路行来,明诚已经悄声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明楼面色不动,肯定道:“你的处理没有问题,的确不能轻举妄动。”

    他脑海中映出史俊超的形影,毫无挑剔的美貌,天真无邪的气质。是叫人不忍心伤害和染污的。

    但在这样的世道,谁都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们不是救世主,没法保护所有的人,只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上一把。

    虽然那孩子很可爱,受辱是件难堪难忍的事情,可也只能如此。

    他静静地望向面前的画。他看得出其中的意蕴,明诚最初学画还是他教的。可眼前的世界所展现的明丽生鲜是他不能教的。那是天赋,更是心境。

    简直是把一颗心具象化了现于人前。

    纯粹,坚定,温暖。

    让人无法不动容的世界。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他都有一天可能会狠心去摧毁,遑论是其他呢?

    明楼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说前原很懂画?”

    “是的。”

    明楼皱一下眉头,评定道:“那么,这份关系肯定可以建立得起来。”

    这是在人与人之间实现快速理解的捷径。一旦穿透表象看到内核,便无法不被如是的心灵所吸引。在污水横流的泥沼中,全无杂质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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