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威风堂堂 - 分卷阅读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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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我没跟她分手,她是不是就不会做汉奸?答案是否定的。外在的环境的确是驱使人走上歧路的动因,但如果一个人的内心是正直的,绝不至于纵容自己走歪。不仅以做汪伪鹰犬为荣,更在工作之外以杀害无辜平民来取乐,这不是一句任性娇纵就可以推脱的。失恋的确是痛苦的事,但世人的处境中,比此痛苦得多的却比比皆是,那也不代表就要放弃自己。即使换到承平岁月,我们也不可能久长,因为生活存在各种各样的挫折和打压,永远有理由纵容内心的恶念去纾解发泄,来让自己轻松。”

    “你能想通这些,倒是不错。”

    “可是,世上也有一种人,是这种选择的反面。”

    “你是说,明诚?”

    “我不太清楚一个人怎样才能在扭曲的成长过程中不仅不被泥潭吞噬腐烂,更从恶臭中开出花来。在他身上,我熟知的一切行为模式都落空,习惯的所有判定准则均失效。不管这是原初的天性使然还是后天的克制和修炼,既然遇到了,我只能有一个想法,留住他。”

    “扭曲从何谈起?桂姨一直很爱自己的孩子。”

    “那是说给我们听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桂姨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奴隶,挨打、睡地板、缺吃少穿是每天的日常。”

    明镜惊疑道:“还有这种事?”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对自身境遇怨愤不满,而通过虐待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来获得满足。我忍不住要想,如果当年我没有要他来做明台的伴读,没有让他有机会求知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只怕早就悄无声息地被摧折消亡,且无人知晓背后缘由。”

    “很难相信,桂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者,有人想通过编故事来谋取同情?”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提过,我是从别的途径辗转得知的,而且,来源可靠,所以,也就不存在编造谎言的可能。我不是会被轻易蒙蔽的人,我的工作要求不断地甄别和辨伪。一个人的本质如何,日常相处的细节处处会有体现,这是无法瞒得彻底的。”

    “那么,桂姨现在怎么样了?”

    “她精神失常,目前在一家疗养院里,得到良好的照顾。不管她曾造下多少恶业,仍旧有人愿意原谅和忘记,给她优裕的生活。”

    明镜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没心疼过什么人,家人除外,可是现在已经心疼得要死。我不相信有不求回报的感情,可有人已经让我看到了,我不得不相信。”

    明镜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有些话我不能全部说出。我只能这样说,这些年来,我始终一个人走在一条路上,重担在身,疲惫不堪。只有一个人,能够懂我、了解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身边,帮助和支持,甚至是,保护和照顾。我能放弃吗?不能。如果说家园这个字眼可以具现的话,那么,其实可以置换为一个人。所以,我请求姐姐,不要剥夺它。”

    明镜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语气有些萧索:“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后,就预感到我是无法挡得住你的。十几年前,我挡过你们,而现在,你已经有足够的判断力去左右自己的人生。”

    明楼平静问道:“姐姐做过什么?”

    “桂姨母子事实上是我赶走的,我不知道桂姨是那样的人,而只希望将你们隔离。”

    明楼眉头一挑,依旧声色不动:“姐姐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这张照片。这是大哥无意中拍下来的。缘于此,我才下了狠心。”

    明楼维持着跪姿,看着照片上的影像。看清的一瞬,他登时一怔。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本身没有什么出奇。有一次他陪明台和明诚打羽毛球,明诚扭到脚,他帮他做了处理,上了药。照片记录了这个场景。

    揪住人视线的是,照片中的他眼中的神情。关爱、疼惜、担忧……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那时候明诚太小了,他当然不可能存有什么绮思。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是渗透了感情的,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明堂是过来人,当然一目了然,理所当然会戒惧,会警醒,会告诉明镜,不可纵容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不能让未明的暧昧有机会生根发芽。

    明楼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道:“谢谢姐姐,告诉我这件事。”

    “你不怪我?”

    “姐姐是为了明家,为了我,我岂有不明白的?”想了想,明楼又问:“姐姐可有对桂姨直说理由?”

    “当然。”

    明楼叹一口气。明镜不会将话说得太明,桂姨既被驱逐,多半会给明诚贴上迷惑大少爷的罪名。虽然即使没有听过这段说辞,桂姨也自有刻薄理由。但听了入耳,只怕又多了一层理由去辱骂明诚。无由被加上了罪状,只怕他还不知从何而起。

    一直隐隐觉得他不愿来明家,到现在,才算有了解答。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来了,便恐怕要引起波澜。

    但这些事情,他是从来都不愿说的。

    大年初二,就又出了桩事。有人血洗了月色咖啡馆,救出了在窃取汪伪军需官陈炳的机密文件时被捕的中共地下党。

    梁仲春一下子折了十三个手下,眼见得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应该是明台的手笔。明楼俯身看向楼下正在和阿香吃酒、打牌、吵闹得不亦乐乎的明台,神情不明地想着。

    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毒蜂时期两党就建立起了有通往来,必要情况下可以求助。明台应该是接到了求助信息后,未经请示就擅自采取了行动。

    这样我行我素,急于烧那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火会不会有一天……烧到他身上?

    做了这行当,就是谁也信不得的。就算是亲人,也不能尽信。毕竟自己背着这样的身份,人头也还有几分份量。

    明台的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个没完,客厅里一派喧哗,无端心烦。明楼换了衣服,出门。

    76号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该要去慰抚一下汪曼春的。

    做过了该做的事,回到车里,明诚看他脸色阴沉,想了想,问道:“你劝她收手了?”

    汪曼春正是脆弱的时候,刚失去了叔父,76号又出了这样事情,只怕明楼终究是不忍心,看她沉沦在越来越深的漩涡里。而那结果是注定的,再怎样衷肠,也拉不回一个泥足深陷的人。

    明楼叹一口气:“我真的非常希望,她能放弃这份工作,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明诚微一颔首,没有说话。

    人一旦选定自己的路,就很难拔得出来。他不难猜想,明楼说那些话的时候,心底并非不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使心知肚明,但如果没试过一次,总是不能完全安心。

    不管她现在变成怎样,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谁都不可能毫无负担地目送甚至推她走上死路。然而,又不得不狠心。

    劝过这一次,才算了却一桩心事,以后不必再存慈悲。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下文,明楼问道:“你不说什么?”

    “这事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如果实在要说,也就两句话:每个人所求不一,有人为色,有人为权,有人为名,有人为利。人人都有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不过,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汪曼春求者,为权。权力可以使她得到最大的满足,无关这份权力的正当性与否。既不同道,那也就只能各行其路。

    明楼在这一行做了这么久,不会想不通这一点,所以,他当然无需去多嘴。

    “那么,你为了什么?”明楼顺着话头问道。

    明诚微微偏头看他一眼,声音轻淡,语气沉定:“阳光,自由,和一点花的芬芳。”

    明楼点头道:“迟早都会有。”

    明诚笑了笑:“现在也有。即使微小,但不是没有。”

    明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话:“你知道,我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吗?”

    “跟我有关?”

    “你成长的那一段时光,我没能看到。”

    “如果说是国内求学那一段时间的话,跟大多数人没什么两样。”明诚说,“稍微困难的部分,是在苏联的时候,不过总体上都还算顺利。”

    明楼没有说话。

    他没有想到,对方用的是顺利这两个字来概括过往。

    突然间,他明白了一件事情,明诚对过去的痛苦和黑暗绝口不提,不是因为对他信任度有限,而是因为时至今日,千帆过尽,已经有足够的坦然去消化。

    即使是同样的世界,于不同人眼中,却是截然两端的。有人于泥沼中只能感受到秽臭,有人却能接受和理解并不完美的现实,并从中找到希望。

    乌云再重,不会没有一线光亮。苦难再深,总有条路能够走得出去。

    那么,一路跋涉下来,回首过往,会将行过的旅程当成自身成长的养分,而不是怨天尤人的理由。

    不可能不好奇,也不能够不惋惜,错过了那一段他是如何淬炼自我的时光。

    明楼开口道:“其实,桂姨虐待你的事情,我知道。”

    明诚微讶,继而恍然:“一霖说的?”

    “是。”

    明诚叹一口气:“我早该想到,他会透露信息给你。”许一霖知道他暗慕明楼多年,会想要帮他一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抿了一下嘴唇,解释道:“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再拿出来说,也只是增加你的困扰而已。那么,不如就当没发生过。”

    明楼看向他:“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明诚目光闪动一下。

    明楼说:“我不会同情你,因为你不需要我的同情。”他不会将这种对谁都能有的感情加诸在他身上。

    明诚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有另外的心情?”

    “我觉得后怕。”

    “怕我死?”

    “怕你死,怕你受伤,也怕你变得糟糕。”在分离的时间里,有太多种可怕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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