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霍去病 - 分卷阅读68
”几枚字眼迅速映入眼帘,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卫尉韩安国这封军报由篆书草草写就,难以辨认,不过我还是读出个大概:雁门斥候急报,骁骑将军李广率领的中西路军通过阴山狭谷以后,继续向北进发,不料被军臣单于设伏包抄,一万精骑全军覆没。已经越过阴山东麓,正在回师途中的骑将军公孙敖接到斥候信报,率师西进增援李广军,与单于余部交战,大败,同仅剩的三千人退守代郡。
一万七千骑兵和更多的战马,就这么送羊入虎口似地牺牲殆尽。令我不解的是,雁门的精骑是公孙敖一手栽培出来的,不仅有北地郡和陇西郡的健儿,还包括不少京师周边的公子哥儿,配备的均是最优良的战马和武器,平日里训练有素。这样一支精良的大汉骑兵,为何会轻易地中了军臣单于的埋伏?据我所知,统帅应该不断指派斥候出四周探查敌军动向才对?
不禁忆起我见过的那些骑兵对阵演习。真正的战场上,那些战斗是否依旧是千人范围内的小打小闹,那些刀剑是否依旧是没开刃的铁片,那些鲜血是否依旧是红色的染料?
“你俩快回去睡觉,这儿没有你们的事。”小姨发现了偷溜进来的我和卫长,皱眉命令道。
***
淅沥沥的春雨笼罩京城。
这几天,某人仗着那夜愤踢炭火鼎炉留下的“足恙”,一直未去上朝,白日里内外两朝集会全部挪至温室殿北议室举行。白天我透过窗子,望见一群群身着朝服,手执象牙笏的官员撑着伞来来去去,行色匆匆。偶尔几个生面孔停下来朝我这厢东张西望、窃窃私语,纷纷被小黄门麻利地打发走。
“哈啾!”我打了个喷嚏,往被笼里拱了拱。身边趴着的小犬打了几声呼噜,无聊地摇动着尾巴。天子送给我的小犬被我命名为“玄狼”,纯黑色的毛发覆盖全身,两只尖尖的耳朵竖立,同我一样喜欢吃鸡腿和腊肉,不过它最喜欢的零食还是大姨夫烤肉时专门留给他的生鹿肉。这一年来,玄狼陪着我度过了许多寂寞的时光,跟据狗监杨得意的预测,这家伙长大后会更接近狼的相貌和习性,只是暂时还保持着那副毛茸茸的狗崽子模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骗骗内侍宫女喂它好吃好喝。
“陛下驾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天子踩着雨靴跨进来,宦者收起油布伞搁在房檐下,轻轻合上红漆木门。
玄狼抬头朝来人瞟了一眼,张嘴打着哈欠,露出四颗尖尖的虎牙。
“看来还是没有好转。”覆上我额间的手停留了一会儿,天子转身嘱咐,“春陀,宣太医令再来一趟,这样烧下去,人要烧坏了。”
“我没事的,不用麻烦太医。”打小我春季里就容易发烧,这么一路烧过来,已经成了习惯。不过这回因为赤脚在雪地里跑,不仅是我,卫长也不幸地染上了风寒。
“卫长表妹可好些了?”我问。
宦者拱手回道:“卫长公主昨日高温已退,精神大有好转。”
“病成这样还有闲工夫关心别人?把药先喝了。”天子端起书案上尚飘着一丝热气的汤药,递到愁眉苦脸的我手中。
“去病要赶紧好起来,”盯着我皱眉灌下一整碗,天子满意地轻笑,“仲卿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他临走前将你托给朕照看,等他回来,朕得还他一个完整的外甥。”
第39章爱慕
二元六年五月壬子,今上登基十二载,本朝终于诞生了第一位以军功封侯之人——我二舅。
关内侯元年头一天,我蹲在卫府门槛外,嘴里衔根狗尾巴草嚼着,静看长安东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在等卫将军哪,”东方朔捧着一壶酒从街对面的府邸踱出来,晃到我身边,“干嘛不留在宫里等?”
我没理他,只是朝旁边挪了挪,腾出个空。东方朔一屁股坐在门坎边,就着酒壶猛灌几口。
对街不远处隐隐可见那栋新置的“东方府”,深宅小院,朱漆大门,门楣之上一块金色匾额高挂。我第一次路过他府邸时,见到牌匾下署名“张曼倩”,料定是哪位隶书新秀题字,没想到张姓原来乃东方朔的本家姓,令我着实乐了一会儿。
很快我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人。他穿着他离开时身着的那套玄甲,挎着他的羊头精铁剑,骑在枣红马背上,由数名军士簇拥着,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由远及近地向我走来。
“二舅!”我欣喜地站起来。
笑容定格在脸上。
府门大开,卫夫人苏葭从我身边步履轻盈地跑过,初夏的微风吹起她飘逸的襦裙和发尾的青丝。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妾身好想你!”她开心地奔向骑着骏马的战士。
二舅一把将苏葭拉上马背,她小鸟依人一般投进夫君的怀中,引得兵士一阵“关内侯夫人”的起哄。
“恭喜二哥,咱家终于出了一员侯爵,大哥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小舅举着那枚刻有“关内侯印”的龟纽铜扣对光端详,眼眉间是止不住的欣喜和羡慕的崇拜。
“大大!”卫伉摇摇晃晃地跑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二舅的臂弯中。二舅抱起小伉儿,开心地亲吻他的额头,用短髭蹭他柔嫩的脸颊,逗得他咯咯直笑。
所以,这里是卫府,独我,不姓卫。
被无止境的失落突然侵袭的感觉重重击打在我的心上。当初不顾陛下的挽留,执意出宫回卫府迎接二舅的归来,果然是自讨没趣,不过亦让我看清眼前的事实——如今那位众星捧月一般的人,是关内侯卫青,而我的二舅可能永远不会再独属于我,尽管我知道,在我转身逃离时,背后那双同我相似的眼眸,一直密切注视着我。
“去病,你要去哪里?”他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空气中飘来。
“出去走走,透透气。”我回头,对着二舅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
雨季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驱散了方才低气压的沉闷。
经过东清明门,那一群叫花子依旧坐在城墙根处,七扭八歪地躺在屋檐下避雨,见我经过,蹲起身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喂,我可没有金丸给你们。”我朝他们嚷道。平时我从来不理睬这些好吃懒做的叫花,今天我特别想这么朝他们吼一嗓子;为了迎接二舅回府,我特地换上天子送给我的那套红色礼服,现在看来,完全是白费心思。
甫一回头,东方朔依然举着酒壶,颠颠地跟在我身后。
“最近长安城里不太平,臣替关内侯保护贤侄。”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打着哈哈解释。
“你回去吧,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保护。”我快走几步甩开他。
雨点渐渐大起来,手边正好路过一家酒馆,先进去躲躲雨再说。
“师傅,一盆辣子煎肉,两碗粟米。”
“二位客倌要不要来点酒水?本店新酿的桂花酒。”小二招呼道。
“给他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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