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世徒 - 第18章 最伟大的力量

    第18章 最伟大的力量

    (19-)

    干旱的沙漠无尽荒凉，凄寒中无数悠长的影在地面无限拉伸孤独和寂寞。这里埋葬着无数干涸的生命，每一座墓地就是一块钟表，生命停止在某时某刻。

    如果在这里你能看到哪怕一个活人，你都会感到惊愕，更别说看到五个。

    人就像行走的绿洲，鼓动着红色的浪潮，承装不甘枯竭却即将干涸的水滴。可是当你知道生命正是靠着吞噬彼此而延续的时候，你会对“人”这个名字震惊不已，尤其是当眼前的人手拿利刃逼近，巫师越理解，欲望就是干涸边缘的生理反应，而贪婪和疯狂就像无法停止的吞噬，凋亡和新生在吞噬之间。

    巫师向前狂奔，她已经不停奔跑了近乎两百里，她知道，有种欲念正把她驱赶向北方，北方有什么呢？死亡，在这片大地除了无数死亡的生命，还死亡了河流，田野，家园，以及曾经在这片天空游荡的希望和梦想。

    不过是死亡，巫师自觉的活了太久，没有意思。

    巫师有时候也询问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吗？这句话曾经在她的耳畔反复回想，以至于她不止一次想结束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然而她遇到了蓝小明，蓝小明出现后，她彷徨的灵魂终于平静，她决定扎根在这一片荒凉的污域，为了一个人继续活着。

    巫师来自于天国，曾经是天国云霞般的存在，世人只能仰望。她自然知道将符出现在蓝小明喉咙中的非凡意义，她无法确定蓝小明的身份，但她能确定一点，蓝小明绝不是将军后代，他的父母和自己是一种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冒着生命危险收养蓝小明的原因，为此她做了无数痛苦的妥协，哪怕驱使自己不断的杀戮，以至于面目全非的她连自己都不敢接受，虽然她也曾想放弃蓝小明，甚至有时候还想杀了他。

    尤其是当巫师偶然间现自己配置的药剂激起蓝小明一种可怕的怪力时，她从此有了不祥的预感，这个孩子很可能带来无法预想的灾难，他可能会害死许许多多人，巫师已经做错了很多令她后悔终身的事，她不想再错第二次。

    然而要杀了蓝小明，她更做不到。

    与蓝小明的父母不同，巫师之所以能够活着，活到现在，不过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她听话，巫师背叛了自己，背叛是个有趣的化学反应，就像一夜之间结合了巫师一生的美好和幻想，从此她再也不能与这个世界一切美好生反应，也应当包括蓝小明，她自觉不配。

    除了和蓝小明的某些短暂过往，巫师实际是死了，死在那一夜残酷的审讯中，那一夜她承受了人类所拥有的最残酷的刑罚，她崩溃了，为了活着她不停地哭泣，她信誓旦旦，她出卖了所有曾经的战友。从此很多午夜梦回的夜里，巫师时常坐起来放声痛哭。所以她怨恨蓝小明，她溺爱蓝小明，她疏远蓝小明，她亲近蓝小明，她想杀了蓝小明，她又想培养蓝小明。

    她对蓝小明的情感是复杂的，复杂的就连她都搞不清楚。

    她想把蓝小明推入天堂，又想把蓝小明推入地狱。

    天堂就像梦想，她不想蓝小明从小就失去梦想，可是地狱才能锻炼人成长，她又害怕扼杀蓝小明在摇篮之中，为此她曾经不断挣扎，可是未来近乎是灰色，她和蓝小明何曾再有离开污域的未来，天国的强大令人绝望。

    最后的火苗真的能在狂风中不熄灭吗，未来真的有希望吗？往事已经飘渺如云。

    巫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蓝小明，失去了蓝小明，她突然再次学会了伤心，学会了哭泣，学会了愤怒，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她有权用微笑，哭泣回应世界，哪怕马上万劫不复。

    然而现在巫师清楚的知道什么有人要追杀他，这或许不仅仅是黑妖的想法，或者还有辉莫将军，辉莫已经不再信任她了，因为地灵中心的建造权已经转交了一个让她感到措手不及的人，这变故很可能来自于遗失在荒漠中的将符。

    有人急于撕开她真正的面纱，而这层面纱，熊正将军为她特意掩盖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这里安然统治污域的原因。

    “巫师，你逃不掉的！”沙鱼在迫近巫师后，气喘吁吁的大喊，巫师受了伤，受了重伤，他想扫除巫师最后的幻想，

    巫师站住了，就像一个被关掉开关的机器，一动不动的站在沙漠中，狂风吹动她黑色的披风，她就像失去了灵魂，又像陷入遥远的回忆。

    “全力攻击！”沙鱼出信号。

    “等一等，不对劲！”

    黑莲用力拉住沙鱼，巫师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整个人在慢慢膨胀，就像一朵花忽然从蓓蕾中一夜怒放，她的气场也跟着在变化，这种奇特的现象，她从来未曾见过，他不曾见过濒死的人会焕生命的奇迹，娇艳的开放。

    巫师身体回转，她满脸的褶皱正慢慢舒展，瞬间就变得平滑起来，她的眼眸也从虚无之中开始凝实，闪光，她慢慢伸出手，扯掉身上的披风，妖娆的曲线立刻显露无疑，她穿着玫瑰花的衣衫，那样的鲜活而艳丽，仅仅从她抬起头的刹那开始，世界就开始闪光，她就像一个不知经年千劫后的老树又回了不合时宜的春。

    沙鱼等人全部愣住了，眼前的巫师似乎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年纪，生的单纯而芬芳，如邻家女孩一样简单，干净，漂亮，纯洁，以至于众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怀疑是否眼前的巫师被人冒名顶替。

    “我很生气！”巫师忽然开口，声音沉凝，神情冷漠。

    听到这声音，沙鱼回过神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杀人，我讨厌杀人”巫师慢慢说着，就像自言自语，又像失恋的少女正泄嫉恨，她的小手也变得鲜活，可能是因为充血的缘故，此时浸润着粉红色。

    “你逃不掉的！”沙鱼盯着巫师的胸口，那里有一个骇人的血窟窿，他诧异于巫师是如何能支撑到现在的。

    “你不要天真了，你以为我是害怕你吗？”巫师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沙漠深处，“我从未想过因为我一个老婆子，会有天罚者进入污域！”

    沙鱼等人闻听，看向沙漠深处，除了风，静悄悄的，沙鱼不确定巫师是不是在干扰他，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机将他一剑毙命，因为巫师已经抽出了一柄短剑，短的就像匕一样的短剑。短剑虽短，但是看了一眼，心都莫名的跟着疼痛。

    “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碍了眼呢！”巫师继续问，这种语气说是再问，又似乎听到的人根本不必回答。

    狂风卷着黄沙正呼啸，然而远方没有回应。

    “少废话，别当我不存在！”沙鱼已经举起了一柄奇特的利刃，拐尖刃。拐尖刃前半段是短而狭的长刃，后半段如棍，前半段和后半段有一个一百二十度的角，这让他看起来极其独特。

    “很久没见到这种兵器了，这种武器很少出现在污域。”巫师端详了许久，说道。

    “交出将符，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沙鱼握紧了拐尖刃，最后警告，拖的时间太久，沙鱼已经没有了耐心，本来以为一击必杀的伏击战，竟然变成了沙漠之中穷追不舍的痛苦的持久战。

    “就凭你们几个替死鬼！我警告你们，你们被人利用，必须及早回头。”巫师依然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恐惧。

    沙鱼看向黑莲，山熊，电狗，风扇等人。

    黑莲骤起眉头，低声道：“我觉得不对劲，这个巫师的能力不可能低于我们”

    “我看他不过是求生欲望很强而已，故弄玄虚！”电狗不屑道。

    沙鱼点了点头。

    “黑莲你去看看周围，这个女巫交给我们！”沙鱼最后决定。

    “冲！”

    沙鱼吼了一嗓子，四个人纵身冲向巫师，五米，三米，四个几人高高跃起，同时戮力向巫师起攻击。

    电狗手中的铁棍噼啪作响，闪着火花，风扇的绞刀如风车一样旋转起来，山熊的大刀凌空嘶吼。

    轰隆！轰隆！两声闷雷响过。

    巫师被震飞了出去，倒在了血泊中，她完美如少女的身体挣扎了几下，就迅蜷缩褶皱，她右臂被斩落，鲜血淋淋，她痛苦的倒地呻吟。

    沙鱼等人手臂麻，武器险些被震飞出去，四个人被震退出五米才站稳身子，抬头看去，陷入困惑。

    巫师受伤了，然而他们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正气喘吁吁的站在巫师身前，手里握着一柄硕大的风痕重斩。

    “小宝，你干什么？”看清是蓝小明的时候，沙鱼诧异的吼道。

    “不要过来，否则我不客气！”

    蓝小明低声警告，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迫的众人都是心理一寒。

    蓝小明转回身，皱紧眉头，明明出手阻止了众人的进攻，可是巫师还是受伤了，刚才耳边另两道风声提醒蓝小明，在这周围还另有高人存在，是刺客，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很显然巫师在刹那已经做了拼死还击，他和突袭的刺客接连对拼了两招，却还是失落了右臂，这个人的能力应该媲美巫师，但是也不至于比巫师高出多少，否则他不会选择偷袭。

    蓝小明警惕的环顾四周，看到不到刺客的影子，巫师此刻极其痛苦，疼得脸都扭曲了。

    “怎么样巫师，坚持住！”蓝小明放下重斩风痕，想马上为巫师止血。

    “小明，不要管我！离开这里。”巫师不顾一切的喊道。

    蓝小明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他脱下上衣，扯开一段皮衣，想为巫师包扎。，却被巫师伸手阻止。

    “小明！我中毒了，你快走！”巫师有些焦急。她胳膊中的鲜血已经开始变得粘稠。

    “小明，听我说，马上离开，不要再管我，马上！你要活着”巫师咬牙在不断地挣扎，脸上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可是她临死顾忌到的依然是蓝小明，蓝小明一瞬间完全理解了巫师的心意。

    “蓝小明！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别找死！”沙鱼恶狠狠的喊道。沙鱼等人听到巫师在叫蓝小明，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宝真正的名字叫蓝小明，正是他们曾经要找的人，蓝小明和巫师的关系，他们自然了解，如此看来，蓝小明的行动也就可以解释了。

    “把巫师交给我们，否则对你不客气。”沙鱼的脸黑了下来。

    蓝小明根本不理会沙鱼等人，四顾环视。

    “狗娘养的，给我滚出来！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本事！”蓝小明大吼道。

    周围依然悄悄的，就好像蓝小明在自我表演，沙鱼等人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小明！小明！你来。”巫师挣扎中喊了一嗓子，她已经意识到了死神迫近。

    她吃力的从怀中拿出将符，紧紧的按在蓝小明的手中，蓝小明俯下身，眼泪滚落，他从来没有想到巫师会死去，他不想巫师死，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挽救巫师。

    “蓝小明，你听着，不要搭理这些人，离开这，我的恩怨和你没有关系！”巫师拼尽力规劝。

    “不！”

    蓝小明就像受了伤的动物，巫师对于他的意义无疑于自己的妈妈。

    “听话，离开这，还有七天，七天后地灵中心就会启动，污域将进入地域模式，地灵中心之外所有生命都会死！想办法离开污域。”

    巫师说着又掏出一张地图和一封信，“蓝小明，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如果无法离开，就找到这里·······”

    巫师说着身体一软，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蓝小明，你在吗？”

    “在，巫师，你不能死，我想你活着。”

    “蓝小明，我好想回天国，可是回不去了，原来以为只要安份就有天堂，也许是我错了，去寻找天堂吧，替我守护这个世界，蓝小明，这个世界······好冷！”

    巫师说完忽然身体剧烈痉挛，跟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她闭上眼睛的刹那，蓝小明忽然意识到，天堂原来如此的近，就在爱的边缘。

    他没有哭，忽然笑了。

    他轻轻放下巫师，一种特有的震动，在天地间回荡。

    风声忽然出现在身前，脑后，沙鱼和刺客几乎同时向蓝小明扑来。

    看清了，那个刺客，黄色如沙的衣袍，柔韧如水的剑刃，轻健，刚猛的身形，仿佛如一道闪电。

    风痕转动，蓝小明急旋转，轰隆，轰隆。

    惊雷炸响，蓝小明的身体一麻，身体忽然停住，她睁大了眼睛，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仿如做梦。

    巫师正站在她身旁，一把利刃正刺入刺客的头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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