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霸王 - 三国之霸王第37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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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复和尚双手合什,莞尔道:“阿弥陀佛!若是穆稹仇可被老衲蛊惑,于莫施主也是一大幸事吧?施主何不放下试试?”

    莫天悚苦笑,叹道:“好一个慈悲的和尚。元亨在这里学茶可以,但你别教他学武。不然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苍复和尚摇摇头道:“老衲想教会他的就只有喜乐而已。”

    莫天悚见谷正中和元亨一起走出来,沉吟片刻,忽然道:“禅师是不是想修一座弥勒殿?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你能放下就叫元亨跟我下山去取。”

    苍复和尚淡淡道:“‘弥勒’即是慈悲,若有慈悲心,无弥勒殿也能参佛。”

    元亨道:“不,师傅,弟子愿意去成都!”苍复和尚迟疑一下,笑笑道:“也好。老衲也很久没有下山了,就去成都逛逛!”

    莫天悚瞪眼,梅翩然拉拉他的衣服,低声道:“我们才得善果,别又种恶因。”莫天悚想起昨夜的无限春光,不觉心软,起身朝外走去,淡淡道:“算了!我会让人送两千两银子上山。”

    梅翩然跟出去,小声道:“天悚,就算是为我,你别又说谷大哥。”莫天悚点头,朝前走不远停下来等谷正中和红叶,看着溪涧流水出神。他博闻强记,佛学和道学的知识都相当丰富,却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内涵。昨天和今天两通茶却让他突然感悟一般,有些不知所以,茫然无倚,心中的怒火渐渐淡下来。

    谷正中和红叶提着包袱追出来。几个人朝山下走去。莫天悚笑笑道:“谷大哥,你怎么找到这个和尚的?”

    谷正中松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教训我呢!他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

    莫天悚愕然道:“那个挖墓的骆凌波?他认识苍复和尚?

    谷正中点头道:“骆凌波博学多闻,擅长堪舆,曾经在各地游历寻找风水宝地。在峨眉山遇见苍复向他化缘,不要金不要银,只要他帮忙选一处建庙的地址。骆凌波给苍复选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建成现在的明灯寺。三爷,你也看见了,苍复和尚真的不错。他还是去年才开始收徒弟。明灯寺除他以外,只有五个小沙弥,都比穆稹仇没大多少,正好和穆稹仇做伴。苍复醉心茶道琴艺书画一类风雅之事,是懂一些武功,但很一般。他佛道高深,修佛之人讲究慈悲,你真用不着担心穆稹仇。”

    莫天悚苦笑道:“反正我是无法达到他那样的境界。你连穆稹仇的玩伴都考虑到,真周详。骆凌波在常羊山被乐子兼毒死了,你知道吗?”

    谷正中喃喃道:“果真是人生无常,前不久我还在和他喝酒。他见过孟绿萝,去过阿尔金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后,给我看过一个红玉扳指。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宝贝,还特意让他找你来着。本来穆稹仇一直不肯理我,就是听他说了不少幽煌剑的事情,才对我改变一点态度。”

    莫天悚拿出红玉扳指给谷正中看,皱眉道:“这东西是飞翼宫里面的?”

    谷正中摇头道:“不是。多年前江湖盛传灵宝县一座古墓里有宝贝。骆凌波是盗墓高手,也去了。结果费了老大的力气也没打开大墓,但在古墓外遇见孟绿萝,得到这个本来是孟绿萝带着的扳指。扳指好像和古墓有着某种关系,但骆凌波却没办法打听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只打听出孟绿萝和幽煌剑有关系,此后对幽煌剑有了浓厚的兴趣,追去阿尔金山,可没有找到飞翼宫。孟绿萝会出现在中原的灵宝,我觉得很奇怪。骆凌波是盗墓高手,却打不开一座古墓,也让我奇怪。当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好像死了不少人。只可惜我再问骆凌波,他却不肯透露详情。我才叫他去找你。你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没有?”

    莫天悚眺望远处白云,幽幽叹道:“灵宝县,看来我最终都得去那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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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章 破绽

    更新时间2011…8…25 13:31:10  字数:5562

    莫桃气哼哼地推开门,冲到书桌前,大怒道:“天悚,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莫天悚从文书中抬起头来,迷惑地问:“我又做什么了?”从峨眉山下来已经好几天,莫天悚夜夜春光,做事分外有精神,处理事情的效率也高不少,积压的文书大部分都处理完,可就是舍不得上路。

    莫桃恨恨地道:“谷大哥回来了!明灯寺被人烧了!谷大哥一个人也没有找着,那两千两的银票也没送出去。”

    莫天悚愣一下,大怒道:“你以为是我做的?我天天都在这里,怎么跑去峨眉山放火?”

    莫桃冷冷道:“那样一座只有几个人的小寺庙,值得你亲自动手吗?”

    莫天悚更气,火道:“喂!你别不讲理。凌辰、春雷和梅翩然都没出门,我让谁去做?”

    莫桃不相信地问:“真的不是你?”

    莫天悚用力摇头,缓缓道:“不是我。桃子,你别也和外人似的,听见这样的事就算在我头上。西北联盟、金钱帮、叠丝峒才是我的对手,我没把穆稹仇打上眼,没有做。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峨眉山查。”

    莫桃也缓缓道:“我肯定会去查。若查出来真不是你做的,我给你赔礼。”转身走出去。

    莫天悚气得不行,再没心思管生意,高声叫道:“来人啊!”一个小厮进来躬身道:“三爷。”莫天悚道:“去把谷正中和红叶叫来。”

    小厮答应一声出去了。然而莫天悚等半天,也没有等来谷正中和红叶,倒是凌辰一头闯进来,笑嘻嘻地道:“三爷,你快去门口看热闹。二爷和尉雅芝打起来了。”

    莫天悚起身朝外走,诧异地道:“他们又不认识,怎么会打起来?尉雅芝不是在富荣吗?”

    凌辰笑道:“尉雅芝可能还是不服气,说是来成都码头看他们的盐船,我估计还是来找你的。二爷今天的火气不知怎么的大得很,看见尉雅芝,没说两句话就打起来。”

    莫天悚加快脚步朝外赶,嘀咕道:“我怎么觉得桃子这几天的脾气一直不大好,动不动就瞪眼。”来到门口,一个人也没有。莫天悚皱眉道:“你不说他们打起来了,人呢?”

    凌辰也是奇怪,叫来门子一问才知道,莫桃压根也没和尉雅芝过几招就握手言和,很友好地去喝酒去了。莫天悚忍不住瞪凌辰一眼,气道:“以后没事你别瞎咋呼!”凌辰抓头道:“不对啊,二爷向来对女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怎么和尉雅芝这么亲热?”

    莫天悚也有些奇怪,转身想回去,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在街角一闪消失。急忙追出去,看见一个小和尚慌张的背影,居然是元亨。莫天悚加快速度,几步赶上去,一把抓住元亨的胳膊,怒道:“你怎么看见我就开跑?明灯寺为何会失火?”

    元亨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明灯寺为何会走水。当时是在夜里,我正在外面小解,侥幸逃脱。师傅和几个师兄都被烧死了。我只认识谷大伯和红叶姑姑,没地方去,只好找到这里来。”

    莫天悚皱皱眉,冷哼道:“你撒谎!走,跟我回去。”随手把他交给追过来的凌辰,吩咐道:“你把他带回去,找个房间给他。派人去请二爷回来问问他。”这几天的好心情被莫桃和元亨破坏得干干净净的。回去他也不处理公事,悄悄来到梅翩然的房门口,门也不敲就走进去,正好听见梅翩然在吩咐丫鬟:“去把三爷请来看看。”

    莫天悚笑道:“不用请,我自己来了。你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

    梅翩然和丫鬟一起迎出来。丫鬟福一福带上房门出去。梅翩然把莫天悚拉到桌子旁边,莫天悚才看见是他送给梅翩然的那些豆子发芽了。可不知道是季节的原因还是他实在不懂园艺的原因,豆子发芽很不整齐。他原本是在每个豆瓣上刻了一个字,连起来是“恭祈莫门梅氏翩然弃狮吼酒臭复笛韵茶香”,结果发芽的只有几颗豆子,整句话变成“恭祈莫弃狮臭笛”。

    梅翩然甚是胡涂,指着浅盆道:“你什么意思?莫弃狮臭笛?笛应该是指笛子,我本来也没有放弃,狮臭何解?”

    莫天悚见梅翩然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大笑道:“别管那个了。你有好茶没有?弄些给我喝。”

    梅翩然道:“正好红叶从峨眉山给我带了一些‘峨蕊’回来,我立刻给你沏一碗。”

    莫天悚皱眉道:“明灯寺不是被烧了吗,红叶姐还有心思给你带茶叶?”

    梅翩然道:“‘峨蕊’就是我们那天在明灯寺喝的茶。茶叶是苍复禅师早就答应送给红叶姐和谷大哥的。那天我们走得太匆忙,红叶姐忘记带走茶叶。这次去整个明灯寺变成一片灰烬。幸喜元亨死里逃生,还保存着这包茶叶。谷大哥和红叶姐就带元亨回到成都。可怕你生气,没敢直接带元亨回莫园,把他安置在一个客栈中。”一边说一边拿出各种茶具来。沏茶还是那样讲究,去门外点燃一个小风炉烧水。

    莫天悚苦笑道:“穆稹仇就没一句真话。我刚才在门外抓住他,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他是半夜小解才侥幸避开大火。你小解的时候还带着一包茶叶?”

    梅翩然微笑道:“他不过就一个小孩子,别想他了。谷大哥会处理,他和红叶姐回来放下行李又去客栈了。他们也不是傻瓜,肯定知道穆稹仇撒谎。”见莫天悚始终不大高兴,端起浅盆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岔开道,“天悚,你就告诉我狮臭何解好不好?”

    莫天悚莞尔道:“那盆子中还有一些豆子,你都挖出来就明白了。”

    梅翩然迷惑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挑出一个个豆子,一看好笑,嗔道:“喂,你怎么把我比成河东狮?我对你有那么厉害吗?”

    莫天悚过去抱住梅翩然,赔笑道:“东坡诗云,‘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我是被你教训一通,心里茫然,不知道今后怎么才能求得你的原谅。”

    梅翩然失笑,啐道:“留着你这些花言巧语去哄央宗吧!别抱着我,水开了。”推开莫天悚,去门口把水壶提进来沏茶。

    莫天悚笑道:“央宗可是真正的河东狮。对着她得换一首诗,‘云淡风清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

    梅翩然笑得前仰后合的,壶中的水也差点浪出来,只好把茶壶放下,道:“呸!又胡说,央宗真能得你一跪,肯定乐上天,什么都会顺着你,说不定把义盛丰拿出来都不心疼,立刻就跟着大哥回云南去。”

    莫天悚谄着脸道:“你只要一声令下,让我跪多久都行。”梅翩然娇笑道:“你别总在这里恶心我,茶都没办法沏了。”莫天悚的心情好很多,又说笑一阵子,莫桃在门外高声叫道:“天悚,你是不是在里面?我有话想和你说。”

    莫天悚只好起身朝外走,嘟囔道:“桃子在常羊山还好好的,到成都后脾气越来越古怪,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

    梅翩然黯然道:“我这次来成都,他还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他得罪了。”莫天悚道:“你别理他。他刚刚才无缘无故地冤枉我一回!”

    莫桃昂首站在门口,见莫天悚出来就道:“跟我来!”果然理也不理梅翩然,扭头就走。莫天悚追上去,气道:“你究竟怎么了?穆稹仇在凌辰那里,你见到没有?你去问问他就明白了,明灯寺的大火真不是我放的。”

    莫桃黯然道:“红叶姐刚才发现他不在客栈中,找到我说出实话。明灯寺的火是穆稹仇放的,放火前他还给其他人都吃了毒药。然后他很害怕,一个人谁也没敢见,自己躲在山林里过了两天,直到谷大哥和红叶上山才出来。”

    莫天悚愕然,觉得穆稹仇一个小孩子,没能力下毒放火,也没理由害对他的师傅和师兄,但这说法对他有好处,就没深思,立刻嚷道:“我就说嘛!那小孩留不得!”见莫桃神色不对,又嚷道,“桃子,你该不会怀疑是我给他的毒药吧?”

    莫桃摇摇头道:“我和阿曼曾经吃过他母亲的大亏,我知道他会用毒。天悚,听说他拿了一包茶叶给你,我怕茶叶也有毒。”

    莫天悚道:“放心!茶叶我刚刚喝了,没毒。梁红剑下毒怎么和我比,就算是有毒我也可以解开。问题是现在你们想怎么处置穆稹仇?”

    莫桃苦笑道:“我让凌辰把他送官府了。谷大哥和红叶姐都像是有点舍不得。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对了。穆稹仇用六条人命换得到成都接近我们的机会,可来了之后又没做什么,我奇怪得很。天悚,我们别在成都耽搁,赶快启程吧!你是男人,别拴在女人的裤腰带上动不了。”

    莫天悚尴尬嘟囔道:“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好,听你的,我们明天就走,行不行?你刚才见尉雅芝都说了些什么?漕帮的周炽对她很有好感,你别去插一脚。”

    莫桃冷冷地道:“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够能干。可她让我很失望。天悚,把田慧让给我用一段时间行不行?”

    莫天悚愕然道:“你想干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就是了。”

    莫桃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我们就算是说好了,明天就出发。你记得立刻通知凌辰收拾东西。”说完想进房间。

    莫天悚看他似乎真生气了,忙拉住他赔笑道:“我立刻给田慧写信,你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见莫桃脸色还是没有缓和,忙岔开道,“我发现一个关于幽煌剑秘密的大破绽,你听不听?”

    莫桃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走进去道:“我们坐下来说。”

    莫天悚也跟进去,随手带上房门,就见桌子上依然摊着不少莫桃抄写的佛经,然而字迹相当潦草,显示出莫桃心里的不平静,很有些莫名其妙的。坐下后也不敢再惹莫桃不痛快,直接道:“我们目前知道的关于幽煌剑的秘密有两个,一个是这次在常羊山发现的灵宝县隐藏着秘密,具体内容还不清楚。另一个是利用幽煌剑去看飞翼宫里的一本《天书》,据说要用到第六重的九九功。我这次和翩然一起上青城山才想到,九九功是莫书生得到幽煌剑以后,偷学青城派心法创造出来的。而《天书》和幽煌剑是炎帝放在鸾舞井中的,时间比这早得多。《天书》怎么可能一定要用一种后来的功法来解读?罗夫人说让《天书》显现文字的方法是放出幽煌剑上的阴魂,但是你去上清镇的时候,张天师明明白白告诉你,蕊须夫人和中乙道长都可以放出幽煌剑上的阴魂,说不定张天师自己也可以,只是没说而已。”

    莫桃瞪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莫天悚赔笑道:“我忘记了。你别发火,说说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

    莫桃冷冷道:“我看你就顾着和梅姑娘花前月下了!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中乙一直都在说谎!幽煌剑的秘密和飞翼宫的《天书》无关,灵宝县那个才是真的。”

    莫天悚苦笑道:“灵宝县这个秘密最初是爹听张天师说的,而后我们又是在张宇源嘴里得知,你不觉得从头到尾都是张天师设计的吗?当年连爹都不能肯定真假,你就能肯定是真是假?即便那里真有秘密,也和飞翼宫拉不上关系,可是谷大哥又说骆凌波在灵宝县的一座古墓外见到过孟绿萝。你能想象出两者中间的必然联系吗?”

    莫桃的头都快炸了,呻吟道:“我们刚刚把幽煌剑的秘密弄得清楚一些,你怎么又把秘密搞得更神秘了!要不我们不去找左顿大师,先去灵宝县。”

    莫天悚叹道:“老实说,你的提议有很大的吸引力,去灵宝县之前我们还该去找找映梅禅师。可是我答应左顿大师去转山。现在已经七月底了。听说梅里雪山冬天冷得很,大雪很可能把山封了,再不去,今年肯定就去不成了。而且我也担心你的病,很想找左顿大师给你看看。你最近恢复吃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没有?”

    莫桃摇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阿曼何以会说这个药吃不得。他这时候大概也该到京城了。没办法见到他的月亮之花真是遗憾。”

    莫天悚笑道:“你不去飞翼宫吗?总是会有机会的。”

    莫天悚伤感地轻声道:“阿尔金山离哈实哈儿可还远得很呢!去了飞翼宫也不见得能去哈实哈儿。”

    莫天悚迟疑道:“你没事吧?刚才还气势汹汹想找我算账,这时候又死气沉沉的如此消极。你想去哈实哈儿,了不起就是耽搁几个月的时间,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莫桃笑一笑,轻声道:“天悚,你对我真好。我肯定也不会害你。”

    莫天悚失笑道:“说什么呢?搞得我汗毛倒竖!对了,这次我不想谷大哥和红叶姐跟着,你看让他们去京城好不好?”

    莫桃点头道:“他们也是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日子。而你让央宗弄霹雳弹始终不是长策,不如换谷大哥去负责,叫央宗回云南去。也省得皇上再惦记央宗。”

    莫天悚忽然问:“桃子,你说我把央宗还给皇上好不好?”莫桃顿时翻脸道:“不好!糟糠不可弃,你知不知道?”

    莫天悚吓一大跳,小声道:“央宗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糟糠吧?”见莫桃很生气,不敢多说,急忙告辞。莫桃并不挽留,还道:“你去给田慧写信吧。也不用把她全部让给我用,就只是叫她帮我办一件事情即可。我也给田慧写一封信,告诉她要办的事情,明天让信使一起送走。”

    莫桃做事从来不瞒着人,莫天悚心里就有些嘀咕,只不大敢问,刚刚在梅翩然那里调整好一点的心情又变得万分恶劣,总觉得今天所有的不痛快都是穆稹仇带来的,叫来凌辰,低声吩咐一番。

    薛牧野找到阿依古丽以后,阿布拉江大略了解京城的情况,更是不乐意进京迎亲,路上越走越慢,原本只有半个月的路程足足走了二十多天也还没有进京,然而再慢路也有走完的时候。莫桃估计得很准确。他们的确是进京了。

    皇上设宴招待。整个皇宫喧闹一天,繁文缛节还不算完,一直到晚上还是鼓乐震天。细君公主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听见鼓乐声隐隐传来,越来越是心烦。大发脾气,把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赶出去。忽然又听见敲门声,怒道:“叫你们别烦我!”

    何亦男大笑道:“倪小姐,你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快开门,不然你肯定后悔。”

    细君公主讪讪地打开房门,迟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宫里?”

    何亦男笑道:“是你的皇上哥哥特意请我来陪你的。他好像是知道你不痛快。喂,我看见那个王子了,人高马大的,长得还不错呢。腰上挎着一把弯刀,比莫桃还威风呢,说话也比莫桃客气多了。”

    细君公主嘟囔道:“你来就是想气我吗?上次你在莫桃那里受了气,跑我这里来哭,我笑话过你吗?”

    何亦男失笑道:“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痛快?”细君公主怒道:“你走。我现不想看见你!”何亦男却回手关上房门,推着细君公主走到里面的卧室里,低声道:“我是最够朋友的。你也该下决心了!再不下决心,可真的没机会了!”

    细君公主愕然道:“什么决心?”

    何亦男轻松地道:“当然是逃出去啊!这个我有经验,刚开始皇上肯定很生气,但是过一段时间他的气消了,还是你哥哥。你上次离宫皇上开始不也很生气吗?但回来后他对你反而比以前好很多。”

    细君公主苦笑道:“可是苗公公不在了。外面那么多太监宫女,我怎么逃?”

    何亦男嘻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神秘地低声道:“这是蒙汗药,我前些天找央宗要的。这种药虽然不是莫天悚配的,但对付一般人也没有问题。现在就看你用不用了。今夜人来人往的,是最好的机会。装成太监,出去容易得很。”

    细君公主沉吟片刻,走到门口,开门吩咐道:“何小姐来了,去叫人准备一些酒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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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章 修罗

    更新时间2011…8…25 13:31:28  字数:6233

    一个送信人将一封信送到凌辰手里。凌辰看完很迷惑,只是出门以后莫桃跟莫天悚跟得极紧,不仅白天基本上在一起,晚上投宿也是只开一个房间。监视的意味浓得很,换其他人莫天悚早就恼了,对莫桃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借着说笑时不时刺莫桃一刺。

    凌辰一直等到晚上住宿时,才窥准一个机会,把莫天悚单独叫出来,道:“三爷,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穆稹仇让人抢先一步从大牢里救走了!”

    莫天悚愕然道:“穆家不是没亲戚了吗?谁还会重视一个小孩子?他可是杀人重犯,谁这么大胆子去大牢救人?是不是谷大哥做的?”

    凌辰摇摇头,迟疑道:“谷正中、红叶和梅姑娘一起进京,有动静梅姑娘肯定会有消息过来。大牢是接到蜀王的命令才放人的,正大光明,合乎手续,而且那个案子已经判了,说是山林野火,穆稹仇一个孩子根本没能力放火。”

    莫天悚气道:“狗屁山林野火。山林野火把个会武功苍复和尚烧死,却让一个十岁的小孩逃脱,有这道理吗?而且这案子也不是发生在成都,知府至少也该和眉山县令商量一下再结案。做其他事情他们怎么没有这样快?叫春雷查查此事。”

    凌辰道:“春雷得到消息就去查了。三爷,蜀王说是收到你的纸条才下的那道命令,纸条上有你的印章。王府师爷见到春雷还奇怪得不行。春雷想要纸条看看,师爷说已经烧了,又说幸好此事不是在成都发生的,这里的人不知道,否则想这么快结案还不行呢!”

    莫天悚皱眉道:“我的纸条?我不就叫你去示意知府办快一点吗?他本身已经有那么重的罪名,我压根也不用再说什么。穆稹仇从大牢里出来去哪里了?总该有个人接他吧?”

    凌辰苦笑道:“就是我去说了,知府接到命令以后才问也没问过春雷,如此痛快的就把事情办了呢!穆稹仇是被一个绿衫蒙面的女子接走的。春雷说听狱卒的形容,那女子倒有点像是梅姑娘。”

    莫天悚气得笑起来:“离谱了吧?翩然真想救穆稹仇,和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背着我呢?”

    凌辰道:“我也觉得这事奇怪得很。不过送信的人说春雷会继续调查,一有消息就会用最快速度通知我们。”

    莫天悚点点头,嘱咐道:“这事别让二爷知道。他脾气刚刚好一点,别让他又变得怪怪的。”

    凌辰笑道:“三爷放心,我就是怕二爷知道,才等到这时候才告诉你。”

    莫天悚很着急进藏,路上赶得很快。春雷的第二封信虽然没隔两天就写了,却一直到十几天以后才到莫天悚手里。春雷在信中说,穆稹仇在成都没有任何熟人,那天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蒙面女子,此后穆稹仇像是蒸发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调查一点进展也没有。莫天悚此刻鞭长莫及,不满意也只能是回信的语气严厉一些。

    左顿住在左贡地区桑披寺。莫天悚离开成都出金牛道,过蒙顶山,翻二郎山,经康区入藏。经过近十多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左贡地区。在藏人的地方还是穿藏袍方便一些,因此他们一行人全部换上藏袍,肤色也被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晒得黑乎乎的,看起来和当地人区别不大,可是他们几乎都不懂藏语,鱼目难以混珠,而且左贡地区甚大,费不少力气才打听到桑披寺。

    今天很热闹,有很多信徒都在朝寺里走。在两个转着经筒的老妪善良的笑容指引下,顺着缓坡向上走,拐弯处一个硕大张扬,缠绕哈达的男根雕塑显示他们很可能走错了。左顿是黄教(格鲁派)活佛,清规戒律森严,不许活佛、喇嘛娶妻,不大可能在寺庙门口立这样一个雕像。

    莫天悚泄气地坐下来,朝凌辰挥挥手。不想凌辰也懒得很,又朝两个十八卫挥挥手,自己也坐下来。其他人一看,也纷纷坐下来。那两人推无可推,只好去前面查看。莫桃好笑,也不觉得很累,追上去和他们一起走远了。

    等半天不见莫桃回来,凌辰没话找话地指着雕塑道:“看看,还是人家放得开。听说他们的开派祖师莲花生都有两个老婆……不对,是两个明妃,比我们那里的和尚快活多了!”

    莫天悚的心也热了,低声问:“你说我回去找荷露,她肯不肯跟我回榴园?”

    凌辰失笑道:“这问题你问我怎么知道,你回去问荷露啊!今晚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两个藏女来?”

    莫天悚紧张地道:“你可千万别乱来啊。昨天桃子才和我分开睡,我怕他又跟我挤。”

    凌辰大笑,好奇地问:“你以前总和二爷打,现在不打了,可又被他盯得这么紧,烦不烦?”

    莫天悚摇头道:“你不懂,他越盯我盯得紧,越表示他紧张我。”

    凌辰放肆地哈哈大笑:“那你干嘛还想方设法地赶他离开你的房间?我总觉得二爷到成都以后就怪怪的,现在还没变回去,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你知道,在故意表白一样。”

    莫天悚一震,拉凌辰一把,低声道:“你找个借口安排杨靖和汤雄立刻回成都,叫春雷查查尉雅芝。”

    凌辰盯着莫天悚半天没明白,过了好一阵子才困惑地道:“你难道怀疑穆稹仇的事情和二爷有关联?他和尉雅芝一顿饭都没吃完就被我叫走了!”

    莫天悚没好气地道:“别多问,去安排。我什么也没有怀疑,查查尉雅芝也没什么。”

    凌辰摇摇头,起身去安排去了。片刻后,杨靖和汤雄一起离开。莫桃领着一个藏女走过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困惑地问:“天悚,你叫杨靖和汤雄去干嘛?”

    莫天悚站起来,轻描淡写地道:“也没什么,我到藏人的地方没央宗陪着不习惯,叫他们回去请央宗。”

    莫桃愕然。那藏女忽然指着莫天悚惊叫道:“你是三少爷?”说完很心虚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一条玛瑙项链。

    莫天悚打量一下她,圆圆的脸盘,一边脸颊上一块张扬的红色,长得很一般,没什么印象,迟疑道:“你是?桃子,你也不介绍一下。”

    却见莫桃也很吃惊,迟疑道:“你认识天悚?”见那藏女还是低头不说话,只好自己介绍道,“过去是罗布寺,是一个和苯教结合得很紧密的红教(注1)寺庙,不是我们要找的桑披寺。我问路的时候遇见她懂汉语,又认识左顿大师,自告奋勇要给我们带路。”

    莫天悚笑道:“那很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桑披寺在哪里?”

    藏女低声道:“我叫卓玛。桑披寺离这里还很远,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

    莫天悚愕然道:“你也叫卓玛?”突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被人看透,再仔细打量卓玛,目光定焦在卓玛胸前的项链上,终于想起这是他在建塘大闹集市时从一个藏民家里背走的那个生病藏女,她身上带的玛瑙项链还是他从首饰铺子中抢的,叫她还给首饰铺子老板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见熟人,甚觉亲切,莞尔道:“原来你不乖不听话,自己偷偷藏了一条项链起来。这次来这里是不是赎罪的?”

    卓玛涨红脸,双手用力摇晃,很着急地道:“不是,不是!这条项链是我买的。不过银子是三少爷给我的。边巴家的损失央宗小姐赔了,我就用三少爷的银子买了这条项链。我是来转神山的。央宗小姐走后一直没有消息。多吉旺丹老爷让我找左顿活佛问问。”

    莫天悚喜道:“那你转完神山没有?我们正好也要去转山,一起啊!”

    卓玛迟疑片刻,低头小声道:“还没有。”然后急忙道:“桑披寺还很远,我们走吧!”急急忙忙朝坡下走去。凌辰忙招呼十八卫跟上。莫天悚和莫桃走在最后,莫桃嘀咕道:“看她的样子,肯定是已经转完山。天悚……”莫天悚举手打断莫桃的罗嗦,表白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绝对只把她当向导和翻译。”

    下坡以后卓玛没有马骑,凌辰起哄说挟翼最强壮,可以骑两个人。莫天悚心里是很愿意的,可惜不敢苟同,临时去一家藏民家里买一匹黑马给卓玛。黑马是匹十几年的老马,又倔强又恋家,走得慢吞吞的还总想掉头回去。卓玛制服不住它,一大队人都只能用蜗牛的速度前进。

    莫天悚见莫桃无动于衷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凌辰笑得古怪,也不说去帮帮卓玛,还不让向山去帮忙,甚觉气恼。下马和卓玛对调坐骑,手掌还没敢用太大力拍一下马股,双腿一夹,老黑马便只得乖乖听话,加快速度冲到队伍的最前面。挟翼恋主,也紧紧跟上去。莫桃于是也冲到最前面。莫天悚不觉心烦,嘀咕道:“你比央宗还讨厌。”

    莫桃莞尔,道:“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卡瓦格博的脾气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了,他放了不少‘琼崖’,即守护卡瓦格博的神犬,也就是野狼下山,专门咬藏人的家畜。而且不少人指责让卡瓦格博发脾气的就是左顿活佛。这一两年红教香火大盛,黄教比往日冷清很多。”

    莫天悚有意想气莫桃,扭头笑嘻嘻地问卓玛:“你也是为此才来红教寺庙转经的?左顿活佛做了什么,让大家都说他?”

    卓玛道:“有人在斯拉桶的河谷中发现一朵修罗青莲,请左顿活佛去铲除。左顿活佛不仅没有铲除,还阻止丹增强桑去铲除。卡瓦格博才放‘双厄’(藏语,狼)下山。”

    莫天悚听得稀里糊涂的,只好又转向莫桃。莫桃失笑道:“丹增强桑是红教的活佛,就在我们刚才去的罗布寺的堪布。‘斯拉桶’翻译成汉语是‘地狱之火’,是梅里雪山转山途中必经的一个干热河谷。修罗青莲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是一朵青色的花。‘修罗’是魔鬼的意思,‘青莲’是指‘裂如青莲地狱’,说这种花是魔鬼从‘裂如青莲地狱’中带出来的。‘裂如青莲地狱’是八大寒冷地狱之一,意思是坠落此地狱的众生身体冻至僵硬如死尸般,身体瘀青而裂开如莲花纹。”

    莫天悚迟疑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裂如青莲地狱’?”

    莫桃解释道:“你知道六道轮回,做坏事的人就会下地狱道。地狱道可细分为八大热地狱、八大寒地狱、近边地狱及孤独地狱四大部份。八大寒冷地狱是疱地狱、疱裂地狱、额哳咤地狱、赫赫婆地狱、虎虎婆地狱、裂如青莲地狱、裂如红莲地狱及裂如大红莲地狱。裂如青莲地狱还不是最凄惨的,裂如红莲地狱及裂如大红莲地狱裂身体更裂至皮开见肉,能见体内红色的肉。四分五裂的伤口,如红莲盛开一般。还更是凄惨。”

    莫天悚摇摇头道:“呃,修佛讲慈悲,吓起人来可一点也不慈悲!想象力还满丰富的。这个听起来似乎比十八层地狱还恐怖呢!”

    莫桃莞尔,轻斥道:“又胡说八道,十八层地狱只是一种概括的说法,和这个一样。真不明白左顿大师怎么会当你是朋友。地狱都是由受生地狱的众生之集体共同业力所创造的。你怎么就能肯定没有?”

    莫天悚嘟囔道:“这些活佛喇嘛也没有亲眼见过,怎么就那么肯定有地狱?卓玛,你说有没有地狱?”

    卓玛低头小声道:“我不知道。多半是有吧!不然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如何受到惩罚?”

    莫天悚失笑道:“你也是一个向着桃子的家伙。有地狱也没有关系,你反正是救度母,肯定不会下地狱的;我叫天悚,意思是老天爷都怕我,地狱的恶鬼更怕我,因此我也不用下地狱;只要桃子,假模假样地拜菩萨,又不修佛,最后逃不开,一定下地狱。”(卓玛,藏语救度母)。

    莫桃啐道:“天悚,你日后不去地狱也是去修罗道。(注2)”卓玛瞄一眼莫桃,轻声道:“二爷心好,绝对不会下地狱!我也不是向着二爷,只是说实话。”

    莫天悚嚷道:“心好会咒我去修罗道?你不向着他会帮他?”卓玛不再出声,又低下头去。莫天悚好笑,见莫桃又气哼哼的,忙岔开话题去和莫桃闲扯。

    不觉天色将暮,有红有黄的树叶间经幡飞扬。一座金壁辉煌的雄伟寺庙坐落在开满黄色和紫色花朵的山坡上。一幢幢屋宇错落有致,层次分明。进去以后柱头、梁坊、廊顶、隔板上到处都描绘着八吉祥徽、七政宝、六长寿、五妙欲、和气四瑞以及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等装饰画,看得人目不暇接。可惜喇嘛在听了他们的来意以后说,左顿正在一座白塔中修行,不能见客,还不肯让他们在桑披寺借宿,如果他们想参观的话,也要等到明天才行。

    其他人都没话说,只有莫天悚又很不乐意地嘀咕道:“什么桑披寺嘛,根本是阻挠寺!难怪会被罗布寺比下去!”带人悻悻地下山去了。(桑披,藏语遂心如意,兴旺发达的意思。)

    好在卓玛很熟悉这里,带他们来到左顿活佛的家里。左顿活佛家就在桑披寺的山坡下一个美丽的山谷里村子里。村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齐绒村,一共有三十多户人家,都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

    左顿家座落在村子里最好的地段上,房子也是村子中最大的。是一座有六十二根柱子的三层楼房。左顿的阿嘉(藏语父亲)还健在,大家都称呼他阿尼(藏语爷爷)。此外还有左顿的兄弟侄儿侄女等等,一共有十二人。

    让莫天悚惊奇万分的是,左顿有四个兄弟,居然只娶了一个老婆。且左顿的三个侄儿也只娶一个老婆,而且这三个侄儿都不清楚谁是自己的亲生阿爸。这三兄弟有一子一女,同样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亲生阿爸。聪明的莫天悚胡涂老半天,费了老鼻子的力气才大略弄清楚左顿的家庭结构,对于阿尼是不是左顿的亲生父亲立在心中存疑。这时候他才明白左顿何以会用一种异常宽容的目光去看待映梅禅师。

    同样还让莫天悚万分惊奇地是,这幢房屋中居然有两个经堂,二楼供的是红教祖师莲花生,三楼供的是黄教祖师宗喀巴。莫天悚给莲花生和宗喀巴都献了哈达。

    阿尼显然很高兴莫天悚这样做,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变得非常热情,不顾天色已晚,一定要在家的儿子泽仁去杀一头牦牛。为不让“血光冲天”玷污神山而带来不祥,泽仁专门把牦牛赶到一座帐篷里去杀。

    莫天悚大乐。莫桃甚是奇怪,问:“你笑什么?”莫天悚怕被人听见,耳语道:“我发现他们可够能自欺欺人的。怕血光冲天,干嘛不吃素?”

    莫桃失笑,啐道:“我也发现你进藏后就没有一句好听的出口。你是不是不乐意来?人家那不叫自欺欺人,叫虔诚。罗布寺有一个积水的浅坑,可是那些藏民二话不说五体投地地拜下去,起来就是一身泥。换你,能行吗?”莫天悚笑道:“我不和你说。得留着精神一会儿好有力气‘虔诚’地多吃几块牦牛肉。”

    煮牦牛肉费时,阿尼点起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就像是久别的老朋友,一点没有生分的感觉。不知道左顿在家里是怎么形容莫天悚的,他家的所有人都跑来和莫天悚说“扎西得勒”,甚至拥抱一番,搞得莫天悚应接不暇。

    一头壮大的牦牛变成拳头大小的手抓肉块端出来。莫天悚显得比莫桃“虔诚”,仅仅只吃了一块。然而他娇气的肠胃还是受不了这样纯粹的肉食品,刚刚上床躺下便觉得内急,只好又穿衣服起来。拉开房门就看见莫桃站在走廊中。莫天悚忍无可忍,大怒道:“桃子,你究竟要盯我盯到什么时候?”

    莫桃莞尔道:“我可没有盯着你,只是想约你出去走走,刚到这里,你的门就开了!”

    莫天悚怒道:“你这么多天还没有走够,半夜三更地又要出去?”还想多说,奈何肚子疼得很,恨恨地道,“你想盯着就跟来。”朝走廊尽头的茅房走去。莫桃果真紧跟不舍,但看莫天悚走进茅房,只好在外面停下来。

    片刻,莫天悚出来,冷笑道:“你怎么不跟进来?”莫桃莞尔,笑道:“我真的是想去桑披寺的白塔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莫天悚诧异地问:“有什么不对吗?”莫桃耸耸肩头,淡淡道:“丹增强桑今天正在举行明妃加持仪式,也就是说他在取妻。罗布寺人山人海。是左顿叫卓玛去罗布寺的,他应该要等卓玛回来,不大可能无法见客。”

    活佛的地位尊崇,桑披寺就只有左顿一位活佛,左顿乃是赤巴,(赤巴,即“法台”或“总法台”,是掌管全寺一切宗教活动或事务的负责人。)不大可能被人关着。莫天悚更是诧异,笑笑道:“活佛也娶妻,丹增强桑一定比左顿幸福。左顿是嫉妒了,一个人闷在白塔里伤心。好歹我们是他的朋友,是该去安慰安慰他。”

    注1:藏传佛教属于密宗一支,是北印度龙智菩萨的门下莲华生上师传去的。当时西藏文化落后,信仰多神的本土苯教(黑教),神秘而确有灵验的密宗深受藏人的欢迎。莲华生在西藏的教团徒众称为宁玛派,宁玛的意思是“古老”。因其教众穿红色衣,称为红教。

    元代给予僧侣许多特权,各教派积极参与世俗的政治、军事斗争,喇嘛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他们占有大量财富,过着荒**烂的生活,甚至借修持“密法”为名,霸占民女,残害农奴。

    元末明初,宗喀巴大师起来提倡律制的清净生活,注重显教的义理研究,大振宗风,德化全藏,创立格鲁派。“格鲁”,意为“善律”,故又称善律派或善规派。又因该派僧人戴黄色僧帽,亦名“黄教”。

    早期藏传佛宁玛派(红教)寺院里的喇嘛、活佛都允许有妻室。莲花生大师和两个妻子的塑像至今仍供奉在拉萨大昭寺内。明末,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与宁玛派(红教)斗争激烈。黄教在西藏受到排斥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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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八章 虔诚

    更新时间2011…8…25 15:04:33  字数:5761

    高原上秋日的夜晚非常凉。月色很好,柔柔的清辉洒在宁静的山坡上,远处的梅里雪山在重重叠叠的高山峡谷中露出一个角,冰冷的高贵着。莫天悚紧紧裹裹厚厚的雪豹皮镶边羊皮藏袍,还是觉得非常冷,然而他发现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闲逛的绝对不仅仅是他和莫桃两个人,山野中到处是晃动的火把,不觉甚是惊奇。

    莫桃淡淡道:“那些是驱赶野狼的人。野狼最喜欢在夜晚出来偷藏人的牲口。藏人信佛不杀生,没人去消灭野狼(注)。可毕竟不是每户人家都有能力像左顿家里那样把所有的牲口都关在院子中保护起来,因此他们只好在夜里点起火把守卫牲口。”

    莫天悚的眼珠子立刻鼓出来,嘟囔道:“野狼吃牲口也不杀?他们是够虔诚的!”

    桑披寺的夜晚也不寂静,诵经声从各个地方传出来。好在巨大的白塔在夜色中甚是醒目,莫天悚和莫桃放轻脚步悄悄靠过去。刚刚接近桑披寺的范围,五六个牛犊子样的黑影招呼也不打一个,对准莫天悚和莫桃迅捷无比冲出来。对此莫天悚可不陌生,世间最凶恶的大狗藏獒是也,唯一一种敢于单身孤犬和黑熊搏斗的狗。真被它们扑中,不少条腿也得缺个胳膊。莫天悚眼疾手快,依然用他最拿手的飞针招呼。藏獒应针倒地,莫天悚得意洋洋,正要向莫桃夸耀夸耀,两个喇嘛飞奔过来,大喝一句藏语。

    莫天悚和莫桃只好站住。莫天悚近年做贼还极少被人发现,嘿嘿地笑一笑,上前一步想要胡乱找些话说,不想那喇嘛居然合什为礼道:“原来是三少爷。请把灵獒的解药留下。”却是跟左顿去过建塘的铁棒喇嘛。

    莫天悚赔笑奉上解药,然后讪讪地道:“在下想去瞻仰白塔,佛爷可否带路?”

    喇嘛摇头道:“请三爷明天白天再来。”

    莫天悚不好在左顿的地盘上和喇嘛过不去,只能和莫桃失望地下山了。走到一般的时候,莫桃忽然停下来,低声道:“有人追出来了,我们先躲一躲。”带头躲到一丛灌木后面。

    片刻后,一个小喇嘛的身影迅速朝山坡下跑去。莫天悚道:“跟着他去看看。”莫桃点头,紧缀在小喇嘛的身后。小喇嘛朝前跑一阵子,渐渐慢下来,最后干脆停下来,很失望地掉头回去。这一带都是高山草甸,只有极少数的灌木。莫天悚和莫桃一时找不着地方躲避,暴露在月光下。小喇嘛的身影一顿,立刻朝他们跑过来。莫天悚和莫桃只好做好出手的准备。莫天悚忍不住嘀咕道:“左顿绝对是我命里的克星,我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败在他手里。”莫桃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小喇嘛跑到近前,很是客气地合什施礼,问:“扎西得勒!你们是不是莫三爷和莫二爷?”

    莫天悚放开握剑的手,合十回礼道:“扎西得勒!”又捅莫桃一下,“哎,不像是找我们打架的耶!”

    小喇嘛笑,把两件喇嘛的袈裟递给莫天悚和莫桃,低声道:“我叫能珠加措,是左顿上师的弟子。我带你们去见左顿上师。”

    莫天悚和莫桃互相看看,忙把袈裟披在藏袍外面。莫天悚忍不住问:“左顿大师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能珠加措摇头笑着道:“没有啊。你们怎么会这样想?上师真的是在白塔里面静修。只是其他人不愿意你们见到上师,其实上师一直都在等你们。一会儿你们见到上师就明白了。”领着莫天悚和莫桃朝白塔走去。路上也遇见好几次喇嘛,都被能珠加措唬弄过去,终于到达白塔前。

    白塔外大门紧闭。莫天悚的心跳不知道怎么就不争气地快起来,甚是紧张,伸手握住莫桃的大手,才发觉莫桃的手心居然也全部是冷汗。能珠加措并不敲门,上前去很费力地直接推门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能珠,这时候你怎么没睡觉?”

    莫天悚顿时激动起来,拉着莫桃跑进去,果然看见左顿盘膝坐在那里。合什施礼,由衷地道:“扎西得勒!大师,见到你可真高兴。”

    左顿还是那样笑眯眯心宽体胖的样子,没有一丝正在受困扰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合什回礼道:“扎西得勒!原来是你们两兄弟一起来了。自己坐吧!”

    能珠加措不用再回答,施礼后自己离开,带上厚厚的外门。莫桃问好后就再不出声,只暗暗打量左顿,奇怪地一直很是紧张。莫天悚却轻松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进入白塔的内部,一边和左顿寒暄一边借着酥油灯微弱的光芒四下打量。塔内正中心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和宗咯巴大师,五百罗汉和藏文古书只能委曲地待在旁边的小格子里。

    左顿站起身来,笑着问:“是不是想参观一下?”

    莫天悚点头道:“能参观当然好。大师不知道,我们下午就来了,可是你的同僚不让我们见你。晚上差点被藏獒咬一口,还被你的大徒弟训,不是你的小徒弟,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见到你。我还担心得不行,以为你被关起来了呢!看你神清气爽的样子不像是正在被虐待,你的大徒弟为何不让我们来见你?”

    左顿用手指点着莫天悚失笑道:“还是那么饶舌!二爷可别学他,能把人唠叨死。”

    莫桃笑笑,还是没有出声,跟在左顿后面从小木梯登上二楼。仍然是由古书和罗汉及木制小盒包围着塔心。再上一层,左顿站在通往再上一层的楼梯口,道:“这里是结善缘的地方。”莫天悚忙掏出几张银票放在窗口下的木桌上,却又不甘心地嘀咕道:“大师,我到你的地头,你不说请客,还讹我的银子!”

    左顿莞尔道:“不知道三爷今天是住在哪里的?”莫天悚又嚷:“那是你阿爸家,不能算在你头上。”

    莫桃在两人轻松热情的对话中终于平静下来。左顿立刻就有感应,笑笑道:“三爷肯定是说了我不少坏话。实际这个只长肥肉不长心的老和尚并不算太坏。”莫天悚又嚷道:“你怎么还把这话记着?”

    左顿大笑,继续向上,走出木制楼阁,站在白塔的上端。举目望去,山下的人家全部朦朦胧胧的只有一点黑漆漆的影子,远处的群山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十分高大,山顶的积雪白晃晃的比白天还要分明。白塔后面的寺院群落也只剩下肃穆的影子,庄重而神秘。

    莫桃也笑了,很着急地问:“大师,修罗青莲和野狼是怎么回事?”左顿笑笑道:“二爷身上原来不是有一个‘?d’字印?我送三爷的唐卡好像也是二爷收着的?”

    莫天悚抢着道:“大师知不知道正一道的张天师?桃子被张天师骗下镇妖井,‘?d’字印就没了,当时映梅禅师也在,愣是没阻止住。桃子不像我这样无赖,他把唐卡当成宝贝,天天都要拜一拜。不过我在听了大师的教诲后,也没忘记念那八个字的真言。”

    左顿转身朝下走去,莞尔道:“是不是央宗小姐把你折磨得够呛,你就跑这里来折磨我的耳朵。”

    莫天悚长长叹息一声。莫桃道:“皇上下圣旨赐婚,央宗现在是天悚的妻子了!”

    左顿甚感惊奇,下去后三人坐下来,莫天悚和莫桃没有隐瞒互相补充,简单地讲述了最近的经历,连在常羊山的最新发现也全盘托出,然后莫天悚问:“映梅禅师说曾经把幽煌剑的秘密告诉过大师,那么大师知不知道灵宝县有什么秘密?”

    左顿深深吸一口气,笑一笑道:“看来这个困扰文家几百年的秘密即将在你们手里解开。就像薛牧野说的,幽煌剑的剑鞘是后来配的,原配剑鞘就在灵宝县。但是元配剑鞘和飞翼宫《天书》有没有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因为当初令尊都不知道。”

    见左顿果然知道很多,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吞吞吐吐的,莫桃很着急地问:“大师知不知道乌昙跋罗花?”

    左顿愕然道:“二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莫桃低头道:“我吃过。”左顿似乎很吃惊,站起来伸手摸着莫桃的头顶,叮嘱道:“别反抗,放松一些。”莫桃早从莫天悚的口中熟悉了左顿,根本就没想到反抗,只觉得心跳得很厉害,一股暖暖的热流顺头顶而下,脚底也有一股暖流升起来,可是两股暖流不能相通,莫桃身不由己地开始打嗝。

    须臾,左顿放开莫桃,显得非常激动,去白塔中央的释迦牟尼和宗咯巴大师前双手合什,高举过头,向前踏一步,双手在额、口、腹触碰一下,表示身、语、意与佛融为一体,然后双膝跪下拜倒,全身伏地,额头叩下,喃喃自语道:“弟子没有做错。”起身又拜,如是者三才站起来,招呼莫天悚和莫桃也去拜。莫天悚和莫桃都很惊奇,面面相觑也不敢出声,看见左顿的招呼,便学着他的样子,也五体投地拜三拜。

    左顿很欣慰,招呼他们重新坐下,眼中竟然热泪盈盈。

    莫天悚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大师,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题?请大师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忙的。”

    左顿摇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是太激动了。在你们进来之前,我还在怀疑菩萨,善因定得善果,我怀疑错了。”

    莫桃也忍不住了,轻声问:“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顿擦擦眼角的泪痕,笑笑道:“刚才三爷不是问我为何寺里的喇嘛不愿意让你们来见我吗?说穿了甚是简单。他们不满意我放走梅姑娘,因此不愿意我再和你们有瓜葛。能珠加措不知道建塘的事情,才带你们过来。”

    莫天悚一愣,有些不大敢问了。莫桃早听薛牧野提过一些,也不愿意知道详情,岔开问:“最近的狼患是不是真和修罗青莲有关系?要不我和天悚耽误几天,去打打狼?”

    左顿摇摇头道:“狼患和修罗青莲无关,只是和一支马帮有关,是丹增强桑硬把两者拉扯到一起的。这事不用你们管,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乌昙跋罗花是祥瑞之花不错,然此物极燥,锐气又盛,用之善极善,用之恶极恶。二爷想来也深受其苦吧?修罗青莲是乌昙跋罗的解药。二爷可去‘斯拉桶’铲除此花。真想不到虎跳峡之妖是三爷除去,‘斯拉桶’之魔却要靠二爷来除。”

    莫天悚和莫桃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起瞪着左顿激动得无法言语,只会用力点头。

    左顿笑一笑道:“修罗青莲魔性极重,直接使用不大好。二爷要委曲个十数日,留在白塔之内跟我念念金刚咒。有没有问题?”

    莫天悚抢着道:“桃子平时就喜欢抄写佛经,还会佛门的印法,金刚经说不定他都能背出来,念念金刚咒当然没问题。喂!你施展手印给大师看看。”

    莫桃怒道:“天悚,你能不能闭嘴?”

    左顿莞尔道:“二爷念咒的这段时间打扰不得,他的饮食起居自然有寺中的喇嘛照应。三爷,你就在我家住些日子,行不行?”

    莫天悚道:“没问题。”然后又笑一笑,“桃子,这可是大师有问题问我,不是我不闭嘴。”

    气得莫桃直想打人,逗得左顿哈哈大笑。又说几句闲话,莫天悚总想问出狼患的事情,可是左顿不上当不肯细说,笑道:“天都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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