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霸王 - 三国之霸王第40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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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1…8…26 19:17:27  字数:5313

    莫桃轻易不病,这次伤病交加却严重得很,偏偏又到处都找不着一个好郎中,竟致缠绵病榻,昏沉沉躺了三天热才渐渐褪去,依然是浑身无力。不得已,只好在客栈中养着。幸好他们自己带着不少好药,曹蒙也始终没来捣乱。

    又过几天,凌辰的伤口已经结疤,只要不碰着便不再疼痛。莫桃清醒后运天一功自疗,内外伤虽比凌辰严重,好得却比他快,一天比一天轻松,和田慧商量就想上路。然田慧担心他得很,只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病没断根,万一在路上又发作,说不定还得多耽搁功夫。祁云昊也在一边帮腔。莫桃实在太信任莫天悚的本事,只道这时候莫天悚早把倪可救出,几乎忘记阿布拉江的存在,暗忖让他们多点时间单独在一起也好,又把心安定下来,不提走字。

    又过两日,祁云昊派回去向夏珍和莫天悚报信的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说夏珍全歼沙盗,可是莫天悚和倪可一起失踪。夏珍不敢离开龙城一带,发散人手在附近寻找。莫桃一听就急了,连夜收拾好行装,第二天五更便出发了。

    只可惜这次跟着祁云昊的一百人,不可能再像平时那样快马赶路,每天最快不过能走一百五十里。田慧弄了一辆马车让凌辰陪着莫桃坐了,总算是没影响到两人的伤势病情。莫桃和凌辰都是心里着急,恨不能飞去龙城。

    凌辰过一会儿就嘀咕一次,西域真不愧是飞翼宫的地盘,连赶路都这样不顺利。莫桃不言语,然过片刻就掀开的车帘子朝外望望,仿佛他能看见横亘高耸的阿尔金山一般。忽听车外喧哗,莫桃大声问:“发生什么事情?”

    田慧过来笑道:“是好事。薛大爷来找你。”果然听见薛牧野道:“桃子,好久不见!”

    莫桃大喜:“阿曼,他们不让我下车,你快点上车来坐坐。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鞑靼没离开吗?”

    队伍继续前进,薛牧野上车在莫桃身边坐下,摇头叹道:“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若非三爷遣人报信,我此刻还回不来呢!”

    倪可和何亦男只在鞑靼的边上虚晃一圈就离开了,薛牧野自然是怎么找也找不着,渐渐深入鞑靼腹地,滞留下来。后来莫天悚抵京,让梅翩然去鞑靼找薛牧野。梅翩然其实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薛牧野。然水青凤尾和蝙蝠天生是对头,从前看在莫桃和莫天悚的面子上,梅翩然也还勉强能当薛牧野是朋友。倪可回京,启程去哈实哈尔。梅翩然已经估计到莫天悚很可能会被牵扯进去,去飞翼宫的日子也就近了。她的确是也恨飞翼宫,然也从心里不愿意莫天悚去和悬灵洞天的人联手。见薛牧野落单,又没一人知道下落,暗起歹心,根本不说倪可早回皇宫了,也和薛牧野一起寻找。暗中布置,没多久薛牧野被一座喇嘛庙当作捣乱的妖精抓住,自然是回不来。

    悬灵洞天的薛赫勤已经很久没有儿子的消息,得知莫天悚和莫桃来瓦石峡居然没和薛牧野一起,早感觉不妙,一直派人在外面找寻。郎世焕刚到魔鬼谷,就被他们听见那句“阿曼在鞑靼”。薛赫勤恍然,想到薛牧野功夫不算低,向来自律,从不为非作歹惹是生非,连暗礁都没他的消息只说明他很可能不自由。普通人肯定无法留难薛牧野,想到蒙人多信喇嘛教,有备无患,薛赫勤一面派人去找薛牧野,一面派人去找映梅,打算通过映梅找左顿帮忙说说话。无巧不巧,映梅虽然离开梅庄,却正好遇见左顿派去的人。

    当初映梅和萧瑟一起去榴园被逐,狄远山深觉不安,特意遣人去找左顿,央他来当个和事老。左顿义不容辞,自己脱不开身,派寺里大喇嘛来找映梅,正好被薛赫勤得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喇嘛当下修书一封交给悬灵洞天的人,介绍他们去找一个左顿认识的鞑靼喇嘛,展转救出薛牧野。

    莫桃听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呻吟道:“梅姑娘的心怎么这么狠?”

    凌辰也道:“三爷早就该听南无的把她赶走。”

    反而是薛牧野早已平静,苦笑道:“说起来我还该感谢她手下留情。当时我对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她若不是冒险去找喇嘛,而是暗中给我一下子,我多半也躲不过。”

    凌辰愕然道:“你是说她陷害你,让你被喇嘛抓反而比杀死你还费劲?那她干嘛陷害你?”

    薛牧野摇摇头:“当时她是故意露出妖气被喇嘛察觉,然后自己逃掉,连累我的。你们想啊,她万一没逃掉,不是也被抓住了!”

    莫桃轻叹道:“只有天悚才会喜欢梅姑娘。阿曼,天悚和倪可一起失踪,你知道吗?”

    薛牧野点头道:“我就是听了这个消息才连阿依古丽也没去见,急急忙忙先来找你。听我爹说,孟绿萝不仅重新接纳曹横任元宰,还再次启用曹蒙担当元督,又重用雪笠为右翼飞天。而雪笠已经很长时间不在飞翼宫里。曹蒙袭击你和罗天,我觉得雪笠应该在龙城等着三爷,因此三爷才会和倪可小姐一起失踪。”

    凌辰急道:“那三爷不是很危险?”

    薛牧野不很确定地道:“我还听到一个消息,只不知道是真是假,梅姑娘也回到飞翼宫,担任了另外一个重要职务左翼飞天。”

    凌辰冷然道:“一定是真的。梅姑娘的爹都回去了,她怎么能不回去?不过薛大爷,能不能麻烦你先解释一下飞翼宫里的职位设置。元宰是干什么的,还有元督、左、右翼飞天又是干什么的?”

    薛牧野有些诧异地朝莫桃看去。

    莫桃叹道:“我来解释。飞翼宫一直统治整个水青凤尾,宫主代代都由孟家女子继承。下设虹彩、金彩、菊彩、翠彩、青彩、蓝彩、紫彩共计七彩冰丝分管各项事物。左、右翼飞天是统领这七彩冰丝的。这些职务都由女子担当。另有元宰和元督,一文一武,却向来是男子担任,表面上看是什么都可以管,实际却什么都管不着,是位尊无权的虚职。几十年前,曹蒙曾担任过元督,因功夫好,为人也仗义,得到飞翼宫所有男子的拥护。得其势,飞翼宫中侍卫一半姓曹,男子的地位也提高不少。曹横也是在那时候成了飞翼宫的侍卫长。侍卫队简直成为曹家军。孟宫主觉得是威胁,正发愁找不着曹蒙错处,曹横偷看藏经阁《天书》被发现。结果曹横入狱只等秋决,曹蒙也削去职位,老孟宫主没有找人接替曹蒙当元督。后来孟绿萝登上宫主之位,元宰老殁。孟绿萝也没有再任命新的元宰。飞翼宫里男子除了能当侍卫以外,就只能在家里务农或者经商。”

    凌辰古怪地笑道:“也就是说飞翼宫已经全部是女人的天下,这下子靠我们又让男人抬起头来?”

    莫桃失笑,缓缓轻声道:“飞翼宫每五年举行一次踢火毽的大赛,类似我们考科举,取胜者可以担任各种职位。飞翼宫的女人比男人更多练武的机会,因此胜利者多是女子。据说当年曹蒙发际就是因为他是踢火毽的状元。尽管我也不喜欢梅姑娘,但我还是怀疑她是不是肯回去做左翼飞天。你知道当初天悚和梅姑娘反目就因为梅姑娘烧掉爹的信,她教我们踢火毽实际是一种补偿。”

    凌辰更觉古怪,忍不住嚷道:“因此你这次一力帮梅姑娘说话?她教我们踢火毽是想讨好你和三爷?怪不得你叫我们都跟着梅姑娘一起练习。”

    莫桃摇摇头:“关于飞翼宫的所有事都是阿曼在桑披寺白塔里面告诉我的。阿曼一直有一个谜团没弄清楚,就是翠儿。据说翠儿是我娘当年侍俾琴娘的女儿,然她的声音几乎和梅姑娘一样。我觉得非常奇怪,隐约觉得翠儿和梅姑娘有很特别的关系。天悚为梅姑娘连龙王的九幽之毒都解开,我虽然听阿曼说了很多飞翼宫的事情,但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连天悚都不知道,梅姑娘更不知道。老实说,如果不了解内情,任何人都只会把踢火毽当成一种游戏。梅姑娘此举的用意我并未完全清楚。”

    凌辰嘀咕道:“那翠儿和梅姑娘的面貌是不是一样的?要也是一样的话,她们很可能就是亲姐妹。”

    莫桃又摇摇头:“不一样。只是飞翼宫很擅长易容术,长得不一样并不能说明问题。琴娘的确是有一个叫做翠儿的女儿,然而几乎没有武功。可惜翠儿在建塘官寨不幸遇难,不然阿曼倒是可以认一认她是不是真的翠儿!”

    凌辰愕然道:“你怀疑翠儿是别人冒充的?谁会冒充一个丫头?”旋即又沉吟道,“不过二爷和梅姑娘关系特别,她又是个蛇蝎女人,杀了翠儿用自己的姐妹冒充也说得通。究竟梅姑娘有没有姐妹?”

    薛牧野道:“当初曹横入狱绿珠就逃走了,负责追击的是方子华,因为一直没有追到绿珠,飞翼宫责罚他,后来也逃走了。孟绿萝派人去找他,也一直没找着。后来我们也派人找过方子华,也没有方子华的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绿珠还有身孕,知道她有个女儿的就更少,没有人知道梅姑娘是不是有姐妹。”

    莫桃垂头苦笑道:“方子华就是花蝴蝶,已经被我宰了。”

    凌辰喃喃道:“我怎么越听越迷糊。龙王肯定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他难道不找?梅庄都是些普通人,罗夫人没理由比龙王先找到梅姑娘。再说了,龙王入狱又不是他自己愿意的,梅姑娘并非被他抛弃的,既然知道龙王是她爹,没有理由不认爹啊!最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梅姑娘是龙王的女儿,偏偏龙王好像一直不知道,真是让人奇怪。”

    薛牧野道:“从前你们暗礁不是有一个规矩,只接蜀滇黔三地的生意吗?原因就和曹横找女儿有关系。曹横刚刚在孤云庄安顿好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绿珠和自己的孩子。然那时候整个西北乃至中原都被十二把假幽煌剑闹得一片混乱。当时曹横手下还没有十八魅影能帮忙,武林人物他是不用怕,但佛道他却害怕,两次遇险都是玉面修罗救了他。从那以后,玉面修罗禁止龙王去蜀滇黔以外的地方。

    “至于说梅姑娘,听说她到幽煌山庄的时候尚未蜕变。其实水青凤尾原本是不需要再经历此等痛苦的程序。我估计当初绿珠被方子华从阿尔金山一直追击,因为有身孕走不远,先是逃到罗卜淖尔、龙城一带躲藏。被发现的时候,恰逢她即将产子。可以想象绿珠万般无奈只得变子为卵,藏于龙城荒漠中。孤身穿越塔克拉玛干,顺叶尔羌河溯流而上,又几经波折,最后才能在哈实哈儿的王宫中当上一名侍女。

    “又过好些年,绿珠才有机会再次回到龙城,取出当年的卵孵化。梅姑娘算起来比三爷大好几岁,但就是有这样一番波折,她实际的年纪比三爷还小不少。因为方子华最后是在龙城失踪的,飞翼宫经常派人去龙城查看。绿珠取卵又被飞翼宫发现,少不得又是一番厮杀。好不容易绿珠才逃回哈实哈儿,已经重伤难起,回天乏力,临终前嘱咐梅姑娘去中原找父亲。

    “想必那时候梅姑娘还不恨父亲,但已经很恨飞翼宫了。你们想想,那时候她没有法力,行动缓慢,几乎没有自保能力,从哈实哈儿到九龙镇的路是何等漫长而艰辛?可是她好容易到达九龙镇看见的是什么?她爹拥有一个大庄园,手下有令人闻名丧胆的十八魅影,不说去寻找她们母子,任由她们被飞翼宫欺负也就罢了,还正和飞翼宫联手陷害唯一一个对她友好,肯照顾她的小孩子。以梅姑娘的脾气,不恨龙王才怪!

    “开始没有人知道梅姑娘和龙王的关系。梅姑娘离开幽煌山庄后一定很伤心,又回到大漠中,化名热合曼提,靠在哈实哈儿王宫里给阿依古丽当侍女做掩护。不过我想她心高气傲,一定很不喜欢当别人的侍女。那期间她常常离开王宫,自称是从库别里克布拉克飞过来的蝴蝶仙子吐拉罕,活跃在整个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叶尔羌河、哈实哈儿河、于阗河、塔里木河还有罗卜淖尔都留下她的足迹。

    “这时候的梅姑娘就像一个女神,也像一个仙子,几乎哪里有人遇难,她就出现在哪里。你们到那些地方去打听吐拉罕,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的。显然她不愿意和飞翼宫有任何瓜葛才会自称是蝴蝶仙子。这个说法对她很有好处。后来她的名气渐渐大了,飞翼宫觉得奇怪,曾经派人去找她。两边打起来的时候,人们看见她的原形,可依然还是肯帮助她,因为她是美丽善良的蝴蝶仙子。飞翼宫的月蛾精则被巴赫西(萨满巫师)赶走了。

    “这样又过大概两三年,罗夫人忽然来到大漠找到并带走梅姑娘,蝴蝶仙子吐拉罕才离开塔克拉玛干。”

    凌辰愕然道:“这么说梅姑娘是一个好人了?二爷,怪不得这次在京城你要力保梅姑娘,你早知道这些是不是?”

    莫桃摇摇头,轻声叹息道:“人之初,性本善。谁一生下来就是坏人?我觉得梅姑娘当初在塔克拉玛干到处留名,是想留下线索等龙王来找她,更说不定她还留有线索在幽煌山庄。结果飞翼宫来了,我娘也来了,只有龙王光顾着和天悚纠缠,一直没有来,而我娘收养她的目的也仅仅是想利用她。她心里一定是非常悲愤和悒郁的。苦难、悲愤和悒郁成就了后来梅姑娘冷僻的性格。表面上她和谁都很亲,可骨子里,她认为所有人都是敌人,想害她。

    “这次在京城,她一定是认为央宗威胁到她在天悚心目中的地位,才先下手为强,除去央宗的孩子。我让央宗来处理此事就是想告诉翩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害她,人应该学会善良。央宗尽管气愤,但正是因为善良,最后必然会原谅翩然。可惜天悚把什么都破坏了!

    “天悚也和梅姑娘一样,总觉得别人会害他,整天提心吊胆,结果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赶走了。我想梅姑娘可以杀害天下人,也不会害天悚一根汗毛,她给央宗下药,只是在保护她自己。这也像天悚,哪怕当初素秋差点要了天悚的命,天悚也不舍得责备素秋一句。

    “天悚心里最爱的永远只是梅姑娘,也只可能是梅姑娘。赶走梅姑娘,就等于是他自己在自己的心上扎了一刀。凌辰,你听我这样说一定觉得我迂腐。但我始终认为,别人害你就是做错了,既然这道这是不对的,自己为何还要去错呢?”

    凌辰迟疑道:“那三爷知不知道这些?”

    莫桃低头苦笑道:“我也非常自私,总想给我娘和我姨留些面子!在京城我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不然天悚说不定能留下梅姑娘。看见天悚天天魂不守舍,强颜欢笑,我真的很后悔。但梅姑娘走都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薛牧野不很确定地道:“我倒是觉得三爷始终从心里对飞翼宫感觉恐惧,他赶走梅姑娘固然是因为梅姑娘真的伤着他了,但同时也是想保护梅姑娘,不愿意梅姑娘再和他一起冒险,希望梅姑娘从此远离旋涡,过上一种稳定而安全的生活。梅姑娘对塔克拉玛干和龙城都非常熟悉。这次三爷和倪可失踪,但愿梅姑娘能够不计前嫌,在危险的时候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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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三章 刀郎

    更新时间2011…8…26 19:17:52  字数:5221

    “……从库别里克布拉克飞过来的蝴蝶仙子……”

    恍忽中听见“胡蝶仙子”几个字,莫天悚喃喃叫道:“翩然、翩然……”

    倪可大喜,回身扑在莫天悚身上,抱着他喜极而泣:“天悚,你可醒过来了!你已经昏睡整整一天一夜了!”

    莫天悚拉着倪可的手,道:“哦,翩然,我再也不赶你走了!”但觉心满意足,昏沉沉又睡过去。

    “我何时走出你无边的戈壁,舒舒服服地享受一番。

    我的心中流着苦水,离开你我不禁放声悲叹。

    走出无边无际的戈壁,流水是否能够看见?

    开了心爱的情人,会不会就疯疯癫癫?”

    粗犷苍凉,略带几分嘶哑歌声传入莫天悚耳朵里,莫天悚再次醒过来,睁眼一看,灰蒙蒙的光线从天窗斜斜射入,一个脸色黝黑的小伙子坐在土炕前面,正在忘情地歌唱。莫天悚喃喃问:“你是谁?我在哪里?”

    小伙子很高兴,忙过来扶着莫天悚坐起来:“我叫达乌提。记住,我叫达乌提,不是别的什么名字。是我把你从塔克拉玛干带回来的。”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碗递给莫天悚,“你已经睡两天了!快喝一口穆塞勒斯,我包你真正地醒过来。”

    莫天悚稀里糊涂地接过碗,闻一下,居然是酒,忙把碗还给达乌提:“我不习惯早上起来就喝酒。给我一口水喝。”

    达乌提瞪眼道:“男人怎么可以不喝酒?你要是早喝着我亲手酿的穆塞勒斯(葡萄酒),早就自己走出塔克拉玛干了!”

    “莫斯姆斯,你忘记吐拉罕说三爷体弱,不能随便吃东西。”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黛眉深目的美丽姑娘端着一碗酸奶子走进来递给莫天悚,“我估计你今早该清醒了。先把这个吃了,养养胃。”

    “克丽娜,我说了,以后不准再称呼我莫斯姆斯!”达乌提很气愤地叫道。克丽娜很幽雅地晃晃脖子,摊开双手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把倪可小姐带回来以后,你过了整整一天才把三爷救回来,怎么不是莫斯姆斯?你就是莫斯姆斯!”两人当即针锋相对吵起来。

    莫天悚愕然,只是饿得狠了,顾不上他们,几口就吃完酸奶子,还觉得和没吃一样,感觉更饿了,舔舔嘴唇,四处看看,也没有其他可以果腹的东西,只好端起刚才那碗穆塞勒斯,一口气都喝下去。冰凉的葡萄酒在空虚的胃里翻腾起来,连大脑也处于不可知的眩晕中。莫天悚忍一下没忍住,把刚才吃的那点酸奶子全部吐出来。正在吵架的两个人才再次注意到他,忙过来殷勤服侍。达乌提帮他收拾,克丽娜又出去端来一碗热羊奶。莫天悚喝了,才觉得胃里平静下来。不过依然浑身无力,只不敢再随便要东西吃,又躺在土炕上,喃喃问:“你们救了我?倪可呢?”

    克丽娜道:“她不知道你这么早就能醒,在给你做面糊糊汤呢!一会儿就过来。”

    莫天悚不觉惶恐,忙坐起来道:“怎么可以让倪可给我做吃的!”

    克丽娜推他一把,不悦地道:“倪可小姐为你做的事情可就多了,你却一直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要不是吐拉罕的吩咐,我就叫莫斯姆斯再把你扔进塔克拉玛干里面。”

    达乌提大怒道:“克丽娜,你再叫我莫斯姆斯,我永远也不理你!”克丽娜毫不示弱道:“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就叫!莫斯姆斯、莫斯姆斯、莫斯姆斯!”

    莫天悚发晕,更是胡涂。好在这时候倪可进来,一看就笑起来:“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边说边来到土炕边,果真将一碗面糊糊递给莫天悚,并没有一点激动,一如既往的娴静,淡淡道:“我很少做吃的,可能不太和你口味,你将就吃一点。休息一下再出来活动活动。”莫天悚有一肚子的谜团,不过见有外人在场,他也不问。

    叶尔羌河位于塔克拉玛干西北,与哈实哈儿河、于阗河等几条河流汇合在一起,变成流淌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塔里木河。一到金秋时节,叶尔羌河边每一棵胡桐都是金黄燃烧的火焰。漫步其中,能听见叶片飘落的声音。踩在厚厚的叶子上,沙沙地响。这时候土地是金黄的,落叶是金黄的,树上的叶子是金黄的,连天空的太阳都是金黄。满眼所见都是黄金,整个天空都成了一片金黄。沙漠里所有的创伤都因这片金黄和倪可娓娓的话语而逐渐趋于平淡。

    “刀郎”是“集中”、“成堆地聚在一起”的意思。躲避战争的难民和躲避奴役的农奴或步行,或骑马骑骆驼,穿越大漠风沙,经过艰苦跋涉,终于看见一片金黄的胡桐林,于是停下脚步。进一步发现这里有广阔的草地,茂密的树林,潺潺的流水,远离人群、远离战争。流浪的旅人定居下来,用胡桐和芦苇建造房屋,狩猎野兽,下河捕鱼,成为生活在叶尔羌河边的刀郎人。刀郎人原属于不同的民族,却都是穷苦人。相同的命运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同舟共济,互相帮助。每一个刀郎人都善良仁慈。

    多年以前,叶尔羌河突然涨水,把很多刀郎人卷进洪水中。幸好美丽的蝴蝶仙子吐拉罕经过这里,救起在洪水中挣扎的刀郎人后飘然远去,把美丽善良的身影留在刀郎人的记忆中。不久前,吐拉罕忽然回到叶尔羌河边,请求刀郎人帮忙去塔克拉玛干的沙漠里营救莫天悚和倪可。

    刀郎人分成一组一组的全体出动,按照吐拉罕说的方位去沙漠腹地寻找。达乌提和克丽娜是一对情人,也一起出发去找人。他们的运气最好,先发现倪可。当时倪可已经很虚弱,克丽娜只好先带着倪可离开,达乌提则继续在附近寻找莫天悚。达乌提的动作像乌龟一样慢,又过一天才把莫天悚救回来。

    由于在沙漠里的时间太长,莫天悚已经虚脱,差点就救不回来,这都因为达乌提动作太慢,磨蹭所致。要是连吐拉罕第一次吩咐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刀郎人日后用什么脸再去见大恩人?“莫斯姆斯”是刀郎语言里“磨蹭”的意思。最先是克丽娜开始叫达乌提“莫斯姆斯”,接着所有人都这样称呼达乌提。达乌提非常生气,天天和克丽娜吵架。

    莫天悚失笑,出于直觉,他觉得吐拉罕就是梅翩然,问:“吐拉罕呢?我能不能见见她?”

    倪可摇摇头,轻声道:“吐拉罕是从库别里克布拉克飞过来的蝴蝶仙子,还要回到库别里克布拉克去,不能在叶尔羌河多停留,没有等待我们出来,留下一大笔银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连我也没有见着她。”

    莫天悚不禁失望,轻声问:“那库别里克布拉克在什么地方?我想当面谢谢吐拉罕。”

    倪可笑一笑:“走累没有?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扶着莫天悚在背靠一棵巨大的胡桐坐下来,才接着道,“我打听了。库别里克布拉克还在北边,离这里很远。库别里克布拉克又叫蝴蝶沟,沟的旁边有一个温泉,即便是在冬天,温泉里流出来的水也是热的。沟里有成千上万色彩斑斓的各种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是个美丽而温暖的地方。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温泉旁有一个部落,首领叫加依拉吾,有一个美丽的女儿阿丽亚。加依拉吾非常疼爱女儿,害怕女儿出嫁后离开他。可是他的女儿还是到了出嫁的年纪。阿丽亚喜欢上家世卑微而人格高尚的乌拉孜汗。他们经常在毡房旁的一个山洞里偷偷幽会。

    “乌拉孜汗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愿意总这样偷偷摸摸的。他勇敢地出现在加依拉吾跟前,请求加依拉吾把女儿嫁给他。加依拉吾却说乌拉孜汗没有彩礼,没有骆驼、马、羊、花毡、壁毯,不能取他的女儿。还叫手下挖出乌拉孜汗的心脏。

    “阿丽亚知道消息以后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嚎啕大哭,而是穿上最漂亮的新娘嫁妆,双手捧着爱人的心脏跳下悬崖。

    “人们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只是在阿丽亚坠落的山沟里发现两只美丽的蝴蝶。第二年夏天,在两只大蝴蝶的带领下,山沟里又飞出许许多多的小蝴蝶。从此,沟里的蝴蝶年年增加,多得数不胜数。它们成双成对,从一而终,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天悚,你觉得这个故事好听吗?”

    莫天悚满心惆怅,却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紧紧搂着倪可,笑嘻嘻地道:“西域的梁山泊与祝英台?放心,你大哥已经答应我,而我阿妈上次就埋怨我没把你留在榴园,我们用不着化成蝴蝶,今生今世就能永远在一起。”

    倪可低头小声道:“离叶尔羌河不远,还有一条美丽的大河叫做哈实哈儿河。顺着河一直走,就能走到哈实哈儿。我仔细考虑过,骏马不配二鞍,烈女不嫁二夫。等你恢复体力,送我去哈实哈儿吧。”

    莫天悚一愣,急道:“你怪我丢下你?倪可,我发誓,我回去找你了!只是沙漠看起来到处都一样,我迷路了,没有找到你。我还给你留着吃的。”

    达乌提回来后说莫天悚昏倒的地方离倪可很远,还在莫天悚的怀里发现一只被咬过的残缺蜥蜴。倪可在山东和莫天悚一起被唐士侠追的时候,曾听莫天悚说过人若是饿起来什么都得吃。听过达乌提的话以后认定莫天悚是丢下她自己去抓蜥蜴吃好逃命,没一次把蜥蜴吃完只是舍不得吃完。加上莫天悚昏迷的时候好几次叫梅翩然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叫过一声她的名字。倪可金枝玉叶,素来娴静矜持,早就下定决心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哈实哈儿。听莫天悚说完,淡淡地笑笑:“天不早了,也有点起风。你才刚刚醒过来,别太累着。我们回去吧!”轻轻扶起莫天悚朝回走。

    莫天悚看看倪可脸色,皱眉问:“你不相信我?”

    倪可还是笑笑:“不,我相信你。天悚,你不是想去库别里克布拉克找吐拉罕吗?先别想其他事情,慢慢把身体养好。”

    回去后达乌提坐在房门口的葡萄架下,弹奏着热瓦普,又在唱歌:“我的马儿乱蹦乱跳,摔折了精制的马鞍。现在不说就迟了。我心中的痛苦向谁诉说……”

    莫天悚大声打招呼:“敏捷勇敢的达乌提?吐力开,你的痛苦能告诉我吗?”达乌提丢下热瓦普,愕然道:“三爷,你叫我什么?”莫天悚笑道:“吐力开啊,(吐力开,意为狐狸)难道你不是像狐狸那样又聪明又迅速?”

    达乌提抓头道:“可是人们不说狐狸聪明,只说狐狸狡猾。不过一定要有绰号的话,吐力开怎么也比莫斯姆斯好听一点。”

    倪可好笑,放开莫天悚道:“你们聊聊。我去找克丽娜。”

    莫天悚在达乌提身边坐下,正想问问达乌提吐拉罕的事情。达乌提看看倪可走远,从怀里掏出一张浅青谢公笺,神秘地低声道:“吐拉罕留给你的。说是不能让倪可小姐看见。三爷,你是怎么认识吐拉罕的?”

    莫天悚意识到什么,不觉紧张起来,接过雅致的谢公笺急急忙忙打开一看,果然是熟悉的字迹,里面写的依然是对联。第一联是,“鸿仅江边鸟;蚕为天下虫。”莫天悚莞尔,却也有些不服气。再朝下看,第二联是,“蚂蚱入冬,尚能几蹦?肥猪过年,只等一刀!”这样说就太过分了!莫天悚轻轻冷哼一声。再看第三联,却只有上联,“弓虽强,石更硬,若非李广难没羽。”这简直就是在挑衅!莫天悚极不服气,问:“有笔墨没有?”

    达乌提诧异地看看莫天悚,摇头轻声问:“三爷可是要给吐拉罕写回信?吐拉罕说不用了。再说我们也找不着她,三爷就是写了回信也送不到吐拉罕的手里。三爷是怎么认识吐拉罕的?”

    莫天悚又看几副对联,完全可以想象出梅翩然此刻得意的嘴脸,难道梅翩然不明白,让她离开也是不得已,主要也是怕她为难,还就真生气了!知道他在沙漠里遇难还躲着他,只派些不相干的人去找。万一刀郎真的“莫斯姆斯”,他岂不是出不了那片沙漠?莫天悚不怪自己小气,只怪梅翩然躲着他,赌气道:“我不认识她!”拿着谢公笺起身走进屋子里。

    达乌提莫名其妙地看看莫天悚,抱起热瓦普,又唱起来苍凉的歌曲。

    莫天悚到处找一找,屋子里是没有笔墨,可是找着一瓶“奥斯曼”。这是畏兀儿女子用来画眉毛的板蓝、松蓝的根茎汁液。前些日子达乌提偷偷采集制成一点打算讨好克丽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两人便开始吵架。莫天悚自然不认得“奥斯曼”,不过觉得这东西当墨水也还勉强,找不着毛笔和纸,遂伸手指进去蘸了蘸,在谢公笺后面续写道:“口少吵,心亦恋,不必屈子亦离骚!”虽有些不工,但也还算满意,急着想拿给梅翩然看。正要出去找达乌提再多问问吐拉罕的消息,院子里传来吵架声,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克丽娜又来了。莫天悚触景生情,倚在门框上深深叹息,要是梅翩然和飞翼宫没关系该多好?他们就用不着打笔墨官司,能这样面对面放声吵一吵,也是一种求不来的福气。

    正伤感,克丽娜看见他,大声道:“三爷,请你去我家里吃饭。”

    达乌提大怒道:“我家里没有馕吗?三爷为何要去你家吃饭?”

    克丽娜又很幽雅地晃晃脖子:“倪可正在我家里跟我妈妈学作拉条子,要请三爷去尝尝她的手艺,你管得着吗?”忽然注意到莫天悚手里的谢公笺,生气地嚷道,“达乌提,你拿我的东西?”

    达乌提莫名其妙,两人又吵一阵子,莫天悚才大致弄明白,克丽娜手里也有一张梅翩然留给倪可的谢公笺。莫天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克丽娜家里,急忙忙要来谢公笺一看,上面也是对联,却是两句正正经经地至理名言:“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家贫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

    莫天悚发懵,梅翩然留下此联给倪可,不过是委婉地说人无完人而已,不像是给他的调笑联,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两口子吵嘴。梅翩然究竟是什么意思?永远不打算再回来了?那梅翩然还不如别让人来救他,让他死在沙漠里算了!

    倪可笑一笑,幽幽地问:“这是梅姑娘的墨宝,对不对?这两天你一直在叫梅姑娘的名字。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去找她吧!”

    莫天悚却不能厚此薄彼,忙拉起倪可的小手,沉声道:“倪可,相信我!我已经负了翩然,绝对不会再负你。”

    倪可还是微笑摇头,并不多说,催促莫天悚出来吃饭。

    饭后倪可又把他送回达乌提家,一如既往款款细语,谈天说地,可就是坚持要去哈实哈儿。莫天悚闹不清楚哪里出问题,没精打采地回到达乌提家里。达乌提没好气地问:“三爷,你是不是动了我的‘奥斯曼’?那可是我专门从龙城给克丽娜带回来的!”

    莫天悚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也去过龙城?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鄯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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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四章 沧桑

    更新时间2011…8…26 19:46:25  字数:5195

    汉班超投笔从戎,迢迢万里远征西域,使得“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他对部属和对当地土著皆“宜荡快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居疏勒,“拥爱妻,抱爱子”。后朝廷下令召班超回去。“疏勒举国忧恐”,都尉黎龠代表民众痛切地说,“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最后竞致以拔刀自刎来相阻。班超留下来,自幼即在疏勒生长的其子班勇借护送乌孙使者的机会,返回到中原。

    日生日落,寒暑交替,新的哈实哈儿代替了汉代的疏勒,当初的汉人也和当地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们当中极少的一部分却还记着遥远的中原,不改乡音。

    达乌提不识字,从来没有离开过沙漠,却能讲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语。莫天悚很奇怪,达乌提讲了班超的故事。故事的人名地名都已模糊,幸亏莫天悚博学,自己补出来。心里并不很相信达乌提的故事,他们还能说汉话极有可能和过路的商旅有关系。现在他们又离开哈实哈儿,来到沙漠中的叶尔羌河畔,汉话几乎没有用处,自然就没有人会了。

    莫天悚问达乌提还想不想回中原,如果想的话,他可以安排。果然,达乌提说他现在是刀郎,不想去中原,将来他如果有儿子,也一定不学汉话。莫天悚又很奇怪。达乌提懊恼地说,还会说汉话的人非常少。就是因为汉话他才喜欢上克丽娜,但是克丽娜只会取笑他。以后他的儿子又学会汉话,不是少很多认识其他好姑娘的机会?莫天悚大笑,言之有理。

    莫天悚原本无病,清醒后就无碍了,请达乌提送他和倪可回龙城。达乌提说救人救彻,他们本来就答应吐拉罕要送莫天悚和倪可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已经在准备行装。莫天悚心里尽管着急,可对塔克拉玛干充满恐惧,也希望行装能尽量充足,居然没催促,耐着性子等了好几天的时间,和达乌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终于能出发的时候莫天悚才知道,克丽娜也和他们一起走。加上两匹驮行礼的骆驼,四个人六匹骆驼在悠扬的驼铃声中离开刀郎部落,顺叶尔羌河东行至塔里木河,沿河而下可达罗卜淖尔。

    看得出来,达乌提开始也不知道克丽娜也和他们一起走,显得很兴奋,一路之上歌声嘹亮。只可惜他的兴奋没维持多长时间。刀郎生活艰苦,女子也需要和男子一样做沉重的体力活,一般都不带面纱,造就了刀郎女子泼辣果敢的性格。克丽娜不肯原谅达乌提,只和倪可和莫天悚说话,居然不肯理达乌提。热瓦普沉寂下来,达乌提也成了哑巴。

    换平时,莫天悚肯定会想办法安慰他,可是莫天悚也发现,倪可一离开叶尔羌河就变得端庄,即便有事情也是叫克丽娜传话,居然变成“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荷塘芙蕖。莫天悚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可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倪可得罪了。他已经很仔细问过达乌提,达乌提只在小时候见过吐拉罕,的确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吐拉罕,莫天悚也只好死心。倪可和荷露一样,早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他内心深处,他是丢不开梅翩然,可也很喜欢倪可。

    一个呼呼喝喝的女人和一个温柔恬静的女人一起,同心合力把所有的“气”都抢走,两个男人只能是丧“气”垂头。旅途便加倍烦闷起来,道路也变得加倍漫长。

    两天后的傍晚,他们在梭梭旁边搭起简易帐篷。莫天悚很心烦,看见几里外有一片鲜红的柽柳林,提议去随便打些猎物来吃,和达乌提一起朝林子走去。

    走一半的时候,一只蜥蜴闯进莫天悚的视线里。想起就是追这种东西才和倪可失散,莫天悚气不打一处来,丢下达乌提追上去,一脚踩死,还觉得不解气,又拔出匕首将其碎尸万段,看见达乌提跟上来才站起身来。

    达乌提没精打采地道:“像这类爬虫,能靠吸取露水或从猎物身体内来得到水分,可以长期不喝水。你跟踪这东西是找不着水的。在沙漠里,没有水的时候应该尽量别吃东西,吃东西会让你更加干渴。幸好你当初没把蜥蜴都吃了,不然我找着你也没用处。其实像三爷这样不熟悉沙漠的人,迷路后应该在原地休息,等待别人来救你。你们到处乱走,把体力都消耗掉的做法是很危险的。”

    莫天悚不免又想起梅翩然,显然梅翩然又开始躲着他,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着梅翩然?闷闷不乐地道:“我怎么知道会你们在找我?我当时是舍不得自己吃,给倪可留的。幸好我没有找着她。”

    达乌提愕然道:“你对倪可小姐这么好,为何你可小姐还不肯理你?”

    莫天悚耸耸肩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忽然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又掉头朝回走去。

    克丽娜看他们空手而回,立刻大嚷起来。达乌提少不得又和她吵一架,也觉得气闷。赌气又拉着莫天悚一起又去柽柳林子。可能是老天爷想安慰他们,还没有进林子就发现一只落单的野驴。野驴也看见他们,掉头就跑。达乌提一箭飞出,正中野驴的后股。野驴带着箭消失在树林里。

    莫天悚恼了,没理由人倒霉了,连一只野驴也对付不了!展开轻功追在后面。达乌提大叫:“三爷,等等我,你会迷路的!”莫天悚哪里肯慢一慢?不片刻就将达乌提远远甩开。野驴到底比不过莫天悚精力旺盛,跑一阵子慢下来,被莫天悚追上杀死。莫天悚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察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点达乌提的声音也听不见。急忙背着野驴朝回走。

    野驴十分沉重,莫天悚心头有气,打定主意要带回大猎物给倪可和克丽娜看看,竟然舍不得丢下一部分。走了半个时辰还是离宿营地很远,不觉有些泄气,暗忖他们只有四个人,了不起能吃完两只驴腿,带这一大堆回去只是白费力气。正想卸下野驴两个后腿,忽然看见前面火光一闪不见,莫天悚一身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假如来的是飞翼宫,倪可三人可是没一人能对抗的。顿时急了,丢下野驴躲躲闪闪朝回跑。

    很快看见拿火把的是不过是倪可而已,冲在最前面,紧紧咬着嘴唇,一脸担心惶急。达乌提和克丽娜紧紧跟在她后面,不时查看地上野驴留下的血迹。难得他们两人不仅没吵架还同心协力,莫天悚松一口气。想起他一直没机会报答达乌提和克丽娜,反而让两人为他闹矛盾,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并不出去叫住他们,还藏得更好了。

    不久倪可看见野驴,可四处都没有莫天悚的影子,更是惊惶,把所有的矜持教养都还给她的老师,丢下火把,双膝一软跪下来,抱着野驴哀哀痛哭。莫天悚愣一下,不好再躲,可就这样出去不好解释,心生一计,撕下一幅衣襟,随便在地上扯起一把杂草,揉一揉,揉出汁液,敷在脚踝上,用衣襟胡乱包了,折下一根树枝拄了,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去,只说自己的脚崴了,是去找草药的。

    倪可顿时就不哭了,站起来擦干眼泪,整整衣服,扭过脸去,又变成端庄守礼的金枝玉叶,不肯再理会莫天悚,只让达乌提扶着莫天悚。莫天悚头疼,看倪可的样子,又不是讨厌他,为何就是不肯理他?不禁也是生气,说什么生同衾,死同穴,明明就是生憋气,死冤气!不耐烦再装瘸子,拔出烈煌剑,恶狠狠地把野驴连屁股带后腿一起砍下一大块。背起来,施展轻功一个人跑了。

    这次达乌提一点也没有“莫斯姆斯”,刚发现莫天悚不见就回去叫来克丽娜和倪可,克丽娜也担心他再赌气去打猎,倒是原谅他,叫达乌提去帮莫天悚背野驴。可惜达乌提追不上莫天悚的步子,又不放心两个姑娘走夜路,只留在后面照料。

    回去已经接近子时,莫天悚早烤好野驴肉,却没有吃一口,而是抱着一只蜥蜴在茹毛饮血,旁边的地上丢着一个早就空了的装穆塞勒斯的水囊。本地有不少蜥蜴,莫天悚烤驴肉的时候,一只蜥蜴又跑出来撞在他的枪口上。

    倪可忍不住大声惊呼。莫天悚冷冷地看她一眼,丢下蜥蜴钻见帐篷里,闷闷地大吼一句:“驴肉是熟的!”倪可早滚下泪珠,只说自己不饿,也钻进帐篷里。

    克丽娜还想跟过去,被达乌提拉住。两人刚刚和好,比从前还更加浓情蜜意,克丽娜知道倪可的心事,劝也没用,便不去打扰她,坐下来吃驴肉。

    达乌提回头看看两个帐篷,怎么也想不明白,咕哝道:“其实三爷对倪小姐不错,在沙漠里自己饿得奄奄一息还把蜥蜴给倪小姐留着,真不明白倪小姐为何会生气。”

    克丽娜抓住达乌提兴奋地问:“你说三爷没吃蜥蜴是给倪小姐留着的?”达乌提莫名其妙地点头道:“是啊!怎么了?其实你刚才也看见了,三爷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要不是为照顾倪小姐……”不等他说完,克丽娜早跳起来,拿着一大块驴肉也钻进帐篷里:“达乌提,明天见!”

    达乌提更是莫名其妙,踏熄火堆,提着剩下的一大块驴肉也钻回自己帐篷,才看见莫天悚又抱着一个水囊在喝穆塞勒斯。达乌提笑道:“我酿的穆塞勒斯好喝吧?不过你一次别喝那么多,喝完可就没有了。”撕下一块驴肉递给莫天悚。莫天悚不接驴肉,盖上水囊的盖子,倒在毯子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莫天悚还是很早就醒了,照例雷打不动地去练剑。回来的时候克丽娜在帮达乌提收拾帐篷,照料骆驼。倪可走过来,递上一碗奶茶,甜甜地叫道:“表哥,喝茶!”莫天悚愕然,却也满心欢喜,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下去,还是不太敢造次,迟疑道:“能不能再帮我倒一碗来?”倪可笑道:“当然可以!”果真又去倒一碗端过来。

    这一个早上,莫天悚一口气喝下去四五碗奶茶,肚子喝得胀鼓鼓的,终于能确定倪可不生气了。可还是稀里糊涂的,既不清楚倪可为何生气,也不清楚她为何消气。上路后就开始套倪可的话。倪可却不上当,只抿嘴道:“表哥别问了!”

    莫天悚怎肯罢休,还想再问,前面的达乌提又弹起热瓦普,放声唱道:“葡萄因为有了心事,变成了酒。发酵的是青春,陈酿的是心情。不可喝,不可喝。一喝就醉,那种叫做穆塞勒斯的酒。”

    倪可笑道:“早上达乌提抱怨你昨夜把他的穆塞勒斯都喝完了,这会儿一定还在心疼,才说什么‘不可喝,不可喝’。表哥,你再问,我也只能告诉你不可说,不可说。”

    莫天悚莞尔,没有达乌提的歌喉,对着沙漠大声吼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

    倪可大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别念了。好容易把句读学会,又弄个大杂烩出来,非得把八风先生气死不可,再拿戒尺打你的手心!”

    将莫天悚也说笑了,心情变得无比畅美。后面的旅程自然变得美妙起来。很快抵达龙城。达乌提和克丽娜才知道莫天悚和倪可的身份,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倪可少不得又变成公主,领着克丽娜去找阿依古丽。莫天悚带着达乌提和夏珍寒暄。

    莫天悚和倪可失踪,阿布拉江本来是很着急的,听说他们平安回来,也出来迎接,可见面就听见倪可亲亲热热叫莫天悚表哥,不禁有气。莫天悚打沙盗打得失踪,率领的五十御林军被沙盗打得落花流水,阿布拉江却扭转战局,全歼沙盗,这时候不免就得意洋洋地提起打赌的事情来。

    夏珍提心吊胆好几天,好容易才又见着公主和驸马,气还没喘过来,阿布拉江又闹事,急忙打圆场。阿布拉江沙盗杀得多,但莫天悚孤身救回公主,两人算是平手,打赌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阿布拉江却不肯罢休,嚷着当初打赌的时候没把找公主混在一起。幸好莫天悚此刻心满意足,不愿再和阿布拉江斗气,更没心思和他斗气,态度极好地甘愿服输,自己说你们以后叫我“玛达(草驴)”好了!他在老家九龙镇是“天东雨”、“黑煞星”,到了藏区就成“多吉普巴”,在西域不弄个外号回去似乎说不过去,反正回去以后也没有人知道“玛达”是什么意思。

    阿布拉江满心以为莫天悚不会答应,吃惊的同时甚觉鄙薄,只道莫天悚被塔克拉玛干吓破胆,倒觉得没意思,又带着手下回去了。

    夏珍冲着他的背影不满意地哼一声:“蛮子就是蛮子,一点应该有的礼仪也不懂!三爷大度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对了,告诉三爷一个好消息,祁云昊派人回来说,已经找到莫二爷,还见着田慧田姑娘。”

    莫天悚的心思早转移到乌昙跋罗花身上去,是真的没在意,一听大喜,再问详情,又听说娄泽枫和罗天在一起,不免猜测一番。祁云昊派出信使的时候莫桃还没生病,莫天悚只道莫桃是因为凌辰耽搁的。莫桃自然不会详细说明凌辰受伤的情况,莫天悚只以为是一般的伤,并不担心莫桃,也不担心凌辰,不然恐怕没法高兴。他就想莫桃没到正好可以放手去龙城找乌昙跋罗花,千万不可让罗天得了去。便和夏珍商量想在龙城休息几天再出去。

    夏珍只想早点完成这次既艰苦,又没有油水,偏偏还很危险的烫手差事,显得很犹豫,一个劲地劝说。奈何莫天悚坚持,他勉强答应再在龙城休息两天。莫天悚带着达乌提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早早的歇下养精蓄锐。

    终于到回到米兰,薛牧野自己一个人离开客栈,时间不长又回到莫桃的房间,喃喃道:“真奇怪,这一路上居然一个水青凤尾都没看见。可是我爹告诉我,雪笠、曹横、曹蒙都不在飞翼宫里。”

    莫桃皱眉道:“那他们去哪里了?有没有孟道元的消息?”

    薛牧野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道:“也没有。孟道元没回飞翼宫。对了,我派去找穆和亚提的人也回来。穆和亚提也没有回家。桃子,我感觉很不妙,想先去龙城看看。”

    莫桃感觉也很不妙,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凌辰和田慧一起叫起来:“不行!”凌辰道:“二爷,你总叫我多休息,你自己怎么不多休息?三爷已经够然人担心的了,别让我们还得担心你。”

    田慧急忙岔开问:“薛公子,有没有郎世焕的消息?”

    薛牧野低下头,难过地叹息道:“他们被孟绿萝弄进飞翼宫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全力阻止,但郎世焕不认识我们的人。飞翼宫派出青彩冰丝、蓝彩冰丝和紫彩冰丝一起出动,郎世焕当然是跟美丽的姑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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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天下

    更新时间2011…8…26 19:50:18  字数:12055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公元二零零四年,夏末秋初……

    血红的夕阳惨淡的照射着大地。满城被红光所笼罩,那日光红得如同血液,如同**破裂后流出的一模腥红。

    现在正是l市第一高级中学放学的时候。校门口人满为患。众同学,众老师汇集成的人流在校门口处左拥右挤,谁也不肯退让,短短的一百米路程却成了最艰难的一段。

    在这个时候,有的同学会趁着人多混杂着一绝佳机会,朝着自己怀恨已久的某老师暗踹两脚,踢完后立刻隐藏在人流之中。老师自然找不到是谁在暗地里踹的自己。时间久了,挨踹次数越来越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即使挨了几脚重踹,也会头也不会的继续朝门外猛冲。

    有的老师也不会白白把这人多混杂的绝佳机会浪费掉。他会偷偷跟在一个发育健全的女生身后,趁人多混杂之时,轻轻摸一下女生丰满高翘的臀部,以此来满足自己猥琐变态的心理需求。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美女身边的肌肉男的屁股上的事情也是偶有发生,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老师会立刻向男生解释道:“我看你臀部肌肉很发达,建议你加入学校田径队,如果想加入,就来找我。”说完,趁男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走了之。

    因此,市一中田径队也是人满为患。

    就在这人满为患的校园门口西侧,有一个小胡同,胡同不但隐蔽而且肮脏至极。下水道、垃圾堆是这里的主宰者。

    而此时,在这胡同深处,正站着两队人。其中一方大约有五十多人,人人手持棍棒,虽不是什么锋利之器,但五十多把棍子一齐挥舞起来也够有威慑力的。

    这五十多人的头领就是市一中的老大,人送外号“小混蛋”。小混蛋不但混,而且十分操蛋。他之所以能在nb人士云集的l市第一中学呼风唤雨,全仗着身后有一强大帮会的支撑,这个帮会就是l市四大龙头帮派之一的“狂刀会”。

    另一队人,不,应该是一个人。

    在这五十人对面只占着孤零零的一个人,两手空空如也。但此人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体重也绝不低于九十公斤。四肢相当发达,但头脑相对来说有些不景气。

    此人名叫李鹤飞,初中三年在体校度过,学习散打。今年中考时,其身为公安局局长的父亲发动一切朋友同事的关系,联系到了省教育厅厅长,然后送了教育厅厅局长一部桑塔纳3000,他的儿子李鹤飞,也就坐着这辆桑塔纳3000,被省教育厅厅长直接送到了l市第一中学的校门口。从此,李鹤飞终于摆脱了打人与挨人打得悲惨生活。摇身一变成了市重点的高中生。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鹤飞刚刚来到市一中的第三天,就约了学校老大小混蛋来单条。小混蛋也真没含糊,没丢他学校老大这一名号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但我之前说了,小混蛋不但混而且十分操蛋,说话如同放屁。对外声称单挑,但实际上却叫来了五十多名小弟一起来挑李鹤飞一人。

    这自然是李鹤飞始料不及的。他虽一身肌肉,功夫了得。但在这五十多把铁棍子,镐捌子面前,肌肉和功夫都已没有了丝毫炫耀的余地。

    小浑蛋宁笑着带领众小弟一步一步走进李鹤飞,李鹤飞也毫不示弱,面容坚定,脚步铿锵的一步一步向后退。

    退并不可怕,谁遇到眼前这种阵势都会退。而可怕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口井。有口井也并不可怕,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种井,可怕的是井上没有盖……

    片刻之后,李鹤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下坠。小浑蛋大惊,心想:莫非这小子会盾地术,会不会他已经从地底下窜到我们后方了?于是他不禁得向身后看去。众小弟不解,也一起跟着他的目光向后看了过去。而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学生正冲着墙上“画地图”,此学生也意识到有很多人再看他,于是他一边意犹未尽的画着地图,一边朝众人的目光对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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