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原是女子

    原是女子

    (31+)

    屋内墨翟没有向往常一样追上去，他明显感觉到平安在回答阎兄问题时紧张的样子，那种害怕，更像是有什么秘密害怕被撞破。

    “小平安，那湖里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墨翟将他放在地上，蹲下身看着他，

    “没，没什么关系的。”平安双手放在胸前做着小动作，食指与食指对戳，十分纠结。

    墨翟摸了摸他的头，诱哄道。

    “你要是不说，让那个哥哥查出来，我也帮不了你哦。”

    婆娑站在门外一脸唾弃的听着，她方才下楼见墨翟没有跟上来，心中奇怪便折了上来，哪想到就听到他骗小孩儿。不得不说，这墨翟哄起小孩儿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其熟练程度足以与人间的人贩子相媲美。

    “是姐姐！”平安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扑到墨翟怀里。

    “你们不要收姐姐，要收就收我。”

    “怎么会呢？如果姐姐跟平安一样没有害过人，我们不会收她的。”墨翟轻拍着平安的背安慰道。

    “可是，姐姐她，她好像害死了很多人！”平安的眼泪泉水般的往出涌，墨翟忙抱起他，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然而平安却越哭越凶，鼻涕眼泪的擦了墨翟一身，婆娑看着有些好笑，自诩风流的墨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走进屋准备好好嘲笑他一番，抬脚瞬间，却听到墨翟打趣那小鬼。

    “小平安，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啊？”婆娑一只脚还在屋外，就这么楞在那里。

    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婆娑，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可梦溪不同，她能弹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曲子，能跳出六界都称赞的舞……”那是战冥第一次对她发火，其实，也不算发火，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阎兄！阎兄！”墨翟就看婆娑愣在那里，怎么叫都不应，他怀里的平安也停止了哭泣，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婆娑，偶尔抽泣几下，屋子一下静了下来。

    “姐姐怎么了啊！”平安抬起头好奇的问墨翟。

    “不知道啊！”对于婆娑的失态墨翟也很诧异，却在反应过来平安所说的话后忽然意识到了些问题。

    “你叫他什么？”墨翟不自主的紧了紧抱平安的手臂。

    “姐，姐姐～”平安小声说道。

    “阎兄是女子？”墨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欣喜，又有些恼怒，喜的是婆娑若是女子那他性取向还很正常，怒的是二人一起同生共死她竟然不告诉自己她是女儿身。

    “恩，我鼻子很灵的。”平安说完还骄傲的挺了挺他的小鼻子，墨翟刮了他的鼻子一下，转头看婆娑。

    婆娑仍愣着，就像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眉头紧锁。

    实际上，确实如此。婆娑这么多年刻意想忘的过去，就这么被墨翟一句话勾了起来，一万年前，婆娑得知战冥要娶乐神梦溪时，她哭着去找战冥问他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回答，后来大抵是被婆娑哭烦了，他讥笑着看着婆娑，冷冷的吐出那些话语。

    “婆娑，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从那时候婆娑才明白，他从未喜欢过她，更何况是爱。哪怕有一点点喜欢，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毕竟战神的宽厚之名传遍了六界。从那以后，婆娑再没有哭过，她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在幽冥司待了一万年，无聊时便捉弄鬼差，直到因为合欢之事亲自到人间。

    “阎兄！”墨翟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婆娑回过神来，就看到墨翟站在他面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婆娑将抬起的那只脚放下跨过门槛。

    “我是该叫你呢司主呢还是，阎姑娘呢！”墨翟咬牙切齿的说道，大有一番跟她算账的滋味。婆娑白了他一眼，她又从未说过他是男子，出门在外她当然是女扮男装来的方便。

    婆娑从他怀中抱过平安，走到床边放下。

    “小竹子，你要跟姐姐如实交代，不然门口那个不要脸的哥哥也帮不了你。”婆娑绽出一个笑容，哄小孩儿这种事她虽没做过，但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我跟你说了，你能不收姐姐吗？”平安怯缩着问道。

    “你要是不说，我一定会收了她的。”婆娑说的是实话，那湖中的东西给她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我说，我说……”

    “姐姐她，是被爹打死后扔在湖里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去投胎，可她真的很好，你们不要收她。”平安抓住婆娑的衣袖央求道。

    “你爹为什么要打死她？”墨翟插嘴问了一句，他实在是有些不解，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死呢？平安听了墨翟的话低下头，咬紧嘴唇不说话，婆娑听着他说的事有些耳熟，好像谁曾经在她耳边说过这些。

    “你姐姐叫什么？”

    “萍萍。”平安不假思索的答道。

    萍萍，萍萍，这个名字让婆娑觉得更耳熟，

    “我的萍萍啊！萍萍！”倏尔，婆娑想起两百年前那个徘徊在奈何桥边不肯入轮回的妇人，她当时一直啜泣着喊着萍萍，婆娑低下头认真的打量了平安一眼。

    “你在这儿多少年了？”

    平安仰起他的小脑袋，“姐姐你别看我长的小，我都已经活了两百年了！”

    很自豪的语气，婆娑失笑，活了两百年？是死了两百年才对吧。可她没有说出声，知道这小竹子身份后她还真有些心疼他，在婆娑看来，当年最无辜的就是他了。婆娑摸了摸他的头，想起自己两百年前看过的一份命薄。

    其实一般来说，婆娑是不会在意凡人的命格的，平安的是个例外，她看的时候完全是在当个故事来看，看完也唏嘘感叹了一阵子，没想到如今竟会牵扯到了这件事中。其实司命这次的故事很简单，就是围绕着重男轻女怎么虐怎么来。

    平安的姐姐萍萍是他爹卢广仲的原配妻子生的，但他爹过于迂腐总嫌弃萍萍是个女儿。按说这件事也不至于发展成最后的样子，再生一个不就好了吗？可偏偏这原配生完萍萍大伤元气再不能怀孕，萍萍他爹就又纳了一房妾，几番折腾就有了平安。偏这妾室也不是个安分的，仗着自己有身孕就作威作福给了这原配不少苦吃，这原配心里恨啊，就只好对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萍萍哭诉，她哭完到过去了，可这萍萍偏偏上了心，一次两次，慢慢就恨上了这个时候还在小妾肚子里平安。

    后来平安出身的时候小妾难产死了，所以平安他爹格外疼平安，舍不得磕着碰着一点儿，反而动不动就打萍萍和他的原配妻子，终于有一日，萍萍在挨了打之后将平安活埋在了这片竹林，而她自己也被后来发疯的卢广仲打死后扔在了湖里。整个就一悲剧，死的死，疯的疯。只是没想到过了二百年他们竟然还在人间游荡。

    婆娑越想越发觉得平安可怜，她甚少同情什么人，可能是他的遭遇太过悲惨，也可能是她体内的母性光辉在影响着她，她忽然想给平安找个好的“归宿”，他已经无法入轮回，如果放任他附在青竹身上，早晚他会灰飞烟灭。

    “哥哥，床铺好软啊，我能在这上面睡一会儿吗？”平安小心翼翼的用他的小手摸着被褥，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床了，每天睡在冷冰冰硬邦邦的竹子里，硌的他浑身都疼。

    墨翟被平安说的心里一酸，这么小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会死在竹林里呢？

    “你乖乖睡，我和哥哥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婆娑给他盖好被子，拉着墨翟走出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