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早晚而已

    早晚而已

    (31+)

    婆娑试着动了动腿，半步都迈不动。她求救的看向墨翟，却见他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你还笑!”婆娑鼓着眼睛看他，墨翟收住笑容，走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是我娘子，你们两个走远点。”

    婆娑听完他的话真是欲哭无泪，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却乖乖放开了婆娑，一左一右立在一旁，委屈巴巴看着她。

    “呵，我就说吧，你这干儿子委实认得有些多。”墨翟的低笑声在婆娑头顶响起，婆娑撇了撇嘴，将镯子揣好后向自己屋子走去。

    “你们两个，没事就去练功，等你们什么时候打出胜负了，我给打赢的那个买肉包子。”

    婆娑丢下这句话后就没了身影，墨翟哭笑不得的看着瞬间打了鸡血的两个小东西，摇了摇头跟上去。

    “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么，教唆他们打架。”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棍棒底下出英才。”婆娑挑眉，端了杯茶递于墨翟。

    反正他们两个五行相克，功法也相克，再打个几千年都打不出个胜负。平安她就不说了，拜在蓬莱银子老头门下，功法怎么着也差不了，小桃这个懒家伙却委实该提点提点，修了上万年，除了跑路什么都不会。

    “对了，镯子你哪里翻出来的？”婆娑拍了拍墨翟身上的灰尘，随意问道。

    “嗯，不记得了。”

    墨翟握住她的手，婆娑只觉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就坐在了他腿上。

    “流氓。”

    婆娑想要拨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却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不得已，她只好揽了墨翟的脖子，“主动”投怀送抱。

    “呵，虽然温香软玉在怀是我一直梦寐以求，不过婆娑，凤凌的婚礼，好像就在今日。”墨翟执了桌上的喜帖展开放在婆娑眼前。

    四月十八，果然是今天。

    婆娑拧了他一把后跃于地上，整了整衣袍拽了墨翟就要出门。

    “你就准备这么去？”墨翟拉住她，指了指她头上的发冠。婆娑见状抬头，半响后捂脸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不……会。”

    “我会啊。”

    墨翟拉着她在铜镜前坐下，伸手就开始替她挽发，看着镜中墨翟认真的神情，婆娑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替自己束发时的场景，霸道无理，还抢了何苜送自己的簪子。

    “好了。”墨翟出声打断她的回忆，满意的收回手。婆娑扭头，朝他伸出手。

    “簪子还我。”

    墨翟闻言淡淡勾出个笑容，还未有动作就听婆娑接着说道:

    “何苜送我的簪子是在你那儿吧。”

    他的笑意因这一句话僵在脸上，半响后从袖中掏出只白玉簪扔进婆娑怀里。

    “凤凌的大婚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小心。”

    神族，婆娑避过众人，偷偷摸摸的溜进了阿凝屋中。

    “司主!”

    阿凝一见到她便要下跪，婆娑忙扶起她，仔细打量了她两眼，面上笑意更深。神族的大婚服饰不同于其它，瑰丽中带了丝英武，将阿凝的冷冽之气衬托的淋漓尽致。

    “阿凌他认我做了干娘，你既要嫁与他为妻，不如也叫我一声娘亲吧。”

    婆娑一边说一边将锦盒中的龙凤镯套在她双腕上。

    “我记得你擅使毒和暗器，这镯子正适合你，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娘亲。”

    许是从未被人关怀过，阿凝眸中已经隐隐带了泪光，婆娑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开了婚房。开玩笑，她是来送祝福的，把新娘子弄哭算怎么回事。

    出了神殿时间还尚早，婆娑看着天边的云霞发了会儿呆，脚步一转去了玉清宫中。

    因着凤凌大婚的缘故，神族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独玉清这殿中，依旧是仙雾缭绕，冷清异常。婆娑来到花园，果然看到玉清执着酒杯在桌边小酌。

    “怎么一个人喝酒，一会儿便是婚典，你大可以在那处喝个尽兴。”

    “你怎么来了，难道说神族那些不是传言，你真的认小凤凌做了干儿子？”玉清见她绽出个淡淡的笑容，手中灌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婆娑快步走到他身边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随手撒在了地上。

    “是啊，不然这个神族，还当真没什么值得我来得理由。”

    “你想喝自己倒，抢我酒干什么!”

    玉清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来夺杯，婆娑毫不留情一巴掌打向他伸来的手，如玉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印。

    “借酒浇愁愁更愁，更何况，您老那身子骨，还是少喝点酒吧。”万年前那场神劫，玉清虽算是完美渡过，却终究因那场大火伤了心肺，这酒，是大忌。

    婆娑在他对面坐下，招手唤来一旁的神侍，示意他们将酒壶撤了下去。玉清见状长叹一口气，瘫在椅背上抱怨道:

    “合着你今天就是专门来打扰我的雅兴的。”

    “错了，我今天寻你还真是有正事。”

    婆娑看向一旁的梅林，思绪回到一万年前的那个清晨。彼时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座陌生的宫殿。窗外传来哀怨的笛曲，婆娑顺着声音寻去，就看到玉清执笛逆光站在梅林中。

    他问:“好听吗？”

    婆娑点头，他轻笑出声，却是莫名的凄凉。

    “我也觉得好听，是我妻子教我的。”

    “是婆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南极大帝还有妻子？

    婆娑下意识开口，玉清的脸色愈加凄怆，半响后哆嗦着唇说道:

    “我把她弄丢了。”

    那是婆娑与玉清的第一次见面，明明二人身份悬殊至极，婆娑却莫名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回过神来，婆娑伸手取了茶料准备烹茶。

    “我近日来发现，万年前的事，我没几件想得起的。”

    “有些事，忘了不是更好么？”

    氤氲的水汽隔在二人之间，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婆娑似看到倒映在玉清眸中的星火，来回跳动的火苗，一点一点吞噬着婆娑心中的疑虑。

    “也是。”婆娑执壶斟了茶。

    “有些事早晚都会过去，有些人早晚都会忘记，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