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牺牲取舍

    牺牲取舍

    (31+)

    扈瞅了她一眼，拧眉问道:

    “那这伤会影响她以后的生活起居吗？”

    “那倒不会，就是没办法抚琴和做女红这些细致活了。”老太医边说边涌充满怜悯的眼神看了九娘，九娘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向他。

    “你觉得我很可怜？”

    老太医是个老古董，在他的眼里女子就该琴棋书画做饭女工无一不会，如今九娘再不能做这些事，他自然会觉得她可怜。

    “你说得那些东西我本来也不会。”“我会的，是杀人。”

    九娘的目光冷得像把利剑，老太医被她吓到踉跄后退了一步，扈忙上前扶住他。九娘见状收回目光，依旧看着幔顶，眼神空洞。

    扈将太医送走后折了回来，他重重拧眉看着九娘，双唇开开合合终于吐出句话。

    “昱清寻了你好久。”

    九娘没有接话，伸手指向上方。

    “举头三尺有神明，扈，黑风寨死了那么多兄弟，你就不怕他们半夜来寻你报仇吗？”

    扈愣住，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说。

    “我和昱清，是生死与共的挚友。”

    “黑风寨的兄弟也当你是生死与共的挚友!”九娘猛地坐起，大声朝他嘶吼道。扈眉簇的更紧，没有答话。

    “我也当你是生死与共的挚友……”还有连昱清，他那时虽然是个傻子，可她却真的想要同他过一辈子。

    九娘红了眼眶，死咬着下唇，眼泪却依旧夺眶而出。她以为她可以做一具行尸走肉，可心中的怨恨哪肯作罢，他们何其“狠毒”，一个两个都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知何时，扈悄声退了出去，九娘的泪也仿佛流干了般，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缝撒在九娘身上，可融融的暖意却丝毫化解不了她心中的寒冰。

    再次见到连昱清是在三日后，他依旧是那副憔悴的样子，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九娘正坐在桌前，喂她喝药的小丫鬟见状“识相”的退了下去，自从发生香香那件事后，九娘身边的丫鬟每日都在换，走马灯一般，九娘索性懒得去记她们的名字。

    “九娘。”

    连昱清在看到九娘后像孩子般腼腆的笑了起来，九娘刚想起身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他在九娘身上蹭了蹭后滑坐在地上，歪着头看她。

    “娘子你为什么不笑啊？”

    他一脸天真懵懂，九娘皱眉不愿与他搭话。

    “娘子你不理我。”连昱清抱住九娘的小腿肚，将头搁在她左膝上，哼哼唧唧抱怨着。

    九娘看他看得一阵恍惚，曾几何时，他便是用这幅模样骗得了她的信任。她将他留在了山寨，他却把她害得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九娘猛地站起身，连昱清失去支撑点后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意识也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

    “九娘？”连昱清站起身，显然并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默默看着九娘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轻声呢喃，目光也触及九娘手上包裹着的白布后变得湿润。

    “我只是想将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他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而九娘，从始至终都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又是一个和煦的艳阳天，九娘在院外晒了一会儿太阳后便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连府乱逛，连府不大，却意外有许多的院落。在路过一个长满青竹的院落时，九娘不经意瞥见了扈的身影，他行色匆匆，看起来有什么急事。

    九娘驻足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提步跟了上去。

    不过一间很平凡的屋子，九娘立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一脚踹开了屋门。

    门撞开的瞬间，屋内众人和屋外的九娘都因看到彼此而愣住，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许久后才彼此错开目光。

    “怎么，你们这是准备在这儿开个我的前夫郎会议？”

    九娘靠在门框上，双臂环在胸前，面带微笑揶揄道。

    屋里连同连昱清一共有十八人，除了郭啸，她的其它十八任相公都在这里。从这里座位的排序来看，他们全部听命于连昱清，也就是说，他们同扈一样，都是连昱清的奸细。

    九娘仰头看天，嘴角依旧带着微笑。她还真的是蠢笨如猪，连昱清的动作都这么嚣张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也难怪如今会落到这个地步。

    九娘苦笑一声，转身的瞬间却被连昱清拉到了怀里。他小心的避过了九娘受伤的双手，朝屋中众人使了个眼色。

    屋中众人收到命令都开始疾步往外走，透过连昱清的肩膀，他清晰的看到了他们每一个的表情。有不赞同的，有无所谓的，甚至还有羡慕的。九娘苦笑更深，羡慕，她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靠在他怀里，九娘鼻间一直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带着他温暖的体温，传递着一种桃红色的信号。

    “九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连昱清在心中纠结许久，终究还是哑着嗓子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我所有的把柄都在你手里，还有做交易的必要吗？”

    连昱清闻言喉头滚动了几下，闭眼艰难的说道:“从现在开始，只要你用心陪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一个你的人。”

    九娘猛的抬头，连昱清来不及收回的伤痛落在她眼底，可她已经顾不上关心这个，他不知道连昱清到底想耍什么把戏，这个条件诱惑太大，她忍不住想去飞蛾扑一次火。

    “你说真的？”

    “真的。算上你，黑风寨一共活下来十二个人，十二件事，你不吃亏。”

    连昱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可微颤的身体却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真的很想将九娘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可他身边太危险，他不能再让她落入危险中。

    “好，一言为定，不能反悔。”

    九娘毫不犹豫的点头让他心中更痛，可愈痛，他面上的笑意便愈深。他们之间，总得牺牲一个，才能保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