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矛盾激化

    矛盾激化

    (31+)

    他说得突兀，泠霜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她这些天心中一直在构思整个局势，本已将这事暂时忘在了脑后，这时听他提起，心中的怒火又噌噌的冒了出来。

    “陛下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我除了听从还能有什么选择。”

    小德子一听她这话便明白了今天这事他算是提对了，他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陛下其实是先皇众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因为自幼丧母的原因，从小便被众人嘲笑和孤立。”

    “秦太傅是陛下的师傅，是他教会了陛下如何做人如何为君，莲妃更是因为这层关系自幼与陛下青梅竹马。”

    “原本以莲妃娘娘的家世当时完全可以选一个在夺位之争上胜算最大的皇子做他的正妃，可莲妃娘娘却义无反顾的跟了当时连爵位都没有的陛下。”

    “他们二人多年生死与共的情分不是那么一时可以泯灭的，更何况宁嫔她还害死过莲妃娘娘腹中的胎儿，陛下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没有动她，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自然会迫不及待的动手报仇。”

    小德子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讲完，这才发现泠霜好像没有听一般，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仍旧跪在地上的徐贵妃。

    半响后，泠霜忽然幽幽开口，语气不明不白听不真切。

    “如果我没有记错，徐贵妃也是最初便跟着陛下的那一批妃子中的一个……”

    她话说得没头没脑，小德子没有听懂，正在琢磨时泠霜忽然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要见陛下。”

    小德子被她的严肃的样子惊到，忙回道:

    “好、好!”

    何苜从一开始便知道泠霜一直在殿外，他也知道自己那日算是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可作为一个帝王，他绝不会先低头认错。

    他想的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终究会淡去，所以在看到泠霜满身寒气进来时他没有丝毫准备的愣住。

    “你来了。”何苜很快回过神说道。

    泠霜点头，抬头后仍旧是满身的冷凝之气。

    “陛下可知泠霜现在想什么？”

    泠霜忽然开口问道，何苜愕然摇头。

    “泠霜在想，我当日选择陛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陛下虽有治国的抱负与才能却没有帝王该有的果断，旧情这个东西陛下不是不可以念，但泠霜不希望陛下因此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良机。”

    “陛下可曾想过，你会因着当初那点同甘共苦的情而舍不得下手，可她们身后的家族那，可曾念过陛下你一点，又可曾念过这天下百姓一点!”

    因为气愤，泠霜最后这话甚至带了些声色俱厉的指责，她之所以自请入宫，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民间疾苦。

    南方水患北方旱灾，各地流民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不说远处，就是京都城内如今每天也会有饿死的人。

    可百姓的死活在朝中那些“重臣”眼里算得了什么，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是多么贴切。这些年来，她试过游说，试过恐吓，可对权力的欲望已经让他们无所畏惧。

    逼不得已，泠霜只好选择入宫，妄图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尝试着能不能在这一滩浊臭不堪的深水中浑水摸鱼。她斟酌再三，考虑再三，决定辅助何苜，可她想到的是，她精挑细选选出的人竟如此优柔寡断。

    泠霜的怒不可遏何苜都看在眼里，可他没有办法过自己心中那一道坎，他将手中的奏折大力摔在地上，怒喊道:

    “难道朕就因为他们不仁就要做到不义吗，她们都是朕的枕边人，朕怎么能对她们下手!”

    泠霜闻言冷笑，也不欲再和他辩解，快步走上前拽了他的胳膊就开始往殿外拖。

    “陛下，泠霜姑娘，你们消消火。”

    小德子从方才便一直立在一旁插不上话，这时也着了急，连忙劝到。一直藏在暗处的杨仞见这副场面忽然现身，拔刀就朝泠霜拽着何苜的手砍来。

    泠霜躲开，顺手抽出头上的金簪朝他扔去。她原本固定在头上的墨发因此而全部掉落，它们像一帘瀑布般在何苜眼前倾泻而下，带着泠霜身上特有的雪莲香，让何苜一阵恍惚。

    待他回过神来时泠霜和杨仞已经又打在了一处，何苜眉角抽了下，有些无可奈何。

    “别打了，杨仞住手!”

    杨仞闻言很快收手，泠霜立在地上，胸膛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而大力起伏着。

    “你武功跟谁学的？”

    杨仞皱眉，不冷不热开口回:“自学成才。”

    “那你挺厉害，二十多年就将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学会的东西学成了。”

    泠霜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再扭头看向何苜时心中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些。

    “陛下可愿同我一起去看看你的百姓，去看看他们过的到底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何苜匆匆换了件衣服，四人寻了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出城后泠霜便出了车厢去赶车，何苜撩开车帘，眼瞅着他们走的路越来越贫瘠。

    她似乎经常来这儿，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在过了几个岔道后何苜意外发现这里竟有一个很破烂的村庄。

    泠霜将车停下，跳下车后替何苜掀开了车帘，何苜也跟着跳下车，就这一会儿功夫，村庄里便围上来许多小孩儿。

    “颜姐姐，颜姐姐你来了!”

    何苜诧异看向泠霜，却在看到她脸上和煦的笑容后更加诧异。

    “对啊，我来看你们了，你们有没有好好念书啊？”

    泠霜边说边顺手弯腰将他们中最小的那个女孩儿抱起，她扭头给了何苜一个眼神后便率先走了进去，何苜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村庄，也跟着走了进去。

    “颜姑娘!”

    “颜姑娘来了。”

    已经时值晌午，村中家家户户都在屋门前做饭，他们见到泠霜后都热情的喊道，泠霜一一点头，俨然已经习惯。

    何苜三人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脚下时不时便有些碎石片瓦，在他们鞋下硌得双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