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旧事重提

    旧事重提

    (31+)

    朕以前一直以为，朕对婉宁的爱是无法磨灭的，朕永远都无法忘记她歇斯底里的与太傅抗争，誓死要嫁给朕为侧妃。”

    何苜自言自语般说道，思绪早已回到那年，小德子也因他这一番话想起了从前，当时陛下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可莲妃娘娘却还是不离不弃的跟着陛下，他们二人那时多好，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其实朕从一开始便知道那个木偶是婉宁做的那上面写的生辰八字是朕真正的生辰八字，玄德十三年，八月初三，这个日子朕只跟婉宁说过。”

    为了契合天命，父皇将他的生辰压后了三日，那日时间仓促，并没有人注意到木偶上的“差错”，可他看到了。

    “吧嗒!”

    茶杯坠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何苜以为是探子，斜眼看去时才发现是以棠姑姑。

    “你说你生于什么时候?”

    以棠姑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八月初三，正是她的孩儿去世的日子，她还未来得及见一面的孩儿的生日。

    “八月初三……不是个好日子。”

    何苜不明所以，对以棠姑姑直呼他有些不满，但碍于泠霜，还是不冷不热的答道。

    “初三……”

    以棠姑姑喃喃自语道，思绪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秋日。

    她和陛下是两情相悦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随他入了宫。刚入宫那会儿，因为她太受宠，皇后与各宫妃子没少打压她，可她一直以为只要他们二人彼此信任互相理解，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她怀胎十月，胆战心惊，生怕他们的孩儿被暗害。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子，她的孩儿却因皇后送来的一碗药膳而成了死胎，她万念俱灰，却没想到陛下为了平衡权势硬要她装作不知。

    她知他为君难，可还是因此寒了心，这才自请入冷宫，从此青灯古佛，浑浑噩噩过了半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儿死了，因此埋怨了陛下半辈子，可结果呢？

    苦涩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带着不为人知的欣喜，失而复得的激动。以棠姑姑从未像现在这般忐忑过，她的孩儿就近在咫尺，她却无法触碰。

    这样的忐忑一直持续到泠霜醒来，因为偷偷抹了许多次眼泪，以棠姑姑的双眼又红又肿，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姑姑不必担心，我没事。”

    泠霜“自以为是”的安慰着，何苜见状瘪了瘪嘴，脑子一抽风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守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就不感谢我?”

    他这话说完便后悔了，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希望借此来掩饰尴尬，可说是沉默他还按捺不住，时不时抬头瞅瞅泠霜，明显是在等她的答案。

    泠霜无语看着他，半天无话可说，倒是以棠姑姑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仔细一琢磨后便喜笑开颜，想着一定要给二人一些单独的相处时间。

    “老奴去给娘娘和陛下做些吃的，就先告退了。”

    待以棠姑姑走后，屋中怪异的气氛愈加，泠霜抽回自己的手，噘嘴看着床上雕刻的花纹。

    “是莲妃吗？”

    本来她对救沐雨那人是一点都没有头绪的，可只要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仔细联想一番便不难得出答案，只是莲妃也太会做戏了，平日表现的无欲无求好像要皈依佛门了一般，没想到背后酝酿了这么大一出戏，若非这场戏她是主角，她还真想端碟瓜子在一旁拍手叫好。

    “是。”

    刻意忽略的人就总是会被提起，何苜的心情一下沉重了下去，说话的音色也低了许多，泠霜察觉到他的异常，问道:

    “怎么了？”

    何苜抿唇，喉头上下滚动。

    “婉宁自尽了。”

    他其实并没有多大悲伤，只是很愧疚，不管如何，终究是他负了她。

    “陛下……”

    泠霜叹了口气，斟酌了半天，还是伸手在何苜肩头轻轻拍了拍，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痛失所爱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霜儿。”

    何苜突然抓住她放在他肩头的手唤道，泠霜应声，眨眼的瞬间，再睁眼时何苜已经期身压了上来。

    因为顾及着泠霜身上的伤，何苜并没有真正压住她，右手撑在泠霜腰侧，左手扣了她的手箍在泠霜耳边。

    “陛下?”

    他这么做就好像是把泠霜圈在了怀里，泠霜能清晰的闻到那萦绕在她鼻尖的薄荷香。

    “霜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他终于将心中话讲了出来，也许是因为一时冲动，也许是因为情难自禁，总之他是讲了出来，而在他讲出来这一瞬，他的难题就转变成了她的难题。

    “陛下，江山与美人你只能选一个，不能太贪心，会得不偿失的。”

    一如他们初见那次，同样的理由，何苜这次的放手却再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总会忘记的不是么，这份感情终究会像他和婉宁之间的过往一般，泯灭在时光中，销匿于岁月里。

    距秦太傅自尽后又过了三月，这三月里，在镇武侯的“帮助”下，何苜制造了一场不小的舆论，成功的将秦太傅从南国第一大儒这个位置拉了下来，可也因为秦太傅的“倒台”，朝中局势越发严峻。

    原先三足鼎立时何苜这个傀儡皇帝还算有些自由，可随着徐相和秦太傅的离去，镇武侯一方做大，何苜长期只与他周旋，慢慢的慢慢的，尔虞我诈之间便不经意的暴露了实力。

    何苜一直在竭力避免，可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去，老天也总是帮着镇武侯，连发的急报，水患、瘟疫、敌国入侵，这些就像是催命符，将何苜一点一点的推到了镇武侯的砧板上。

    泠霜收到消息时早朝已散了两个多时辰，一个月前她刚将小茧子同沐雪送出了宫，也因着这个原因，现在在她身边服侍的只有以棠姑姑一个，耳目不多，消息就没有那么灵通。

    泠霜收到消息后闭目思考了一会儿，估摸了下时辰后便提了一盅燕窝向太和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