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谁上谁下

    谁上谁下

    (31+)

    “陛下!”

    突然，泠霜猛地站起身，她执剑朝何苜飞身而来，而在何苜身后，一柄亮噌噌的大刀即将落在他背心。

    变故只在一瞬间，慌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太监，泠霜赶及时以棠姑姑已挡在何苜身后被砍伤，鲜血汩汩而出，猩红的眼色，渲染般，染红了泠霜的眸子。

    “姑姑。”

    泠霜一脚踹翻那假扮的小太监，何苜痴愣住，任由以棠姑姑在他面前滑落下，泠霜忙接住她。

    “姑姑你没事吧?”泠霜忙去按压伤口，以棠姑姑却摇头制止了她。

    “冯大人……”

    她边说边极力扭头想要去寻冯唐，很勉强的动作，牵扯出更多的血，泠霜按住她，抬头大声唤道:

    “冯大人，麻烦你过来一下。”

    视线触及处，冯唐闻言便小跑着朝这里而来，泠霜咬唇，收回眸光时在不经意的片刻与何苜双目相对。

    何苜这时才从方才那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以棠姑姑会为他挡刀，那下意识的阻挡，完全是出自本能。

    “灵妃娘娘!”

    冯唐一路跑着过来，气息不稳，在看清泠霜怀里的以棠姑姑后呼吸一滞，失声而出。

    “苜儿是不是我的孩儿?”

    以棠姑姑急急求证道，她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何苜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的母妃早在生她时便难产死了，他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

    “他说他的生辰是八月初三，那个时候宫中即将产子的只有我和婉贵人……”

    “没错，朕的生母正是父皇的婉贵人。”

    何苜打断以棠姑姑的话，他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所以他不想让以棠姑姑再接着说下去。

    “可是婉贵人的孩子在我临盆的前几日就被皇后害死了。”

    事情说到这里基本上也就确定了，冯唐见再瞒不住，索性将那多年前的往事一一道了出来。

    “娘娘猜得没错，陛下确实是您和先皇的孩子，那时刚刚发生了婉贵人的事情，陛下生怕太后娘娘会对您动手，日夜让暗卫守着您，可还是没防住太后娘娘。”

    “但因为就医及时，陛下生下来时还有微弱的气息，先皇怕再次出事，便将刚出生的陛下藏了起来，精心安排了这场“骗局”，将陛下养在了太后名下。”

    多年的怨恨，半生的责怪，在这一瞬都变成了悔恨，以棠姑姑想起很多年前她自请入冷宫时的场景，那时陛下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清楚看到他的肩膀一直在抖。

    “你真的舍得朕吗？”陛下好像酝酿了许久，轻声问她到。

    “求陛下成全。”

    她是恨他的，所以到他死她都未曾再见过他，可这世间所有的恨都是源自于爱，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以棠姑姑陷入往昔的回忆中一时无法自拔，泠霜抬眸担忧的扫了眼何苜，果然看到了他的惊慌失措。

    “先给姑姑疗伤吧，这伤不怎么深，我已经已经暂时止住血了。”

    七月初，天下大定，举国欢腾。

    是夜，太和殿中，小德子摆好了一桌酒席，静候着何苜与泠霜的到来。

    何苜与以棠姑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才起身告退，等他来到太和殿时泠霜早已自斟自酌了开来。

    “怎么不等我一起?”

    何苜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夺过她手中的玉杯，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

    泠霜已经带了些醉意，醺红的双颊，比涂了胭脂还要瑰丽。

    “你们也一起来吧，今日没有君臣之分，有的只是“酒肉朋友”。”

    何苜边说边又顺手倒了一杯酒给泠霜，还是那只杯子，泠霜却没有接。

    “我才不要陛下你喝过的呢。”

    何苜面上的笑容因她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僵住，他想起今日下午母妃同他说的话，暗暗叹了一口气。

    母妃跟他说，人这一生会喜欢很多人，他们由于各种原因走进你心里，又因为各种原因走了出去。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深刻在你心里，你不愿她（他）再离开，那这就是爱。

    他不知道他对泠霜的是不是爱，可他不愿将她从自己心里“驱逐”出去，纵然她搅乱了自己心中的一池春水，却还是舍不得放弃她。

    何苜想到这里面上又重新带了笑意，招呼了小德子与杨仞坐下，正要开口便被泠霜抢过了话头。

    “我不要跟他一起喝酒，他是个骗子，说话不算话!”

    泠霜用手指了指杨仞，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迷离，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杨仞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冷开口道:

    “你那么维护他们，他们还不是出卖你了。”

    他这话一出口便使气氛变得愈加尴尬，小德子将手放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暗骂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苜也有些无奈，杨仞的脾气其实只是有些执拗，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泠霜就变身，二人跟天生的死敌一样。

    泠霜的酒意驱散了几分，她执起银酒壶，为杨仞和小德子倒满了酒。

    “不是说了今夜只是酒肉朋友么，喝酒!”

    她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灌下，何苜扬唇一笑也饮下，小德子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喝下，只有杨仞，他看着面前的酒杯，没有动作。

    “怎么，不敢了，怕我下毒?”

    泠霜冷笑，挑眉激到，杨仞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执起酒杯灌入口中。

    他是看清泠霜小动作的人，可他打赌泠霜不会下能取他性命的毒药，换句话说，就算是毒药又如何，他还会怕她?

    泠霜见他饮下，嘴角噙着的冷笑转化为促狭。十指交叉而握，拖在下颌下，静静看着他们二人。

    “怎么这么热啊?”

    小德子没有武功，所以药性率先发作起来，杨仞见状看向泠霜，在看到她“猥琐”的表情后瞬间明白过来。

    “无耻!”

    杨仞猛地站起身，拽了小德子便开始往外走，只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二字，至少在何苜看来是的。

    “你在他们酒里放了什么？”

    何苜也学她，手肘撑在桌上，右手托腮。

    “从宁小小那里搜出来的离人醉。”

    泠霜又灌下一杯酒，勉强撑开眼皮，看着何苜的重影。

    “呵……也就你做的出来，他们可都是男子!”

    何苜无奈轻笑，看似责备，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嗯呐，我知道啊，陛下我这是在做好事，他们两个别扭死了，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啊?”

    她边说边咋咋呼呼的手舞足蹈，说到成事二字还形象的噘嘴对了对大拇指，那样子就像是个喝醉了的女流氓。

    “胡说什么呢!”

    酒后吐真言，泠霜从方才开始便喝了不少酒，如今酒意上涌，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却是“直白诚实”了许多。

    “那我真的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合适啊，都不用考虑的问题。”

    泠霜揉了揉头发，雾气迷梦的眸中带了丝狡黠，何苜不动声色的凑近，再凑近。

    “嗯?陛下你的脸怎么变宽了？不对，好像也变长了？”

    咫尺之间的距离，鼻尖点着对方的鼻尖。

    泠霜小声嘟囔着，朱唇开开合合，何苜脑中的烟花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他偏头吻了上去，小心试探到。

    泠霜已经醉的意识迷离，只觉有些不适想要朝后多，没有推开他。何苜在心底将这当做一种默认，“自私”的将这当做一种默认，伸手按住泠霜的后脑勺，吻得更深。

    “阿战……”

    无意识从泠霜唇边溢出的二字，如一场瓢泼大雨浇在何苜头上，他停下，大力握了泠霜的肩膀，失控质问道:

    “阿战是谁？是谁!?”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所以你刚才是将我当成他了吗？

    “阿战?”

    泠霜的酒量其实不浅，只是因为喝的太猛所以才会醉了一阵子。何苜的厉声质问让她清醒过来，本来混沌的灵台渐渐清明，面前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阿战是谁？陛下你在说什么？”

    她丝毫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也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无意识的呢喃出了这个名字。

    “你……没事。”

    何苜欲言又止，最终挤出个形势性的笑容，错开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