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 第五十章 麻烦

    就和不真正到升空之路附近感觉不到其巨伟一般，在升空之路下远望着的如同细线一般的金属支架，只有靠近才会为它实在的直径而震惊。

    眼前的支架倾斜的角度大约是30度，这个比升空之路长了一倍的金属架，连着天空之城的边缘，像是巨碗边拉出来的长链子。它对莫知鸿的震撼要比升空之路的小些，但其粗细程度却也达到让莫知鸿对轻松上去更有信心的地步。

    柱子斜角的这一面，自然无法搭建什么有建设性的高大建筑，但寸土寸金的都市哪能这么浪费空地。这样的一个地方，被打造成了一个供居民休闲的小公园。但便是这支架上，也被不少素质有待提高的旅客们刻上了“xx到此一游”的字样。

    这通体金属的支架内部似乎有些空洞，手指弹上去，当当做响。为攀爬做准备的莫知鸿自然要做多方面的测试，装上消音器对着金属，就给这支架来上了一枪，普通的子弹乒乓一声碎成了无数，不见光泽的金属却仿佛什么都没留下一般。

    这样的结果让望着那无数“到此一游”字样的猫王，又是一阵啧啧赞叹：“人类的力量果然无穷啊，就是枪打上去都不见痕迹的金属，也还是留下了字迹，难道是想凭借着这别人猜测不出的刻字方法名扬千古吗？”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打击面极大的‘人类’一词？”莫知鸿被猫王说得再无兴趣检测，抬脚就往上面走。

    除了这不知完工了多少年月的金属支架依旧有些滑脚之外，30度的角度，实在算不上难爬。

    越往上走，步履轻松的莫知鸿便越是怀疑，不由问道：“这样的攀爬，每年只有10个不到的人上到了顶端？”

    在他看来，这样的难度，没有恐高症且有点胆量的，只要不是运气很背，怕是多半都能爬到顶端。

    “又不信我？”猫王气愤的同时有点委屈，诸如这样的置疑，莫知鸿不只表现出一次两次。被这么一问，本要给予的提醒也憋了回去，不阴不阳道：“你自己注意点吧，这才刚刚开始，上面的路还长着呢！”

    爬这种运动，对于莫知鸿来说，有点像散步，轻而易举上了百米高空。望望下面，成片的灯光都缩回了它们的光源，被建筑物挡住后，时现时灭，逐渐变成和天空星辰一样的闪亮存在。

    莫知鸿可没有什么害怕，可供行走的路除了变得更滑了点之外，再无其它变化，虽然够不上两个人并肩而行，但一个人走在上面，宽阔得可以。

    可就这么信步而上之时，莫知鸿突然发现，眼角的余光再看不到地下的一点灯光，整个下方乌黑一片。

    “怎么回事？”莫知鸿不由开口问了自己一句，转身往下方走去。

    行上几步，忽然间眼前又是霍然一亮，下方消失的灯光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继续走吧！”闹情绪的猫王并没有对这事做出合理的解释，催促道：“这东西和你没什么关系，对你往上爬根本没有影响。”

    “解释一下。”莫知鸿现在开口向猫王询问的次数多了起来。

    猫王确实不是能憋得住的主，尽管声音不带感情，但还是炫耀一般把这个老旧知识，给莫知鸿这样的“外星人”补充起来。

    挡住视线的黑影，被人类称作迷影，不单单是莫知鸿眼前这一点点范围，整个世界，除去机械帝国的上空没有这样的迷雾，其他的地方均被这一层层迷影保护着。

    说是保护一点也不为过，机械帝国的空中力量强大，若是没有这迷雾，从天上看，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异族，都是一览无遗。

    这东西，就像单面透明的玻璃镜面一般，下面的人完全可以无视迷影，看见阳光星辰，可高于这百余米的临界高度后，上面的人就无法看清下面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被这白天是一团白影，黑夜是一团黑影的东西笼罩。

    迷影厚度大约是10厘米，距离地面的高空大约是110米。机械帝国飞行器若是要侦察或执行任务，则面临着这样的尴尬：

    超过110米的高空飞行，飞行器无法找到准确方位，即便定位以后，也看不见下方的东西。低于110米的超低空飞行，飞行器又面临着被击落的威胁。这样的高度，人类世界的龙骑士借用一些科技设备就能一跃而上。

    “是这样啊？”猫王说话间，莫知鸿站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眼睛正好位于这大约10厘米厚的迷影中间夹层。

    迷影中间又是一番天地，被限制其中的电离子五光十色，它们拖拽着长长的尾线在其中弹来弹去。永不停息的电离子，完全不会伤害到人类眼睛这样脆弱而没有保护的部位。

    莫知鸿好奇的把手伸进眼睛前方的迷雾层，无数电离子毫无察觉的冲了上去，手掌和上下层的阻隔一样，起了弹簧垫的作用，小小的电离子撞上手掌之后，又改变了角度，勇猛的开始了无休止的冲锋。

    猫王撑开口袋往上一望，就能大概知道莫知鸿这傻冒又在做什么事情，恼道：“还走不走？”

    “等我看看。”莫知鸿依然没有想走的念头，仔细环顾四周一圈，没有发现蜂巢的他，提气顿地，肆无忌惮的在这里使出了一直准备隐藏的武者之术。

    腾空而起的莫知鸿看准目标，在迷影上用起了云步，轻点那一层阻隔视线的空气，蕴力其中的脚尖如若踩进了棉絮堆中。

    运用着自己并不熟练的云步几步来回，莫知鸿又踩回了实地，内测体内，这样的行走要比踏空而行省去了不少力气。

    显然，这东西的密度远比空气大。和机器人相处了无数岁月的莫知鸿熟知流体力学，这样小小的不同，让他的脑海中顿时多了点疑问。这样的东西悬浮于空中，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张口待问，猫王已然先开了口：“你这是在干什么？有力没处使了吗？”

    “没花什么力气。”莫知鸿随口答了一句。

    “扯淡，”这样的话怎么能瞒得过就在莫知鸿胸口袋子的猫王，起伏不定的胸口是说明问题的最好事实：“这样的活儿，对于身体没变胖的你可能不算什么是个事，可顶着两倍的体重，恐怕你想要说自己行，身体也不答应吧？”

    “你要有力气，前面有得你花，别在这里浪费。”猫王此刻也再顾不得和莫知鸿闹什么矛盾，老实和他说道：“上面的机关越来越多，别害我和你一起摔成肉泥。”

    莫知鸿不是笨蛋，猫王这样再三提醒，也让他对后面的路途重视了起来。对这迷影不再做研究，老老实实继续上路，不敢再触怒猫王的他，心中的疑问也没有再说出口。

    再行不久，莫知鸿赫然看见，前方的空中，一只巢蜂悬停其上，一动不动。不停扇动的翅膀虽然依旧快速得让人看不清楚，可已然没有了老一辈战士所说的火花闪现，隐蔽性一如白天，显然这是改良后的新机型。

    巢蜂出现的同时，宽敞的特殊通道上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呈螺旋形绕斜柱上下的高速齿轮和笔直上下隔段来回的高速齿轮，让前行道路增加了不少变数。

    “这是你说的麻烦？”这样的麻烦在莫知鸿看来并没有什么，只要简单扫过一眼，这样遵照规律而行的高速齿轮，就出现了无数可供行走的空隙。

    “你自己小心点，从这里开始，你往上走就基本没有停下来的功夫了。”猫王对莫知鸿轻视这种难度的关卡一点也不见怪，只是温言提醒他后面还有更厉害的考验。

    猫王也有自己的骄傲，它想当然的认为，莫知鸿轻视这种考验是对自己的自信，这种自信的由来，自然是师父教授的本事。

    而在这时，蜂巢的信息接收处也有了相应的反应：

    有着无数电视屏幕的房间，一个佩戴风纪委双刃剑标志的学员激动道：“师兄，这里有一个往上闯的，已经到了蜜蜂的监视位置了。”

    “别吵，这样的人现在经常有，若是他再往上爬个200米还没挂掉的话，就照我白天教你的处理方法，让一只蜜蜂到龙骑警执勤处去通知一下。”那躺在沙发上的师兄显然很不高兴从梦中被惊醒，皱起眉头指挥了几句，又把沉重的脑袋放回原处。

    “就这样简单处理啊？”那激动的学员有明显的失望。

    “这年头本事高的人多了，每年从这几条路上来的人也是与日俱增，连带着带动了些阿猫阿狗都开始往上爬了，走到第一只蜜蜂负责地方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个都往上面报告，队长都没法活了，别为了个快死的人让队长生气。”师兄的眼睛再没睁开。

    “这样啊，我明白了。”

    莫知鸿并没有就着那些无处不在的齿轮间隔立刻往上走，而是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这仅仅发出一点微弱声响的金属切割片。

    金属齿轮在斜柱上按规律来回滚动，高速的旋转让它们外围的齿轮，在莫知鸿的视觉中连成了一个浑圆的整体。

    撕扯了内衣上一条布片，莫知鸿选好方位让它从上飘下，在落于齿轮上方时，布片轻巧的分成两条，完全没有被切割而产生的力量带动。

    因为齿轮颜色几乎和斜柱一样的缘故，即便是视力强如莫知鸿一般，也并不能看得太远，这严重影响了他对后面道路的分析。

    目前这些交叉齿轮给出的空隙，可以让莫知鸿缓步而行，既然猫王说了后面更难，莫知鸿可以想象，这难度的来源，大概就是在齿轮滑动的数量和密集性上的改变。

    猫王这时倒是没有打断莫知鸿的观察，焦躁的老鼠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选择沉默。

    想了想，下定决心的莫知鸿蹲了下来，看准一个齿轮滚过，叉开两手，灌力其中，赫然摆开了破刃的架势。

    猫王一望便知莫知鸿的意图，提醒道：“上面的那东西还在看着你！”

    “没事，我把手藏在它看不到的地方再发招。”

    这种事情，莫知鸿并不需要猫王提醒，看见一动不动的蜂巢悬在空中，莫知鸿已然有了应对之策。他努力把这不习惯的身躯蹲下，便是为了利用肥大的腿部挡住蜂巢的视线。

    在齿轮滚进莫知鸿双腿间，准备照原路返回的时，莫知鸿立刻把灌力许久的双手从齿轮侧面叉上。

    双手一触齿轮，立即分开，齿轮毫无影响地又继续它那周而复始的工作。

    猫王也被莫知鸿胸部和手臂的肥肉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见两手乍合即分，奇怪的追问道：“怎么了？”

    “这东西的速度好快。”莫知鸿把双手送到猫王面前，指尖处皮开肉绽，伤虽不深，却是骇人。

    破刃是把内气聚于除去大拇指的八指指尖处，依靠集聚一处（注：不是八处？）的庞大内气，达到从侧面破坏敌人兵器的效果。

    这样的招式，对指尖的保护绝对和全身防御的玄武气甲不相上下，可即便是这样的防御，依然惨淡收场，使得猫王一阵心寒。

    莫知鸿仍旧把那十指递放在猫王眼前，那恢复时不停挪动的肉片，让吃惯人肉的它开始有点恶心，不由命令道：“把那几个指头放远点，我快反胃了。”

    虽然注意力被那几个指头分散不少，猫王还是提出了非常有效的建议：“考虑一下先用破刃接触，然后把气劲遍布全部手掌，增大接触面积减轻它的破坏。”

    “可能还是会有伤害，要不然，你再从衣服上扯两块布，用来包住手？”和人类很接近的猫王毕竟不等于人类，别看此刻是包里有件衣服备用，即便没有，这样的提议在猫王看来，也没有什么需要深加考虑的地方。

    “手上包衣服可能不行，”莫知鸿驳回了猫王的提议，原因并不是因为多扯上几条他就得裸奔：“高速旋转的齿轮持续的摩擦，可能导致缠绕在手上的布片起火。”

    “我管提意见，”猫王无所谓道：“至于接受不接受，你自己看情况。”

    “我再试一次。”莫知鸿猛然站起身子，过长时间的下蹲，甚至让他有了一个因眩晕而晃动的细微动作。

    拔出枪套的配枪，莫知鸿卸下普通的弹夹，装上了特殊子弹。

    上弹夹，开保险，莫知鸿提枪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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