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君心 - 第十三章 卖花生涯
第十三章 卖花生涯
我打开胤祥留下的大包小包,其中有一包里面有上好的湖笔、端砚、翕墨,这不会是胤禛送的吧。我找到里面的名帖,一看,果然是胤禛送的,我简直欲哭无泪了。该不会他真的要逼我练字吧。倒是胤祥送的很多小玩意儿很符合我心意,刚好可以用来当储物篮的柳条小筐,可爱的泥人,还有一把拉不开的孔明锁。练字的事情就被我故意遗忘,那昂贵的文房四宝放和字帖放在书桌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周围的邻居人很好,热情得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搬来时动静不大,既没有放鞭炮也没有请客。即便如此,他们在发现突然多出一位孤身女子之后,还是给予了我最大的关心,哪家包了饺子给送来一盘,哪家生了娃娃给送些红蛋之类。但是虽然有些关心也很麻烦,比如说媒的就不少,让我很头疼。
买好种子花苗还有,花盆,再去城郊拉来一些肥沃的泥土,小院的一角也被我辟为农田,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当好我的花农。日子变得有些辛苦,不同于在如欣那里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却让我很满足,所谓劳动的快乐大抵就是如此。如欣偶尔会来看我,我们和谐欢乐一如以往。十三阿哥胤祥倒是经常来,下棋喝茶聊天,我们两个是下棋的好对手,经常下到难解难分,互相切磋之中彼此棋艺都有了提高。十四阿哥胤祯自己不来,却派小太监经常来看看,偶尔还送两本书或者小吃之类的东西。最令人琢磨不透的是四阿哥胤禛,一次也不来,却总是托胤祥送一些笔墨纸砚。
新年在家家户户鞭炮阵阵声中悄然而逝,这个年过得和以往不同,邻居周大娘硬是拉着我去她家吃年夜饭。周家虽是汉人,却是在旗的,周大伯在宗人府有份差使,家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可以。她儿子年纪比我小三岁叫做周远,尚未娶亲还在读书,还未考上秀才。饭桌上,周远像个羞涩的大姑娘似的,偶然看我一眼,就低下头。我还蛮感激他的,他经常帮我去城郊拉泥土。周大娘就这一个儿子,自然很是宝贝。这一顿饭吃得我很尴尬,周家人的架势就好像是女朋友上未来的婆家吃饭一样,好在所有的问题都被我用"太极功夫"给化解了。
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从新年开始,常来我这里的十三阿哥胤祥没有来过,十四阿哥胤祯也没有派人来过,就连如欣也没来,只是送了一封信。信里面说得很含糊,大概意思是他宝贝老公最近病了,又不让我去看。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也许就是前兆。我开始大大方方地去逛街,去教堂找神甫聊天。也许太子的人会发现我,但我心里清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我曾经困惑过是否寻找一只后面的黄雀,我也不用担心了。黄雀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主动出现在螳螂的后面。这些人之间肯定是互派了眼线,对方的行动不能说了如指掌,也能略知一二,若是要动我,保我的人自然会出现。不由得想起电影《无间道》,恐怕这宫廷里面的斗争要比《无间道》更加精彩吧。
刚过元宵节,我种的报春开花了,只要能够有效控制温度和光照,这一点不难做到。于是我托人给送到四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府上。按照我先前的承诺,一人一盆,至于送过去之后他们养不养得活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春雪纷纷扬扬,盖满了小院,屋内的地炕烧得火热,于是索性窝在卧室里面练琴。练着练着觉得这古代的衣服不太称这琴,房间又越发热起来,于是干脆拿出如欣给我做的那件"阿曼尼"晚装穿上。细细的肩带,飘逸的下摆,贴身的剪裁,穿着它的我裹在一片红色之中越发显得肤白如玉身形婀娜。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穿红色能有如此的效果,如欣的眼光真的不错。衣服非常合身,没想到她的手居然和海棠一样巧。
穿上漂亮的衣服,整个人自然开心很多,干脆坐在梳妆台前,挽好一个松松的发髻,拿出如欣送的脂粉开始打扮起来。整理完毕,镜子里面出现一个语笑嫣然的小美女,可惜少了一双水晶鞋,不能去参加王子的选妃盛宴。我兴高采烈地坐在钢琴前,感觉就像有一场属于我的音乐会即将开始。我想起了自幼喜爱的那曲贝多芬的《热情》,毫不犹豫地演奏起来。轻快奔放的旋律流溢在房中,跳动飞扬的音符回转于指尖,我的心也跟着音乐一起飞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在郊外放风筝,涌动着欢快激昂。
曲终之后,我快乐地站了起来,站在卧房中央旋转一个圈,一眼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他突然问道:"你是仙女吗?"我微微一笑, 难得有人来听我的演奏会,手拢了拢裙摆,向想他行了一个欧式的礼节:"四爷,我是小月,不是仙女。"
胤禛仿佛回过神来似的尴尬地转过头:"你把衣服披上吧。"我看看了自己身上那件不算太真空的晚装,古人就是保守得很,这么好看的衣服不能穿出去,真可惜。我找了件外衣披上:"今儿四爷怎么有空过来,进门也不打声招呼。"
胤禛这才把头转了回来:"我顺便路过,想来看看你的字练得怎样了。"字?天,我根本没练。我正想着怎么给瞒过去的时候,他却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是不是一直都在偷懒?"反正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是,我没练!"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书桌前,摊开字帖,把桌上的茶水倒入砚台开始磨墨,随后又把纸给铺好,说道:"那你就现在开始练吧。"固执得很和外公一样,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外公逼我练琴的情景。我心里微微发酸,乖乖地走了过去,拿起毛笔。
他把我的手:"这笔不是这么拿的,应该这样。"我的手被他摆弄来摆弄去,终于似模似样了。我一运笔,好似画画般画出一个字。他直摇头:"写字用的是腕力,不是手肘,更不是肩膀。"说完他写了一个月字给我看:"手腕要灵活,你来试试。"
我接过笔,别扭地握着笔杆,学着他写那个月字。可惜啊,我没什么写字的天分,那个月字丑得无以复加。他鼓励我:"再试试,你注意这个落笔和手笔。"说完他把着我的手,慢慢地写了一个月字:"这不是很好?"是挺好看的,我嘻嘻一笑,静下心来,回忆着刚才他运笔杆的方向和提顿的力道,自己挥笔写下再写了一个月字,这个月就明显好很多了。
他看着我:"你很聪明,就是不用心,这不是很好。"我笑着转头对上他的脸:"因为有你这高明的师傅在啊。"他看着我一呆,伸手从花瓶中摘下一朵报春花,插在了我的发髻上。我心猛地一提,又漏跳一拍,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超出了正常的朋友关系。我退开一步,说道:"四爷,我……"我停住了,该说什么?你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这个好像太现代,古人娶老婆越多越好。我对你没意思?这个好像太直接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未来的雍正难道就要被我无情地打击?
他似乎没注意我脸上变幻着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问道:"你送到我那里的报春是怎么种出来的?报春不是要过至少一两个月才会开吗?我长舒一口气,好在他没什么反应,我笑道:"只要是爷喜欢,我能让水仙在秋天开。" 胤禛突然伸手刮挂了刮挂我鼻子:"还说自己不是仙女,不是仙法是什么?"
"四爷跟我来。"我带着他出了房间去看我那三间大温室。我只穿着晚装披批着单衣,一入雪地就冻得蹦蹦跳跳的,好在走两步路就到。站在温室里,看着郁郁葱葱的花卉,他问道:"你不向我解释一下?"我点点头:"这三间房子的隔壁就是厨房,我又给安了地炕,把花放在这样的温室里,就如同到了春季花自然就会开。"
"温室?这说法很贴切。"
"呵呵,温室需要隔几个时辰就要来检查一次,防止里面的温度浮动太大。这房子里的湿气也是要受到控制的,过干或者过湿都不利于花卉的生长。我这三间温室的温度和湿度都各不相同,用来放不同品种的花。比如这间房子里放着的是报春,已经开花了,那间房子放着的是虞美人的苗,过一个月也能开花,因为虞美人和四爷一样怕热,所以这间房子的温度就不适合它长。"这里虽然是温室,但温度也只保持在大概十多10度,我还是穿得太少了。胤禛突然把我抱起来就往回走,我挣扎了几下,但实在是太冷了,靠着他比较暖和,也就没反对。
回到卧室,我身上立刻暖和起来,胤禛也就把我放下。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心慌气短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清了清嗓子:"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我回答到:"热情。"他微微一怔:"这名字倒也直接,不愧是西洋人的玩意。倒真的是热情洋溢,活泼轻快。"他认识钢琴?是了,既然他老爸喜欢西洋的东西,自然见识过这件乐器。
我在琴凳上坐下,问道:"四爷,你想不想再听一遍?" 胤禛点点头,于是那首《热情》再度回荡在房内。一曲终了,胤禛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对于这首《热情》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我想起初学钢琴时一直都很反感钢琴,直到有一天我无意听到小巷里边有人弹奏这首《热情》,对于钢琴的反感突然就消失了。也许就是这种《热情》之中蕴涵着的热情让我对钢琴产生了喜爱。
胤禛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房间里面的空气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深呼吸一口:"四爷,你也别光站着,要不我……"胤禛打断了我的话:"不了,我要走了。"说完抬脚就走。我送他到门口,他回过头来:"别送了,外面冷。以后别穿那件衣服,至于这么省布料嘛。"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偷笑:"什么省布料啊,。这是时尚。"
晚上我又再度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他把那朵报春插在我发髻上的情景。在现代,幼年的伤痛,使得自己对爱情婚姻没有任何的信心。虽然只有五三岁,母亲自杀前那个决绝的眼神让我至今无法忘怀。我不敢陷入任何一场感情之中,对于那些曾经喜欢我的男生来说,我情愿笑着叫哥哥,也不肯承认他们对我的爱情。因为我害怕失去,失去那种被人宠溺的感觉,只有当我把一段段爱情变成友情之后,我才永远不会失去这些爱我的人。朋友可以是终身的,相比之下,爱情来得太短暂了。今天胤禛的这个举动让我害怕了起来,我不敢去爱也不能去爱。他已经有众多妻妾了,我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不过即便我要去也只能做个第n者,搞不好还要做乾隆皇帝的小后妈。天,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鸡皮疙瘩,以后见到他还是离远点,对所有已婚男子一律主动免疫。想到这里,我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还尚未开春,我种的花比别家的开得更早,买的人自是不少,为此我特意抬高了价钱,因而大大赚了一大笔。一算账,刨去本钱,我净收入居然多达一千两一百两之多,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按照一两银子一石米,而现在买一石米需要二百块左右,一笔下来居然赚了五位数,我岂不是成了暴发户了?手里捏着银子的感觉真好。我按照马克思理论中的资本循环公式,决定扩大生产规模,把空着的西厢也改成花房。我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于是我怀着极大的罪恶感,打算去人市买一个下人了一个小姑娘。虽然三百年后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但此时的中国却根本毫无人权可言,而这个时候的英国已经通过了《权利法案》,法国的卢梭即将创立天赋人权学说。
人被当成牲口买卖是副什么情景,我总算是见识到了。牙婆十分热情地向我推荐不同的人,介绍人的年龄外貌价格,尤其是长处被她吹嘘得天花乱坠,和三百年后推销商品没有两样。我不禁有些恶心,匆匆之间瞥见了一个站在角落的小姑娘,只有十三岁,春寒之中只有一件单衣,插着草标,低着头一言不发。牙婆见我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一把拽过小姑娘,强抬起她的脸庞,谄媚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丫头长相标致,手也巧,今年只有十三岁,只要二十两银子!"我终于决定买下她,不仅是因为她的价格最低,仅仅只需要五十两,更重要的是她叫做海棠。
站在我的卧室里,昏暗不明的烛光下她显得局促不安,我问道:"海棠,你家人为什么要把你给卖了?。"她的声音细如蚊鸣:"爹病了,家里欠了债,后娘就把我卖了,多下来的钱还可以让弟弟上学。"我转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眼泪,好一会儿我才说:"如果放你回家你愿意吗?"海棠抬起头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又怯生生地把头低了下去:"回家也是被后娘打。"心一寒,我撩起她的袖子,上面布满了新伤旧伤。
我拿出她的卖身契放在烛火上,火焰倏地吞噬了那张充满血泪的纸。海棠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扶她起来,说道:"海棠,你听好,你只是来这里做工,每个月我会给你工钱。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也无须你报答。明白没?"看着她又要跪下,我拉住她,"你就把我当成姐姐看待,这套虚礼就免了吧,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海棠点点头,很乖巧的一个孩子,真招人心疼。我带着她来到客房:"这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我会给这里再添置一些家具,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学习养花。"也许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宽敞的住处,她只是惊奇地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她愣住的样子,笑了出来:"海棠,你会做饭吗?"海棠点点头,我一笑:"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做好一顿饭,我还没吃呢。"
海棠很快就适应了我这里的生活,脸上开始带上灿烂纯真的笑容,渐渐地拥有了十三岁少女的活泼。她每天帮着我做饭、挑水、打扫,跟我学习不同花的习性,以及如何打理温室、剪枝、扦插、嫁接和施肥。闲暇时间,她则会绣绣花,绣工好得又是一个海棠。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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