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风云 - 第三十二章 夜绘尸素姬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风起，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湖畔两岸，花红柳绿。雨后，晶莹剔透的水珠，随风中舞蹈的花叶戏耍着。

    静谧的月光如流水般缓缓流趟在这历尽沧桑，演尽人生癫痴的老宅里，使得本就因沧桑而迷人的老宅，更加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咻”，不知是什么惊了月下痴缠的鸟儿，使其不约而同的飞出这静谧的有点诡异的老宅。

    “哎，一到晚上就静的恐怖。”在老宅的内宅里，传来了一声低而轻柔的叹息声，那低柔的声音恰似溪涧流淌的溪声，低柔却不失清脆。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可看到叹气的人儿。只见她斜依坐着那因长年风出日晒而浅暗不一的江南木质走栏上，乌黑而浓密的长发直直拖到地上，上身穿着一件金线阑干蓝底红鲤衣，下着一条青底百花裙。

    她抬起头，瞬间，那露在月下的倾城倾国之貌，让银月都自惭的躲到乌云后。弯弯的柳叶眉如远山青黛，叶眉下是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睛，小巧高挺的鼻子，红如五月樱桃的小嘴，在月下轻轻张合。

    真是美丽！那张精致的脸真是美丽！美得让万花失色，美得哪怕是唐代那最擅画仕女图的张彦远，都怕无法用笔画出她的神韵。

    “怎么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去工作，反在这悲春伤秋了？”说话的是一个站在屋顶上的男子，那声音低沉却不失磁性，朦胧的月下看不清面容，只见一身深蓝色长袍，在月下仿若要与身后无边的黑暗化为一体。

    风起，银白及腰的长发与衣袂随风飘荡，仿如水中月，画中仙，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却又不敢出声打破它。似河中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诶，真是不懂风趣，此等美景，此时不观，更待何时？”说着，女子随手指向远处开的正盛的昙花。

    “年年亦是如此，看了那么多年，你还不厌啊？你还真是长情。”看着那与去年无异的风景，男子心里嗤笑道，真是如此吗？尸素姬？只怕你连自己在疑惑什么，在为何伤感都不知道吧？

    也对，每过十年，你就会忘记上一个十年的事。年年过，年年亦是如此，几百年过来，什么都记不得。这样的你真是可怜！比那天明调零、少人秉烛夜赏的昙花还要可怜。

    “怎么了，今晚怎么会到这找我？”看到千面狐静静的坐在屋顶上，虽然已经知道对方喜欢这样静静坐着沉思或发呆，但尸素姬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沉静，希望对方陪自己说说话。

    “没什么。记得七夕后第三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没什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我走了，不烦碍你去工作了。”说着千面狐就转身向另一个黑瓦屋顶上飞去。

    “等等，到底是什么日子，值得你这样年年提醒我。虽然不知我们之前到底是如何认识，何时开始认识，但从我每一次失去记忆后一睁开眼，看到的首先就是你。但也是从那时开始起，你就会在同一个日子里询问我这个问题，年年亦是如此，从不落下，但是我每次问你，你却又不说。”

    告诉我，不管我们究竟是朋友、仇人、或是其他关系，我求你，请看在我是一个可怜的人，告诉我！如果是怕我会记住，那你或许比我更清楚，十年逝过，上一个尸素姬便会消失，连带着属于她的所有的记忆。”看到对方又要离开，美丽的女子拉着裙摆，向那个男子飞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着，问着。

    “不是这样的，不是怕你会记住，相反，是明白不管我说几次，你都会在十年期满，将所有的一切都忘却。所以我不想在说了，那样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听出尸素姬声音中极度压抑的颤抖，那个男子还是停下，却没有转身，看着圆润却不失妖冶的缺月回答着，声音中充满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是啊！就算知道又如何，十年一满，我终将忘却。”听到男子的回复，尸素姬像是丢了魂般站在满地盛放的昙花中自言自语，然后失望又绝望的向外走去。

    看着尸素姬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仰起头看向那缺月。无云遮暇的月亮格外明亮，将月下的人照的越发清晰，宛如上等瓷器的脸上，一双精致的凤眼里是掩不住的忧伤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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