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 - 参壹

    参壹

    「姑娘！姑娘！」

    我还未跨入宁灵宫的正门，牡丹和歆儿便着急的朝我跑过来。

    「怎幺？这般慌慌张张的？」

    牡丹小小的手握着拳，似乎是抓着什幺东西。

    她将自己的手伸直，掌心打开，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把东西带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纸条。

    因为被牡丹的汗水稍稍浸湿，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里头写了一行娟秀且修长的字，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谢妹妹的补品。

    「这是从清安殿来的？」

    「回……回姑娘，这字条并非是从清安殿来的。」

    歆儿喘到有些无法好好组织语言，但听到她的重点，我猛地睁大双眼。

    不是从清安殿来的？

    我有些恍惚的不稳了身子，牡丹赶紧上前将我搀扶住。

    丝毫没有印象，我有送除了公孙然以外的人补品啊。

    「那，此字条是从哪儿来的？」

    「回姑娘，此字条是从贤静宫来的。」

    「贤静宫？」

    我不自觉的重複了这个有些陌生的寝宫。

    淑德殿、清安殿、凌冈宫以及兴乐宫之主我都已见过，就是没见过贤静宫的。

    依稀未记错的话，是叫做尤倩，听说不常与其他嫔妃以及王爷们来往。

    父亲的官阶似乎也是颇大，尚书大人的样子。

    既然不常与其他人来往，那怎幺又会给我这张，似乎会掀起风浪的纸条。

    曾经听过一句话，宫内飘小雨，宫外便骤暴雨。

    我可得多提防些才是。

    「妳们去叫宋戟和云娘来书房，我要给尤姊姊回信，请他们交与。」

    稍微加大力道，我握着手中的字条，朝书房快步走去。

    ＃＃＃

    一到书房，我一屁股坐在案前。

    云娘很麻利的替我準备好笔和墨。

    自从小学过后就未写过毛笔字，但这儿似乎没有原子笔，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毛笔沾饱了墨水，将笔尖用成平整未分岔的模样。

    呼出一口气，我不疾不徐地在宣纸上写着。

    写好后，我将那张纸条工整的摺好，便唤了守在书房门口的宋戟。

    他朝我拱着手，等待我的命令。

    「把这字条送到贤静宫去。」

    宋戟恭敬的接过字条，小心的收起来。

    「欸！等等！」

    见他转身就要走，我高声喊住他。

    他有些不解的转过头，我看了云娘一眼。

    「敢问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和云娘一块儿去吧，待会儿我要去莫夫人那儿，想孤身前往。」

    云娘脸上突然一红，斜眼瞪着我。

    「姑娘！净知道耍这些嘴皮！」

    她有些彆扭的踱了一下脚，又羞又气的瞪着我。

    但宋戟似乎觉得没什幺，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好！那云娘大人，咱们一同去吧！」

    宋戟站在书房门口，一脸正直的看着云娘。

    我想此时此刻，在云娘眼中，宋戟一定有我看不见的光芒，照的她神晕目眩的。

    云娘轻轻打了一下我的手臂，咬着下唇小跑步跟到了宋戟身旁。

    目送他俩离开后，我便遣了牡丹和歆儿下去。

    ＃＃＃

    莫寒以及苏靓娥都未有自己的寝宫，而是同宇文崎住在宇文府上。

    我一直想不透，连我们这些储妃都有自己的寝宫，没理由比咱们尊贵的王妃以及夫人会没有自己的寝宫啊。

    又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

    我到了莫寒姑姑的房门前，轻敲门。

    「莫寒姑姑，我是兰儿。」

    一阵静默后，原本以为她出去了，正要离开之时，她的声音便从里头传出。

    「进来吧。」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或许是生病了。

    抱着这样的疑虑，我拉开了房门。

    ＃＃＃

    这房间的薰香依旧浓厚的令人喘不过气。

    莫寒姑姑坐在一个小茶几前，已替我倒了杯茶。

    「兰儿，来，坐。」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怎幺了幺？今日兰儿怎会来寻姑姑呢？」

    「莫寒姑姑，兰儿是有事儿想向您请教。」

    她美丽的嘴角始终维持着一个弧度，一个温柔的微笑。

    「兰儿有何事相请呢？」

    「兰儿想向您打听，您曾经说过的那位，名为秋棠的女子。」

    莫寒看着我，并未说话，那抹令人醉心的温柔微笑，依旧高高挂着。

    她轻歪头，启唇「兰儿何以想打听秋棠之事呢？」

    「因兰儿近期辗转得知了一些事儿，很是不解，所以便来请教姑姑。」

    「是幺？」莫寒优雅地喝了口茶「兰儿是听闻了哪些事儿了？」

    我有些紧张地抓着自己衣服下襬。

    感觉这个回答会左右很多事情，因为此刻莫寒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

    我吞了口水，儘量表现得很平常。

    「兰……兰儿听说，自己生得如那秋棠般，虽前些时日，兰儿方进宇文府时，姑姑就给兰儿说过了，但非只有姑姑一人言此，兰儿便好奇了。」

    我藏起了从王嬷嬷那儿得知的消息，以及压下了我最想问的一件事情。

    为何，秋棠会在云醉阁工作过呢？

    但我知道，要是此问题一出，莫寒便会知晓我的消息来源。

    即使莫寒此刻看上去温柔似水，但眼神中闪烁的不知名光芒，令我把问题吞回去。

    听到我的提问，莫寒才收起了那诡谲的目光，换回原本的柔光。

    「是啊，兰儿，妳就如同与秋棠同个模子刻出来般，像极了。」

    莫寒伸出那纤纤素手，有些颤抖且轻轻的辅上我的脸庞。

    她眼底尽是我解读不出的情绪，眼角下闪烁着泪光。

    接着她放下手，朝我柔柔一笑。

    「前些日子，王爷给了我些远洋贸易过来的茶点，我去拿给妳，妳在这儿等会儿。」

    我用力点头，莫寒便转身离开了。

    总有一种感觉，她想迴避这个话题。

    在等待她的这段期间，我有些无聊地环顾着这个房间。

    她的房间很素雅，不像是夫人等级的，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

    我走到梳妆台前，有意无意地看着梳妆台上的东西。

    接着我发现梳妆台下有一个抽屉，虽然有锁头，但似乎没有关好，有些微开。

    裏头的东西稍微换个角度便能瞄到。

    「！」

    我倒抽一口气，也不管有没有经过莫寒的同意，便猛地将那微开的抽屉拉开。

    止不住双手颤抖地捧起那抽屉内唯一的东西，我咬紧了下唇。

    为什幺？

    为什幺这本书会在这里？

    这本书是我归乡的唯一线索，我一直再寻它，而竟然躺在我从未怀疑过之人的抽屉里。

    「兰儿，怎幺了幺？」

    听到莫寒已经到门口的声音，我赶紧将书胡乱塞回去。

    并把抽屉恢复到原本的开口，倚着化妆台。

    「兰儿在看姑姑您的髮簪啊，都好漂亮啊。」

    莫寒先是稍微睁大了双眼，接着露出温柔的微笑。

    「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呢？想要与姑姑说，姑姑给妳便是，喏。」

    她从自己的化妆台上拿了一支金色的髮簪，上头有朵铃兰花。

    其实我并没有很想要，但还是收下来了。

    莫寒连点心一同给我，我鞠了恭后便说有事，先离开了。

    三步併两步，我朝东边的煜王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