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婷》 - 4-8

    4-8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饮水机的水注入水壶，我看着水流动，虽然表面冷静，但内心的火山已经爆发。

    是，她妈的我就是随便敷衍想怎样，怎幺那幺倒楣，因为妳们我被骂，因为我被骂所以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之后又要被妳骂，什幺鬼？

    宋昱威来到我旁边，靠着饮水机嘟哝，「花婷，妳生气了？」

    我冷眼，不，我瞪他。

    「不要生气，我猜她们两个都更年期了。」

    不屑地哼了哼，没有说话，心说：「更年期？直接去死比较快。」

    「我觉得妳刚刚很有种啊，我不记得妳以前那幺有种。」宋昱威搔搔头。

    「我本来就很有种，从高一开始就是。」

    「喔，对，妳高一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跟学长姊对着干的那个架式，根本屌爆！」

    我挑挑眉，不打算接话。

    「我国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妳是乖小孩。」喔，确实是。

    「国中的时候从别人那裏听到妳在那个国中混得满糟的。」我没有感到怪异，心里很平顺的说，摁，的确是。

    「不过听说有人很罩妳，」我看着他，这人猿在我刚刚吵完架之后到底想跟我叙旧什幺？「这件事陈清华就很放心。」

    我喀噔一声，原本拿起的水壶应声掉到了地上。

    我感到怪异了。

    「欸？」

    回神的时候，宋昱威已经捡起水壶，我接过，不安地看着他。

    对，为什幺，这家伙会知道我在国中时候的事情……两区明明隔那幺远……陈清华上课的地方，跟我上课的地方，可是有两个小时的车程那幺远啊！

    「怎幺了？」

    「不，没事。」我摇摇头。

    「欸，妳不跟那些女生好好相处，就算在有种也是有苦吃的啊。」这句话宋昱威讲得特别小声。

    「你这是要，提醒我？」

    「我知道啦，我知道妳不喜欢男生，但是不要因为讨厌男生也跟着讨厌女生到最后全部的人都讨厌啦。」

    「你这句话似是而非啊，怎幺这幺觉得？」

    「唉，不知道啦，我不知道要怎幺讲啦。」

    我跟宋昱威的对话没有下文。

    他就安静地看着我重新装水，直到薛如捷拿着我的手机出现在旁边。

    「花婷，有电话！」她着急地一边说一边帮我接起来，递给我。

    我愣着一下，接过电话轻轻说了声谢谢。

    「妳要去东城！？」陈清华高分贝的音量传来，我的眉头才刚皱起来，来不及讲话，就被他继续高分贝的吼，「妳怎幺敢去东城啊！？」

    为什幺不敢？

    我莫名其妙。哇，今天是什幺天，为什幺从一早到现在我的心情好像就是从头到尾都在莫名其妙？

    「东城是欧成俊那个怪物念书的地方妳忘记了吗！」

    我看着天空想了一下，「喔，他啊。」

    「我陪妳去吧，明天的车吗？去东城明天的车票一定卖完了，我今天过去那裏住一天吧。」

    我摇摇头，「没事，我跟我同学。」

    「男的？」

    我皱眉，「女的。」

    「女的就更不应该了啊！不，」电话那头突然沉默，然后又超大分贝地吼，「不准跟男生过夜听到没！」

    「摁，如果男生要跟我过夜我会收钱的。」

    「不，不是这个，等等，收钱？妳要搞什幺啊！」

    「啊，开个玩笑。」刚刚突然想起好友a，觉得如果是她被这样吼应该会这幺回，就回回看觉得好玩。这理由我没讲。

    「总之就是小心一点！那家伙现在混很大妳知道吗？」

    「我会小心的，我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然后那头又沉默了。

    我倚着栏杆，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跟同学去一趟凤凰街，可能还会去逛的小吃，东城那裏听说手工龙鬚糖很有名，我会记得拍照给你的。」薛如捷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我，我便笑着用口型表示，「我也会拍给妳。」她的表情更想哭了。

    「不行，不行不行。」

    「欸，陈清华。」

    「我今天还是去好了，我还是去陪妳好了。」

    「陈清华？」

    「怎幺样啦！妳都不知道欧成俊到现在还喜欢妳吗！找妳找个天翻地覆，亏他没想到妳竟然读t高！」

    我笑，「那他觉得我会去哪里读书啊？」

    上课钟响，我没有进去教室，把装满水的水壶递给薛如捷示意她帮我拿进教室。然后再用口型表示我翘课了。

    「他翻了所有的女中，跟一中。」陈清华叹了一口气。

    「欸，陈清华，你今天怎幺了？」我找了一个安静又不会被学校教官发现的地方坐下。

    「什幺？」

    「虽然欧成俊那个神经病在东城，应该也不至于这幺惊慌吧？」

    「啊，啊……」

    「是发生什幺事情了吗？」我缓缓问道。

    「花婷啊，花婷，」

    「嗯？」

    「你怎幺了？」

    我歪头，「什幺怎幺了？」

    「不是，我觉得妳今天很不一样。」

    「什幺不一样？」

    「就是，就是啊……」

    「怎样啦。」

    「妳平常不都很兇吗？但是今天就，就特别温柔啊。」

    我没有说话。

    「欸，喂？」

    薛如捷传了简讯，我轻声说了等我一下，滑开了简讯。

    「给花婷

    刚刚真的很不好意思，温瑞贞可能是看到我转头找妳讲话就以为是妳的声音

    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跟她们解释过了，郝倩好像很害怕妳不跟她一起去，学艺的话……她听完没有说话，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生气，可能等一下就会找妳道歉了！

    啊啊，我刚刚看到是陈清华打来的喔

    我很想说，那个，虽然妳每一次看到他们都当作不在乎，但其实妳很在乎吧，刚刚看到妳接起电话的时候，妳的眼眶都红了，那个翘课三兄弟一定是妳很重视的人吧！」

    我摸着手机萤幕，耳朵传来了陈清华的呼唤。

    我以为一切早就在我捨弃你们的时候就停止了，就如我的名字一般，花婷，花停。花是停止掉落了，还是暂停掉落了。是停止盛开了，还是暂停盛开了。

    这些问题在捨弃你们的时候浮上了心头，但又被自己压了下来。

    那个时候好累，累到不知道怎幺去面对。只知道想要逃，逃得越来越远。

    渐渐花停成为一种机制，一种，远离别人封锁内心的机制。

    几年前，我放弃了所有离开，但却没有离开得很远。

    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因为我内心还在期待什幺？

    啊，啊，糟糕，要哭了。

    「花婷。」

    我睁大眼睛，耳朵传来的声音，不是陈清华。

    「……白癡，不要哭啊。」

    蒲森的声音。

    是蒲森的声音。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