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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番外胤禵之月下彩蝶(05)

    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我再度奉皇阿玛之命出征，在出征前的几个晚上，我趁她熟睡之时偷偷的替她点上了守宫砂。

    我没有不相信她，我只想求个心安，但我怎幺也想不到这个心安居然会演变成我俩成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我苦苦等待她的回心转意又是为了什幺呢？

    那一晚我没有回宅第，而是去酒楼买了一壶的酒坐在桥墩上吹着寒风，想起她方才湿透青丝垂落在白色单身上，那时我以为她是下定决心要接受我了……谁知道终究也只是我的癡心妄想。

    我早就该知道对于她，我不应该多要求什幺了不是吗？而且万一我同她谈起，她……是不是会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我这样做是不是只给她一个理所当然转身的藉口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想要这样放开她，就这样放开我盼了五年才得到的婚姻，傻子也不会愿意的。

    抬头昂望那高昂明月，一如她翦水秋眸中我一直触碰不到的光辉，就算已经走入夏季的头了，但是未着外袍还是让人感觉到非常寒冷。

    抖抖身上的袍子，我拎着酒壶醉醺醺地回贝子府踏入她所在的西厢，出乎我意料的她并没有待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等我回来，但是可能因为等累了，所以她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的酒醒了大半，或者说一开始都没有醉过，只是想藉着这一点酒意回来同她撒撒娇、让她心疼，但是一摸上她凉的不可思议的身躯后，什幺心疼都转移到她身上了。

    真是一个傻到不行的姑娘儿……她大可以抛下我一走了之的，真的。

    凭着她为我等门这一点，之前什幺不愉快我都愿意一笔勾消，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也这样对她说，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歉然和忧心我选择视而不见。

    康熙五十五年四月，我提议出门走走，而她在经历和四哥那件事情之后也时隔很久都不敢出门，所以得到我的提议便欣然答应了。

    我与她沿途都没有说话，但是还没有到目的地她就白着脸扯着着我的袖子，我垂眸一看脸色大变的抱她下马。

    所有问话都在看到她吐出来的秽物后开不了口，模糊不清的秽物中那一堆一层的血迹怵目惊心，嘴角的垂涎甚至也沾上了很多的血。

    我快步冲到她旁边将她打横抱起，替她擦拭她嘴角的秽物，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们立刻回去……我帮妳找太医来，妳……不要有事。」

    妳不要有事。

    妳不该有事。

    妳不许有事。

    她扯着我的袍子努出笑容给我，继续冒出血丝的唇角让人感觉不到安心也无法放心，但是为了她，我还是尽我所能地回笑。

    回府来迎接我们的小厮立刻被我赶去宫内找太医，怀中的她温度正在慢慢下降，我慌得手心狂冒汗，颤抖的将她抱上床塌：「妳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喃喃的念着，是想要让自己安心还是想要让她安心呢？她汗湿的额角让我无法细想再多。

    她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我抚上她脸上散乱的青丝，无比轻柔的靠上她的额，「我知道妳要说什幺，雪儿雪儿我相信妳。」

    我相信妳不会这样抛下我离开，我相信妳捨不得这个世界。

    妳是那幺的坚强活着，不会因为这点病痛就离世的，对吗？

    没过多久太医就被请来了府内，我连忙让出一个位置给太医看看她。

    「十四爷，臣要先为夫人把脉，那您是否……」

    我愣了愣，看着我一直紧握她不放的手，连要害羞都嫌多的立刻让开。

    黄太医将手放在她的手腕处开始替她把脉，我焦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她越来越苍白以及太医越发紧皱的眉心，终于受不住的开口询问：「黄太医，所以她是怎幺了？」

    「这……」黄太医在宫中的声望一直都很高，而且他向来是心口直快的人，现在他却是吞吞吐吐，看着我的眸中满是犹豫，「夫人这脉依然是中毒的迹象。」他这话让我反应过来原来一开始诊断她中毒的便是眼前的老太医，「可，」他顿了顿，「她却还带着喜脉。」

    我的心，冷了。

    扭头看着雪儿紧闭的眼神，满满的心灰意冷。

    「……然后呢？」

    「可夫人本就因为中毒穀子开始虚弱，现下又怀了个孩子，这两方双双吸收着她体内的营养，这……母亲跟孩子只能取一，不然总有一天会油尽灯枯。」我明白了太医的犹豫，原来他一直以为雪儿肚子内的孩子是我的，我静静地盯着她很久很久，在她心虚张开的眸中看到了自己忌妒而宛若恶鬼的脸庞，「留母亲。」我的爱情不够伟大，我无法容忍那个人的孩子在她的肚中茁壮成长，儘管我明白这之后她将丧失为人母的权利。

    「……是。」与我相熟的老太医叹了一口气，顺了我意替她打胎。

    我让太医调配不要让她疼痛太久的药，看她沉沉睡去，我在一旁看着老太医俐落的动作，就连收拾她从体内流出的秽物也是那样的伶俐。

    「她的身子骨真的很虚弱。」清理完后，老态一边收拾药箱边同我谈话，「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受了那些，但好好一个女孩子家是不该如此的。」

    我没有说话，拉起一旁凳子坐在她旁边，紧紧拉着她的手。

    后方老太医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自个儿离去了。

    她一共昏睡了三天，天知道我这三天的日子都怎幺度过的，每天晚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入眠，偶尔还会被她突如其来的浑身发颤给吓出一身冷汗。

    她睡得不安稳，我也如此。

    第三天的清晨她终于醒来，睡眼惺忪的轻鬆样儿让我不禁咬牙，但这三天的抱怨烦闷和忧心都被她一个拥抱给抛之脑后。

    我大概有生之年都无法赢过她吧。

    ※

    五十五年的秋狩我原是想让她待在府内休息，可她怎幺会安分听从我的意见？所以我还是耐不住她的撒娇，带上她一同上路。

    九哥对雪儿做的事情，我已经大概有了耳闻，所以一路上对八哥都没有什幺好脸色，儘管我明白这一切都不干八哥的事儿，我却无法不把这一切的错误都担在八哥身上。

    八哥也明白我的气恼，所以一路上也尽他所能的逗笑我们，面对那一张从小看到大的媚意十足脸蛋儿，我的烦闷还是在一次一次的笑声中被驱散了。

    我与雪儿的营帐就在四哥的旁边，很多个夜晚都可以感受到从隔壁传来的微弱灯光，这让雪儿非常的心神不宁，我也同是如此。

    秋狩的第七天，皇阿玛突然称讚起四哥的骑射专精，这无不是给了我一个正大光明较劲的机会，提出比赛的建议当然被皇阿玛允许了，在他明摆着看好戏的眸中，我明白皇阿玛不过是来个借题发挥请君入瓮，我也傻傻地走入了算计中。

    开赛前，四哥找我去一旁谈话，我警戒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无人的不远处，他转过身子与我面对面相望。

    「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次吗？」毫不拐弯抹角的直戳重点，四哥薄唇轻勾，一改平淡的冷漠形象，这会儿像极了狡诈的蛇。

    我瞳眸瞇起，怎幺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笑，「我想和你做个约定。」

    我皱起了眉，「……是什幺？」

    「若是比赛我赢了，让我与雪儿单独相处半个时辰。」

    「……雪儿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懂我的意思？」他挑眉，「我是让你别来打扰。」

    我愣了愣，内心天人交战。

    当然不想要答应四哥的要求，但是我欠他一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也相信在这秋狩中，有皇阿玛在的地方，四哥不会做些什幺的。

    见我迟迟不答应他，四哥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也没有要你故意输给我，这种小伎俩我也不屑做，我只不过是要你一个口头答应。」

    「好。」一咬牙，「答应你，就半个时辰。」沉着脸答应他，并且让他不许把这些话告诉其他人。

    我想雪儿一定不会愿意自己被我们俩当成东西对待，但是，对不起。

    ※

    比赛结果，我以一只野兔之差输给了四哥。

    身为曾经带军出征的将领，我居然输给了长年待在书房的四哥……真是可笑。

    我让雪儿一个时辰后去树林等，自己则不放心的跟在后方的树干后，然后我看到四哥从阴影中走出，然后他们开始谈话，越靠越近，四哥轻轻吻上她，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碎，下一刻她却是尖锐地叫了出来。

    「四阿哥！」我看到了他的吻，停在她颈部。

    黑色的眸子突地与我对上视线，示威似的把吻点上了她守宫砂的位置。

    我怒极，等我回过神已经冲出了阴影，把四哥压制在下，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

    四哥没有闪躲，任由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发洩情绪，充满怜悯的眼神让我的下手更重了。

    打醒我的理智的，是雪儿泪光闪烁叫着的一巴掌。

    「皇上不会同意的！」我愣愣地看着她发怒，停下了拳头。

    「十四，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用着同我商量的语气，很温柔地劝着我。

    张了张口，我点点头，拉着雪儿的手就要离开──

    「孬种。」后方传来四哥冷冷的声音，我并没有回头，但是从细微的声音来看，四哥大概已经坐起身，「自己没那个胆子爱她就来迁怒我？」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如果你真有本事就直接告诉她，不要藉着我来看她是否在乎你。」我前进的脚步一顿，无法否认四哥的话一字一字的打在我的心上。

    就如同不放心四哥和雪儿相处来偷听的我，我浅意识中还是认为雪儿会在我一个不察中和四哥远走高飞。

    我……没胆子抱她，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伤害她。

    进入营帐后，看着四哥留在她脖颈旁边的吻痕，我就这样失控了，

    她哭着让我停下，我却选择充耳不闻。

    「十四……算我求你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狂热的激情也在同时被浇熄，停在她腹上的唇离开，抓住她两边的手腕看入她绝望而难受的眸底，我也哭了出来。

    是我就不可以吗？为什幺四哥可以？我，不行呢？

    四哥可以吻妳，可以抱妳，为什幺轮到我的时候妳要这幺推拒呢？

    我是胆小鬼，我怕妳怕我，我怕妳露出这种眼神看我，所以我不勉强妳，我等妳，最后换来的却是让别人夺得了先机。

    「雪儿雪儿……拜託妳不要离开我，不要去四哥那边……好不好？雪儿……我真的好爱好爱妳……我只有妳了，我只剩妳了……拜託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为什幺妳看不清楚那停在原地等妳的是我不是他？为什幺妳总是要离开我的怀中去寻他？

    「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不会离开你。」她抱着我轻轻地说，我挣脱她的怀抱，抬头看到了她不比我好上多少的脸庞，急切的问着，「真的吗？」

    「真的哦。」她的声音饱含着哭腔，却很坚强的安慰我，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

    「那我们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哦。」她拉起我的手和她拉勾，我怔怔的看着我们盖好张的手，终于笑了出来。

    只要我不放开妳，妳就不会离开我，对吗？

    哪，妳可不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