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确实没想到艾泽思考了这么久,得出的是这么个答案,她还真以为自己能享受下被土豪用钱砸死的快感呢,不过艾泽这个人她之前没什么感觉,今天相处了一段时间倒是觉得还不错。
“好啊,看来我要多一个未来是家主,甚至可能征服世界的朋友了。”
明悦有些调侃地道,
“……”
艾泽有些没料到明悦进入朋友这个角色这么快,就开始嘲笑他了。
“我其实一开始很看不起你的理想,到现在依旧如此。不切实际地做些遥远的梦想,不把自己的能力用到更有用的地方,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甚至是后人身上。”
艾泽把干脆他对明悦的评价也完全地说了出来,既然是朋友,他自认自己有了劝诫的义务,而不再向之前一样轻视地看着明悦“犯蠢”。
明悦听了艾泽的话,倒没有多生气。早前她还会因为别人看似明智的嘲笑和劝诫而生气,可后来她也慢慢想通了。“智叟”没错,“愚公”也没错,不过是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罢了。她不会认为那些为了自己幸福而奋斗的人可耻,也不要求他们能够理解她。自己走好自己的路,不对他人的路指手画脚就好。
“我有我的路要走,不过还是多谢你作为朋友的告诫。我知道要不是你把我当做朋友,这些话你是不会说的。”
艾泽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复,明悦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即使看似愚蠢,也打定主意坚持。但她同样感谢了他作为朋友的好意,而不是勃然大怒。
艾泽的心底,有了一丝被认可的喜悦和少有的烦恼,他纠结于该怎样说服明悦。
艾泽喜悦与烦恼交织的感受注定要持续很久,在他和明悦做朋友后,他多次试图说服明悦留在美国,再不济放弃她那不切实际的救国理想,无一成功。
实战演习结束后,艾泽清理了一批人,并直接向学校提出了抗议。他的威视更上一层的同时,学校里的众人也发现,原本在学校里明面上唯一和艾泽对着干的明悦,也被艾泽“收服”了,时常能见到艾泽,明悦,于曼丽三人共同出入。
不过后来明悦和于曼丽开始更多地和艾泽竞争第一的宝座时,众人才猜,也许不是收服,而是同盟。
可能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像艾泽那样的人,也会有朋友,也会有和别人嬉笑打闹的时候。
1939年春
明悦提前结束了四年的课程,在不久前,她给老师寄去了一封信,信上写些
“归矣。”
而徐清平的回信则是：
“回国之后,切记事事谨慎。今后你真的要投入实战中了,这句我朋友作的诗赠你,愿与你共勉。”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明悦念了一遍又一遍,
“写的真好。”
于曼丽在一旁轻声道,
“人间遍种自由花。”这句话,是多少人所梦寐以求的呀,而要等待多久呢？血雨腥风应有涯,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艾泽正推门而入时听见明悦说着这句话,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自从有了明悦这个朋友,他每天拿十五分钟学习中文,短短几个月,就能听懂明悦用中文的自言自语了。他甚至试过拿中文念叨明悦,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劝不住你了。”
“劝不住了你还天天念叨我？你高冷的形象呢？”
“如果我对你都是那副对外人的样子，那不是白当朋友了？”
“哦，可能和你当朋友是因为我那时眼瞎了吧，这几年耳朵都被你念叨起茧子了。”
明悦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三年时间，刚进学校时的她肯定想不到艾泽会和她熟稔至此，人生还真是奇妙。
“看看吧。”
明悦接过艾泽手里的资料一看，上面印着一张大头照，照片里是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和她有四分相似。这是艾泽之前硬要她试验学的伪装技术，化妆成一个外国人时给她拍的照，没想到他拿来有用。明悦继续看了下去，才发现这是一份个人档案，或者说是身份证明。档案上写着若拉.道顿，是艾泽的远方表妹。
“这？”
“我拦不住你，但总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吧？这个身份给你，多个掩饰的身份，总归外国人的身份在日本人安全些。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报我们家族的名字，我还不信日本人能找到美国来。还有，有笔生意，也需要你以若拉.道顿的名义去做。”
“什么生意？”
“我说服了家族里那些长老们，把淘汰的旧式枪和其他军火以比成本价还低的价格供给你们，就当时多一条销售渠道。你要用到什么地方，给什么组织，我就不关心了。”
“太感谢你了！”明悦激动地站起身，艾泽的这份大礼，送的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现在国内进行的抗日工作，军火的来源，是一大难题。有多少同志，就是因为想法购买军火时而被日本人发现，被捕甚至当场身死。
明悦走到艾泽跟前，想向他鞠个躬，为了他对她和她同胞的帮助。
身体才刚刚弯了一半，艾泽就拿眼睛斜着看向明悦，
“你这个躬要是鞠了，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哦，那好吧”明悦从善如流直起腰道,
“那你有没有兴趣再谈一笔生意？这笔生意你们家族的长老应该会满意。”
“什么生意？”
“西药和高级工艺品，卖到中国去，销售利润是惊人的。”
“你要打掩护？”
艾泽皱了皱眉，没想到中国的形式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
“没错，只要是进出口的东西，无论来源和去路，都会被查。我只有先用这些高额利润的商品打通了路，再用足够的钱贿赂了海关的官员，才有可能把你给我的军火运回我的国家。”
“我回去就和他们说，那帮老家伙无利不起早，这笔生意他们倒是应该满意的很。呵，他们也就再得意个两三年，等我正式接手了道顿家，家族里也就不需要别的声音了。”
明悦对艾泽所说的这些不感兴趣，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越的线不越，这也是她和艾泽这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能相处愉快的原因之一。
于是明悦随口问道，
“你给我想的这个身份，名字还真是挺有趣的。”
“是啊，若拉，黎明，这可不是你想做的事吗？给你的国家带来一丝黎明之光。”
“艾泽，多谢你。虽然你始终不认可我的理念，但你还是在这个时候支持了我，你对我，我的国家的帮助真的很大。朋友之间不说谢，但我都记在心里。”
“既然记在心里，那你就好好地活下去。我艾泽的朋友，要是就那么轻易地死去了，可不配做我的朋友。至于这份情，你想还的话，等你想为你们国家做的事成功了，就来美国帮我做事吧。”
明悦很慎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一定来。”
“别说什么如果真有，你不是坚信只要你去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吗？”
明悦因为艾泽的话而心底高兴，充满信心地道
“我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