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黎明之际 - 69.惩罚

    此时，明悦经过一番治疗，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肩膀的伤口已经仔细处理过，她感觉并不是特别疼痛，只是身体特别地虚弱，那是失血过多后人的正常反应。

    “现在几点了？”明悦看见守在床边的于曼丽，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晚上十二点了，你晕迷了好久了。”

    明悦脸色大变，本来就苍白如纸的面色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赶紧给我家里打电话，就说你是我同学，我们在外面庆祝，喝多了，你就把我带回你家先歇下了。”

    “好。”于曼丽今天因为明悦的晕迷而慌得乱了阵脚，行事一向周到的她居然忘了帮明悦做掩饰，此时赶紧打算补救。

    “你不能进去！”

    门外突然传来了手下的呼喊声和打斗的动静，守在房间里的莱斯和于曼丽很快反应过来，都把武器从腰间摸了出来，进入了防备状态。于曼丽站到了明悦的床头，莱斯则守在了床尾。这样即使来人冲进来就开枪，他们也能挡得住明悦。

    明悦也把原本卸在床头的枪握在了手里，她伤了右肩，可是左手还是可以拿枪的。

    “铛”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三把枪同时举起对准了门口，

    “不许动！”

    于曼丽高喝出声，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明悦。

    明悦手里的枪砸在床铺上，又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明悦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了，确切地说，她的大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大哥。”

    明悦喃喃出口，站在门口的，正是明楼和他身后的阿诚。

    “她受了伤，您最好冷静点。”

    明楼此时的脸如寒冰，不再是平时那样总用一张笑脸掩住所有情绪，莱斯看出明楼明显处于暴怒之中，即使知道了明楼是明悦的大哥，他也依旧尽职地拦在了床前。

    “莱斯，曼丽，你们都先出去。守着门口，别让无关的人进来。”

    明悦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床上传出，莱斯和于曼丽都心底担心明楼暴怒之下会惩罚明悦，却也知道明悦此时的命令不容违背，只得担忧地走了出去，阿诚也转身出了门，他心里同样生气极了，但也舍不得看着明悦被教训，干脆出门去，眼不见为净，让自己好好冷静下。

    明悦呆呆地望着明楼，面上强撑起冷静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已乱做一团。她应该道歉，为自己解释，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她做了的就是做了，骗了人也是骗了，还能解释些什么呢？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

    明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楼打断了。

    “你怎么敢这么做？”

    明楼的眼睛通红，他大步走到明悦床前，想拉起明悦的衣领，逼问她，是谁给她的勇气和能耐，让她居然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挡枪，挡的真好呀！

    可明悦此时正躺在床上，身上刚挨了一枪，整个人有大半缩在被子里，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就和她刚进明家时看上去一样，那么脆弱，又强作坚强。

    明楼抓过头上的帽子，一把扔在地上：

    “你有伤在身，我再生气也打不得你，告诉你，你觉得很骄傲吗？是不是很自豪，把家里人耍的团团转，你可真是个大英雄。”

    “我没有，我不敢...我不是大英雄，我只是...”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再为这个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明悦把那些话咽回了嘴里，说再多，不过是辩解罢了。

    明楼看着明悦不作任何解释的样子，气的发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问你问题，你回答。”

    “大哥请问。”

    明悦咬着嘴唇，低声答道。

    “你是烽烟，对吗？”

    “对。”

    “你没去康奈尔大学，去了哪里？”

    “西点军校。”

    “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老师找我，说服我加入了。”

    “呵。”明楼用气声发出一声冷笑，

    “你很好，比明台还好。”

    明悦抬头去看明楼的脸色，明楼却把目光转开了，他表现出来的是气的不想再搭理明悦的样子。明悦神色一黯，又乖乖低下了头。

    “你的身份是怎么来的？”

    “我救了道顿家的家主，他答应让我使用这个身份做掩饰。”

    “王天风知道你的身份？”

    “我和他有合作。“

    “和一个疯子合作？”

    明楼指着明悦的鼻子问道，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只留给明悦一个背影。

    明悦下意识伸手去够，却什么也没抓到。

    “我明楼真是有个好妹妹，你好自为之吧。”

    伴随着明楼的话语传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明悦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强装的镇定外壳一瞬间破裂，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从默默流泪到小声哭着，再到咬着嘴唇流泪，明悦哭到身体颤抖，缩成一团，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大哥是不要她了吗？这明明是个极其荒唐的猜测，可明悦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脑中只是不停地出现明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的那个背影，和那句“好自为之”。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别走。”

    明悦小声喃喃着，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她的话语。大哥已经走了，这话又能说给谁听呢？

    只有一墙之隔的门外，明楼正盯着莱斯和于曼丽，眼神冰冷。

    “她受过多少次伤？”

    “重的伤就这一次，轻的话一些小伤，在军校是常有的。”

    于曼丽开口道，她盯着明楼，眼神中除了因为他是明悦大哥的敬畏，还有着不忿。

    “你和她在军校就认识了？”

    明楼盯着于曼丽道，他的眼神很是瘆人，于曼丽却大胆地回视他：

    “我和她在军校就认识了，那时候刚到军校，军校的学业和功课繁重，她怎么都适应不了，可她宁可忙到半夜，都要写出几封字迹工整的信寄给家人。每次看到来信，她能傻笑上半天。毕业以后，道顿家族的家主邀请她留在美国，那可不就你们想让她待的最安全的地方？她说，她要回来，回到这片她爱的土地上来，保护她爱的人。”

    明楼盯着于曼丽看了许久，最终吐出口的是，

    “谢谢你，在我们不在的时候照顾了她。”

    “只要你不生阿悦的气，就够了。”于曼丽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刚刚纯粹是怀着对明悦的担心，才近似训斥地出口。

    “不可能。”

    明楼却是断然回绝，也不给于曼丽再反驳的机会，他交代了一些养病的方法，该怎么照顾，每天要怎么护理，康复该怎么做，说了洋洋洒洒一大堆后，他又走回了门前，盯着那扇门，手轻轻抬起，却又悬在了空中，明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接着，明楼转过身去，靠在墙上，脑袋微微垂下，这是一个休憩的姿势。

    阿诚对着于曼丽和莱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低声道：

    “今天我们在门外说的话，不要告诉明悦。也别让她知道大哥在门外站了一晚上，如果你们想让大哥不再生明悦的气的话。”

    阿诚大致猜到了明楼的想法，他冷静下来后已经不那么生明悦的气，但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狠心给明悦一个教训了，不然她今天敢帮林屋彰挡枪，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情，甚至赔上自己的生命呢？必须让她得到些教训，不敢再如此轻慢地对待自己的性命。

    明楼在惩罚明悦，又何尝不是在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让幼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苦。

    阿诚走到明楼身旁，和他维持一样的姿势站着。从繁星满天站到天际出现第一缕微光，又站到了艳阳高照，明楼和阿诚才起身离开去上班。

    “待会进去的时候，再帮她拿块毛巾敷下眼睛。家里那边我回去会说是她和同学喝酒庆祝，睡过去了，你等她醒了告诉她。”

    阿诚又叮嘱了于曼丽几句话，匆匆追上明楼的脚步走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