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长命无忧/长命灯 - 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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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解连环猛然地一震,心中打了个突,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惊疑,近乎惊恐,伸出双手倏然地扣住吴邪的双肩,「你、你哪听来这个东西的!」

    突然被抓住但明白对方并没有恶意,吴邪并不紧张,只盯紧了解连环,语调仍是不紧不徐,「张起灵跟我说的。」

    「……」被那样的眼神一看,解连环竟是哑然,慢慢地松开了手,坐回椅中,一声低叹后荒谬地苦笑了起来,「……我早该猜到的,他叫你进青铜门去替他?」

    「……解叔果然都知道,事到如今,也该跟我把话说清楚。再不跟我说实话,你大侄子大概非得死在里面不可了。」吴邪话语中玩笑的语气大于认真,但内容所包含的事实却是不可抹灭的残酷,解连环怔怔地看着,过了半晌,才是一声长叹,「没对你说实话,有一部份是不想让你牵涉太深,另一部份是我自己知道的也有限。现在要讲,我也只能尽量简单地告诉你。」

    解连环顿了顿,讲话的语调越放越慢,似乎是怀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说才适当,「青铜门里究竟有着什么神秘的力量,除了那个它跟张家的之外,只怕没一个人搞得清楚,但我曾经跟老爷子合计过,那里面的秘密,大约是有关长生的,这实在是不能算什么有用的信息,纯粹只是猜测罢了。」

    「所以当年的考古队没有进过青铜门?」

    解连环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坦白地跟你说,考古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进青铜门,包含我们去张家楼,就是为了拿鬼玺。」

    「这些我都可以猜想得到,」吴邪叹了口气,「那鬼玺该怎么用,这件事,解叔心中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解连环思考一会儿后才道,「但我有个想法,当年它全国寻找张起灵,大概就是为了鬼玺。鬼玺虽然是青铜门的钥匙,但绝不是唯一的条件,青铜门要能打开,大概还要配上张起灵这个人。」

    吴邪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都进去了,那我怎么进得去?」按个电铃喊声小哥帮我开个门?

    「大侄子你别急,」解连环喝了口茶,徐徐地接道,「你想想,你跟那张小哥,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他跟张起灵有什么相同的地方?这个问题吴邪到还真的没想过,在他心里,张起灵下了斗就是威风凛凛的天神,而他只是拿着洛阳铲傻站在背后的小鳖三,遇上事情再怎么不甘心也总靠人保护;而到了地面上,张起灵毫无疑问地是个生活残障,他大爷啥事也不理,琐事通通交给吴邪跟胖子就行了;那人无论在何处话都不多,活脱脱就是个闷油瓶,他吴邪倒是奸商作习惯了,碰见人总是爱东拉西扯的……相同之处想不出来,不同的地方却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们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蒙着眼都跳进这个局里,明明几将灭顶消亡却仍至死不悟。

    思及此,吴邪内心突然一酸,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答道,「是……我的血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张家世代守护青铜门,要说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也就是张家人特殊的血……」解连环迟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大侄子你为什么会有,但是,我猜是这样,青铜门是用张家人的血加上鬼玺打开的。」

    闻言,吴邪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台上的灯,幽微的香气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份,细烟扩散宛如思绪。

    吴邪一直知道自己的本质就是天真,但这并不代表在这几年的磨练下,他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是否有所隐瞒。解连环绝对没有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他内心一定还有许多吴邪所不知道的内幕供他反覆地琢磨,才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与此相对地、吴邪心知解连环的话语也并不构成欺骗,因为他的看法恰好足以解释很多事情,包含张起灵为何指定他吴邪去守这个青铜门。

    思绪流动间吴邪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但内心更多的是释然,起码这次,解连环应该是真的站在他这边的。他提了提精神,又开口问道,「那解叔你觉得这两样东西我该怎么用?拿血去淋鬼玺?」

    解连环思索了一阵,「这自然是种可能,但也不过是我的推论,若能真正地看上鬼玺一眼,检查一下上面使用的痕迹,当会有更多线索。」

    吴邪笑着摇了摇头,「解叔,别为难我,这东西对我来说经不起一点闪失。」

    看见他迟疑的神情,解连环不禁苦笑了一下,缓缓地道,「我知道这个东西对你重要,我也不能否认,想看一眼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为了鬼玺,我们这辈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也失去了光明正大活下去的资格,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把我们逼到了这样的境地。大侄子,这件事、就算做我求你了。」

    如解连环这般傲气的土匪个性,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已噎得吴邪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那好吧。」

    吴邪叹了口气,起身,从怀中抽出一串钥匙,取了其中一把打开了保险柜,从中捧出一个盒子。解连环专注地看着,那是散发出沉年香味的檀木盒,盒面以贝纹雕刻了繁丽的花纹,吴邪的指尖抚过盒面,脸上的神情竟是让解连环有几分怀念的柔软,他忍不住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只踏火的麒麟,心下隐隐然有着些什么触动,解连环暗叹了口气,心下自语道真是孽缘。

    吴邪当然无从知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将盒子放在解连环的面前,反手开了木盒。盒里铺着厚厚的绵锦,锦上睡着一方黑玉雕成的印,无数的小鬼组成复杂的蟠螭纹,而这纹路之中又隐隐地透出一只生气勃勃、张口欲啸的麒麟,在那青色的流光与灯火的映衬下,解连环的脸色成了异样的苍白,也不知内心是什么感觉,「真是……巧夺天工。」

    他拿起鬼玺,透着光观察,流绿色的光彩在灯下流转,过了半晌,解连环才道,「大侄子,你过来看看。」他将鬼玺举高,让吴邪能够清楚地看到底部的光影,「这边与这边、都有血纹,这东西雕功太复杂了,因此血流进去也很难洗尽,长久浸染下来,就在玉中形成了血丝。这三个平的地方看起来正是血纹最粗之后,只怕是将三根指头破开,抓住鬼玺,就能打开青铜门。」解连环顿了顿,「青铜门上可能还有其他机关,但我还得再查查更多资料,才能告诉你比较明确的想法。」

    他抬起头,一双眸子中闪烁不定,一只手紧紧地将鬼玺纂在掌心,「大侄子,这鬼玺先借我几天。」

    吴邪一听内心便道不好,正伸手想抢回来,解连环却猛然一个抬臂,将整张桌子往吴邪掀去,就着这个遮掩一把推开了窗,瞬间跃了出去,吴邪大惊失色,正要跟上,却见解连环往前奔了数步便站定了脚步。

    西泠印社本离西湖甚近,吴邪内室的这个窗子更是风景绝佳之处,没几步路便已在西湖桥边,吴邪看着解连环站在湖边,回头望了他一眼,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口,快到几乎抓不住那是什么样的念头,下一眼便看着解连环将手后举,把鬼玺远远地投进了西湖湖里。

    吴邪眼睁睁地看着鬼玺以一个抛物线落入了湖中,一切彷佛以慢动作进行着,但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却快得不可思议,就在这个当口,他想起的、居然是张起灵站在长白山上,一片安稳宁静,默默地看着他的模样、居然是张起灵坐在营火边,专注地生火的模样、居然是张起灵煮好了罐头,递给他的模样,许许多多的画面一瞬间穿过脑海,吴邪雾红了双眼,搞不清楚自己是何时来到了湖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猛然揍了解连环一拳,推开他的拦阻,一个劲地往湖里沉去。

    苍碧的湖水中一切都是模糊的绿,看不清那墨绿色的鬼玺究竟落在何方,吴邪不死心地睁着发痛的双眼,拚了命地想要寻找一点带着血的污绿,眼前却全是张起灵孤寂的身影,冰冷的湖水在他的颊畔染上了温热,不停地有着刺痛的事物从他的眼眶溢出。

    有个人跟他约定了,「十年后,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个人一直等着他实现那个约定,带他回家,那个人给了他一把可以找到他的钥匙,代替他把自己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吴邪却愚蠢地将钥匙给弄丢了——如果张起灵就这样一直在青铜门里等着怎么办、如果张起灵过了十年,却等不到他该怎么办、如果张起灵以为吴邪毕竟还是忘了他,寂寞得难受却根本不明白这样的情感,那到底要怎么办。

    心脏剧烈地抽疼着,却不是因为缺氧的缘故,一切消音,就连心跳的声音都失去了,吴邪分不清自己究竟换了几次气,在这碧绿到绝望的湖水中待了多久,他只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如果找不到,他就死在这铜绿色的湖水底,也算是不负与张起灵的约定。

    「闷油瓶……」

    天色渐渐地暗了,手脚都麻了,眼睛也看不到了,吴邪再浮上湖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游到了湖心,四边都找不到岸,只有悠然的灯火远远地闪烁着,就象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双深邃超然的眸子望着他,一眼穿透了他的本质,让他动弹不得。张起灵始终是张起灵,但自从见过面之后,吴邪就开始渐渐地不是吴邪,他做了许多本来不会做的事、他变成一个自己无法想象的人。分不出是什么时候开始,吴邪就只能看见张起灵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别人。

    然而即便是他机关算尽,自以为聪明,却仍是败在太过相信别人,他已经为此吃了多少次苦头,却从来都学不到教训。吴邪怔怔地浮在湖面上,满脸冰冷的水逐渐变得温热,然后又被风吹得冰冷。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发现一艘小船划到了他的身边,解连环跪在船侧,不忍地对他伸出一只手,「大侄子,上来吧。」

    吴邪缓慢地转头,看着他,因为冰冷的湖水而冻到发白的唇缓缓地动了动,几乎没有声音,但在这昏暗的视线中,解连环还是看懂了,吴邪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跟你二叔、都不希望你进青铜门。」解连环默默地说,「你会死的,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吴邪分不出自己是因为太冷才牙关相击,还是真的咯咯笑了起来,他以沙哑的嗓音质问:我不进去,张起灵就得老死在里面,这样、你们二老就满意了?

    解连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一声,「吴邪。」

    吴邪恍惚了一下,因为这过于低沉的语气与称呼而恍惚片刻,几乎错觉此刻伸手的是张起灵。如果此刻在这叶翩舟上对他伸手的是张起灵,吴邪一定毫不犹豫地便上船,他始终相信张起灵不会害他也不会背弃他,张起灵不是他的家人、可能也从未把他吴邪视作朋友,吴邪却仍然将他当作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然而张起灵不会在这刻对他伸手,不会把他从这荒谬的局面中救出来,因为张起灵人在万水千山之外,在那幽暗的青铜门底,一眼望穿千山暮雪,还在等着吴邪、等着吴邪去带他回家。

    解连环看着他,慢慢地收回了手,说,「你的眼神越来越像张起灵,……大侄子,不要这样。」

    吴邪怔了怔,看见解连环叹了口气,转过头,渐渐地把那小船划远了。

    吴邪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在黑暗的通道里缓缓地走着,视线的尽头有着青绿色的光,吴邪眯起了眼,凝目望去,是棵青绿色的大树。吴邪脑海没有转动,无惊无惧、无喜无忧,彷佛灵魂受到指引地一步一步靠近,在树下仰望,这才发现这是一棵高大的青铜树。

    树上停着的不是人面的妖怪,而满是青铜铸成、飞舞的鸟儿,这是棵比起秦岭的青铜树还要再大上数分的壮丽神树,吴邪静静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飘渺嗓音声声入耳,以无法理解的语言倾诉,他却觉得自己全然明白。

    ——好痛苦、快要死了,好痛苦。

    谁愿意跟我交换,谁愿意以「存在」与我交换「生命」……

    「是你在跟我说话……?」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有关生命的、愿望。

    猛然之间吴邪的思绪浮现出了什么,一点一点地亮起,脑海间是那盏灯悠然的火光,在西湖的边上,是谁日日地点着一盏不曾熄灭的长明的灯,长明长命,他是为了谁点着一盏长命灯,愿他无死无伤,平安喜乐。希望那人一直活着,就算活得痛苦、就算活得寂寞,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活下去,来不及学到的早已忘掉的情感就再也不可能触碰到了。

    希望张起灵能够一直活着,他吴邪会携上这几年自由的岁月,去青铜门里与他相见。

    吴邪怔怔地看着,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按上那棵青铜树,却突然听到一声清冷的嗓音,清清楚楚、就在他身后,唤的是:吴邪。

    以为这个世界会停滞在此刻,但其实真正停止运转的只有吴邪的时间。他浑身僵硬,侧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张起灵越过他的身旁,目不斜视地走到青铜树前跪下,吴邪的脑海满是混乱,只听他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吴邪。」

    张起灵的头发长到了背脊,身上满是沾了血污的绷带,但在一片脏污中那双眼仍然透澈明亮,一片冰冷的空寂,如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张起灵完全没看他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吴邪疑惑地伸掌轻拍张起灵的肩,竟穿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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