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 -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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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就租在你学校旁边,钥匙放你包里了,于嫂后天就到。”他起飞前打来电话,景言都记下了。

    电话里两个人呼吸声交错,“你...”景言开个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一端陆谦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他有多不舍或者恐慌,“我会一直想你。”他说了这一句没有挂断,景言抿抿嘴,知道他在等什么。

    “我也会想你的。”他给了陆谦一个很小的保证。

    他真正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于嫂过来那天数落他很久,几乎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在生气。景言像以前那样撒娇,但她还是一想起来就要骂他小白眼狼。

    不知道陆谦怎么跟于嫂说的,虽然她每天送饭过来都要重复一遍他有多瘦,但她从不特意叫他去租的房子住,也从不在其他方面过分关心帮助他。

    所有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换好几路公交去另一个很远的校区参加活动,做实验到深夜再自己走回宿舍,和新的同学接触,甚至因为琐事和舍友吵架。说起来有些丢人,这些其他人很早就经历过完成过的事,他到现在才学会。

    不依靠任何人,他自己见识了一些很微小的风景。周末跟人山人海的旅游团挤着去逛故宫,一天晚上突发奇想去天安门排夜队看升国旗,结果忘记带手机一张照片也没拍,又花了几百块在淘古玩的地方买了个一看就是仿制的瓷碗。

    如果这些事让陆谦来给他安排,一定是从容又漂亮的,不需要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力气。但由别人引路带你见识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

    他和陆谦也并不常通电话,只有周末晚上才打两个。那边总是很安静,他猜陆谦大概一直在办公室加班。

    可他并不知道陆谦为了每周这两通电话,会提前多久就回到家,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专心听他的声音,有时候还要录下来。

    景言渐渐会说很多自己的事,不再是以前那样围着他问东问西,陆谦心里失落,但又觉得这样很好。

    一切都按照景言的心意进行,只是他从不主动说思念的话,总是在快挂断的时候陆谦先开口,他才会匆忙又小声地加一句。

    这种情况严重加深陆谦的不安全感,他就像被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没有景言的许可无法走出去。他尽量隐藏情绪,不给景言增加一点负担。

    快期末的时候宋博请景言吃饭,他们俩也有很久没见了。

    “陆谦没再偷偷过来了?”

    景言摇摇头,宋博颇为感叹的样子,“他倒是挺能忍。你知道他走之前还联系过我吗?”

    景言很惊讶,他以为陆谦很讨厌宋博来着。

    “他说虽然很讨厌我,但毕竟我是在这儿唯一认识你的人。他怕你发生什么事不肯告诉他,让我在他赶不及过来的时候帮帮你。”

    宋博晃着杯子里的冰块撇嘴,“我看他是个当爹的料,当男朋友就算了。”

    景言被他说的忍不住直笑,宋博看看他,“我告诉你了你反而高兴,更喜欢他了是不是?那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没有呀。”景言笑过之后翻了翻手机,算着自己放假的日子。

    他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想他了。

    第59章

    放假之后,景言买了和于嫂一起回去的机票,陆谦来机场接他们。三个多月不见,陆谦面上显得很镇定,只是一见到他就把他手抓得紧紧的。

    回去的路上景言低头给同学发信息,不知道和车里的谁说话,“我们现在去哪儿?”

    后座的于嫂不吭声,隔了一会陆谦回他,“你想回哪边?”景言好像没听见一样。陆谦在一个路口转弯,“那就回家。”

    他先送于嫂回去,接着就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拎着行李上楼的时候,他非要景言走在前面,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推开门,景言发出略显夸张的赞叹。“打扫得好干净啊,是请了钟点工吗?”陆谦站在门口不动,他不知道景言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问他换哪双鞋,故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坐到沙发边上,故意规规矩矩像个客人一样。

    他把行李放好,走到景言身边坐下,给他把脚上明显不属于他的拖鞋换下来,把他以前常穿的,特意去小别墅拿回来的毛绒拖鞋给他穿上。

    景言看不到他低头的样子,但感觉到陆谦在自己脚踝绕了一下,声音清晰,“把脏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了,想吃什么水果去冰箱拿。这是我们自己家,不用那么客气。”

    景言的脚趾在毛绒拖鞋里抓了一下,很小声又不太确定似的,“那我去洗草莓了。”

    他跑到厨房拉开冰箱门,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各种新鲜的菜肉蔬果。景言拿了一盒草莓放到水池里泡,把包装丢到垃圾桶里的时候愣了一下。

    垃圾桶里放着一个空的泡面盒,也许是陆谦中午吃的。景言拉开头顶的储物柜,里面放着好几袋开了包装的成组的泡面。

    陆谦从身后走过来,把柜门轻轻关上,“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景言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你现在会做饭啦?”

    “恩。”陆谦对着冰箱里的食材挑挑拣拣,心里盘算着晚上怎么搭配比较好。“上两个月报了一个厨艺训练班,还学了点营养学。”

    他没跟景言说,但景言也猜得到那个场景。在一群大概都是主妇的人堆里陆谦穿着围裙很认真地切菜放油,再很认真地研究胡萝卜怎么做才好吃。他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又不是丢脸的事。”陆谦看他一眼,“你出去玩游戏吧,我一会把草莓端出去。”

    到了晚上,景言趴在床上看小说正看得入迷,陆谦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罩在他身上。

    眼前的光被挡住了,景言把书合上翻过身,陆谦撑着胳膊看他。

    “不想我吗?”

    景言察觉两侧都被他围住出不去,只能戳他胸口。“想...”

    他刚说了一个字,陆谦就俯堵住他的嘴,完完整整和他接了一个吻,一边亲着一边伸手去关了旁边的灯。

    屋子里一暗下来,气氛就多了些旖旎。陆谦本来并不打算怎么样,但怀里人又乖又软,他想他也实在想了太久,手上忍不住就多了几分力气。

    他吻得情热,嘴唇在景言锁骨边流连,“你身上很好闻...”景言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沐浴露的气味。他的手伸进睡裤细细摸着景言突出的胯部的骨头,还没忘记分神征求对方的许可,“可以吗?”

    景言浑身僵硬了几秒钟,但陆谦抱他抱得太紧,身上的热度一阵一阵传送给自己。手指攥了一下,他尽量放松身体,尽量柔顺地承受来自对方的爱意。

    可身体的记忆远比思维长久。无论他再怎么想要尽力沉浸在这份爱里,四肢仍然源源不断制造着寒冷的冰锥,从每一个细胞直直刺向心脏。

    室内开着暖风空调,可他觉得太冷了,想发抖,连牙齿都要打颤。陆谦在他脖子那吻着,景言偏过头,最大限度地为他舒展身体,同时忍住自己喉咙里想发出的痛苦呻吟。

    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冷?将近一年前的那个被拒绝的晚上也是这么冷吗?他思绪混乱,只希望这场情事快点完结。

    陆谦没听到景言的同意,但他也没有挣扎反抗。他为他的身体着了迷,丝毫没注意到身下人的反应。

    直到他触碰到景言的,那块并没有以前青涩直白的回应,他又握住景言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心冰凉,拳头里都是冷汗。

    他一下起身打开小台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景言迷惘地睁开眼睛,语言系统好像失灵了般说不出话。

    陆谦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景言身上留着自己给的痕迹,红艳暧昧的,但他的脸失去血色,额头还一直在冒汗。

    “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他看着景言的眼睛忽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比他还要苍白。

    “是因为那次...你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其实从我一碰到你开始你就很难受?”陆谦跪在景言身边,嘴唇颤抖,想要去摸摸他却不敢再下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

    总不能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总不能告诉他从一开始,被他触碰就变成了一件会带来刺痛需要忍耐的事。心里是需要的,但身体却在不断拒绝这种接触。

    他看着陆谦的脸一寸寸灰败下去,看到他靠在床头用胳膊捂着头很努力压抑着什么。他想摸摸他,但又很快把手收回去。

    这种难堪痛苦的情绪像是病毒一样在两个人之间快速扩散。

    床头灯照在景言脸上,他忽然觉得眼睛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直射,他把手背搭在额头,哑着嗓子带着一丝绝望开口。

    “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他感到陆谦在身边幅度极大地抖了一下。

    “我觉得我...可能永远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事,我很害怕再经历一遍...你也会受折磨,我不想让你难受。”

    景言流着泪说这些话,他不知道这些眼泪是为自己,还是为陆谦受到他这样不公平的对待而流。

    如果陆谦能就此放手,景言也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委屈而委屈,这是一件多么值得人铭记又悲伤的事。

    陆谦从床上下去,走到景言侧身躺着的那边。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可直到他单膝跪在床边,景言才发现他也哭了。

    从没有人看过成年之后的他流泪,连陆谦自己也忘记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可现在他眼睛通红,双手不知该怎么放在景言身边,脑子里只剩下喷薄欲出的情感和话语。

    “我不能放你走。你不要觉得我尽力了就没有遗憾,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尽力过就好的关系。”

    他直直盯着景言,景言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眼睛里不断冒出的泪水阻隔了视线。

    “对不起...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怎么样都可以。”陆谦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再看着景言,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可不看他,他又怕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他。

    “你不能走。”他脑海里只剩这一句话,只知道低着头声音发抖说着这句。

    下一秒,他被景言抱住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泪滴在他颈窝里。

    景言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暖着他,有一瞬间想说“好”,可出口的话却是莫名其妙的“我..我渴了,想喝水。”

    但只要他出声了,陆谦就好像获得救赎,找回正常的呼吸和思绪。

    他站起身,去外面倒了杯冷水自己喝了,给景言兑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放在床头,又把灯关上,室内重新陷入黑暗。

    “我能在这坐着陪你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去小房间。”他站在床尾,景言看不清他的脸,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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