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狠人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先入为主

    刘启东等的就是陈怀礼这句话，哈哈大笑道：“陈老无需如此，这位刘光先大人性子急躁，你只要让他先入为主对那郭致远发生了不良印象就好办了……”说到这里，刘启**然压低了嗓门，凑到陈怀礼耳边小声道：“这位刘光先大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你只需如此这般……”

    陈怀礼一听就眼前一亮，对刘启东竖起大拇指道：“刘主簿，照旧你厉害，你可真是把人心都掌握透了，老汉佩服！等把这郭致远扳倒了，老汉一定团结古田乡绅向知府衙门联名举荐大人担任古田知县！……”

    刘启东来古田就是冲着古田知县的位子来的，黄似华也早已向他允许只要把郭致远扳倒，古田知县之位就是他的，如果再加上古田乡绅的联名举荐，那就更是十拿九稳了，便颇为自得地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本官能坐上郭致远的位子，定为令令郎翻案，保他平安无事！……”

    刘光先确实是个急性子，接到圣旨以后连忙马不停蹄地赶往古田，他喜欢搞微服私访，要害时候亮明身份，吓得那些贪官污吏屁股尿流，那种感受多爽啊，所以刘光先出巡的时候从不穿官服，只是随从却是带的不少，巡按御史也是高危职业啊，特别容易冒监犯，要是被哪个对头盯上了，暗地里下死手岂不危险，他却不知道他带着这么多随从，目的自然就大了，行踪早已被人摸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微服私访又有什么寄义呢？

    此时刘光先正身着长衫坐在马车内靠着软垫闭目养神，昨日他去了一趟福州知府衙门，本想相识一下这次的视察工具郭致远的情况，效果那福州知府黄似华却欲言又止，还体现他这郭致远是甘肃巡抚兼右副都御史郭正域的儿子，还深得内阁次辅沈鲤的器重，让他不要太较真，刘光先就地就把黄似华怒斥了一顿，说我刘光先是畏惧强权的人吗？不管这个郭致远是谁的儿子，只要他敢作奸犯科，我刘光先就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刘光先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他是通过苦读考取进士，一步步稳打稳扎才坐上巡按御史的位置，所以最反感那些靠裙带关系当官的官宦子弟，郭致远已经被他打上了“官宦子弟”的标签，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郭致远的拿下，这样他的“直名”便更能名震朝野了，这也是他最在意的工具。

    像刘光先这种御史在明朝实在是很有代表性的，他们不贪，也不结党，可是很在意自己的“清名”和“直名”，甚至以“死谏”为最高荣耀，哪怕是天子也敢顶嘴，这样的人后世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清流”，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海瑞。

    清流很可敬，可是这样的人通常很顽强，不知变通，也缺乏政治智慧和大局观，很容易被人使用，成为政治棋子，好比海瑞担任应天巡抚的时候，就被高拱使用来搪塞徐阶，效果徐阶虽然被高拱斗倒，海瑞自己也丢了官，让原来还算稳定的政局变得杂乱起来。所以清流虽然可敬，但他们执政能力却难以在庞大的政治盘算以及事态权衡中获得很好的发挥，也难以在更大的名堂位置上发挥适宜的政治作用，一个国家需要清流，可是如果完全依靠清流来治理国家，那就要乱套了。

    以刘光先已往的性情肯定是一到古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郭致远拿下再说，不外因为发生了之前那位被他冤枉在狱中自杀的知县的案子，刘光先的性情也改变了一些，他一直视那起案子为自己的奇耻大辱，所以照旧决议先漆黑视察一番再说。

    正想着，刘光先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便掀开车帘询问怎么回事？一旁的随从连忙上前禀报说是前面在设卡收“过盘费”，因为过路的客商太多，所以要稍微等一下，刘光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过盘费？这不是巧设名目聚敛过路客商吗？不用说这肯定是谁人古田县令郭致远搞出来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冷光，对郭致远的印象更差了！

    不外刘光先还不想马上袒露身份，所以倒也没有马上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重重地放下了车帘，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些过路客商并没有因为要交过盘费而有任何的诉苦，而是一个个满脸笑容，心甘情愿地交钱。

    过了关卡，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可是满腔怒火的刘光先却同样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蹊径比别处的蹊径要平展许多，坐在马车上也不会感受特此外颠簸，反而敦促随从加紧赶路，他要尽快赶到古田拿下郭致远！

    快到古田的时候，刘光先突然听到路旁传来阵阵哭声，隐隐还听到有人在咒骂“那狗官县令郭致远不得好死”的话，他连忙下令随从停下马车，掀开车帘一看，就见几个衣衫褴褛的“黎民”正步履蹒跚地拿着行李走着，一边哭一边咒骂着郭致远。

    不用说这几名“黎民”都是陈怀谦逊人假扮的，如果刘光先视察细致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黎民”虽然衣衫褴褛，但破衣服下面的肌肤却是细皮嫩肉的，但刘光先已经对郭致远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又哪来会注意这些细节，连忙跳下马车，拦住那几名“黎民”询问是怎么回事。

    这几名“黎民”演技照旧不错的，装作十分畏惧的样子连连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刘光先心中的疑心更重了，索性批注身份，说你们不要怕，只管实话实说，本官为你们做主，那几名“黎民”连忙跪倒在地，高喊青天大老爷，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郭致远的罪状来，说郭致远在古田县横征暴敛，还打着重新修订鱼鳞册的牌子把他们的土地全收走了，害得他们流离失所，不得不脱离古田县去投靠亲戚。

    刘光先一听就震怒了，老偏差也犯了，也懒得再去搞什么视察了，下令随从马不停蹄赶到古田县衙，要将郭致远就地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