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狠人 - 第二百零五章 出师不利

    沈一中此时实在正在花厅旁边的书房里，他就是想居心晾一晾郭致远出出气，听到郭致远的惊呼声也有点坐不住了，他想不到郭致远居然还醒目骨董字画收藏，这要是郭致远去万历天子那里告自己一状，说自己收藏了这么多名贵的骨董字画，自己就贫困了，也顾不得再晾郭致远了，连忙站起来向花厅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居心干咳了一声，这才端起身架走了进去。

    郭致远闻声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着大红圆领官袍，胸前绣着孔雀图案的补子的暮年男子走了进来，眉眼和沈一贯有几分相似，知道此人就是沈一中了，连忙拱手行礼道：“下官郭致远见过沈大人！……”

    沈一中自然不会给郭致远什么好脸色，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大刺刺地径直走到花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了，斜了郭致远一眼，打着官腔道：“郭致远，巡抚大人的信本官已经收到了，不外如今我漳州府库空虚，财政紧张，加之倭寇频频来犯，随处捉襟见肘，恐怕给不了你几多支持……”

    郭致远暗道你就瞎扯吧，就把你这院子和内里的骨董字画折成银子给我都绰绰有余了，不外他早已推测沈一中会是如此态度，倒也不慌，微微一笑道：“下官也知道沈大人有难处，若是一般事务下官也绝不敢劳烦沈大人，但下官此次出使吕宋乃是圣上驱使，若是太过寒酸，堕了朝廷的威风，伤了圣上的体面，下官可吃罪不起啊！……”

    沈一中见郭致远抬出万历天子的旨意就欠好再推搪了，干咳一声道：“你有何要求可以先和本官说说，本官自会起劲筹措，但你也不要注意太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府库空虚，本官也不能凭空给你变出银子来……”

    郭致远早已准备好了所需物资的票据，见沈一中口风有些松动，就连忙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票据递了已往，沈一中接过一看就冷笑起来，拿着票据念道：“白银一万两，粮食三千石，福船两艘、护卫军士五百，胖袄五百件、网靴五百双、长刀一百把、长枪一百、藤牌一百面、腰刀一百把、长弓一百、军弩一百，箭五千、铁甲一百副、火铳一百把、**一千斤……哼，郭大人这狮子大启齿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即是将我漳州府库全部搬空也满足不了，郭大人照旧回福州找巡抚大人，请巡抚大人亲自筹措，本官是无能为力了！……”

    郭致远打的本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主意，真要再回福州找徐学聚，老奸巨猾的徐学聚肯定会踢皮球，那自己这趟出使吕宋的差事拖都拖黄了，便陪着笑道：“沈大人若是有难处，可在票据上删减一些……”

    沈一中瞟了郭致远一眼，想了想道：“若是圣上早下明旨，让本官提前准备，本官或许还能从我漳南道各鬼门关库调拨些物资，如今如此急遽，再从各鬼门关库调拨已无可能，本官只能让海澄县衙暂时筹措，你来之前本官已和海澄知县商议过了，可拨给你白银一千两，粮食三百石，福船一艘，护卫军士五十名，其余军备还要等海澄县衙盘货库存，才气告诉你详细数目……你若要本官便让海澄县衙准备，你若嫌少便自去寻巡抚大人筹措……”

    郭致远气得暗骂不已，这沈一中是真狠啊，一下把自己票据上列明的物资砍得只剩十分之一，幸亏郭致远早有准备，也没对沈一中抱太大的希望，他可没精神再去找徐学聚打嘴皮子讼事，沈一中刚刚的话语里早已想好了搪塞之词，自己即是搬出万历天子的密旨也没用，政界向来如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正好遇到了和自家早已结下梁子的沈一中呢，好歹还从沈一中这里要到了些钱粮物资，好过没有，咬咬牙道：“如此便贫困沈大人了！……”

    沈一中居心克扣郭致远物资本是想激郭致远闹将起来，这样他就可以以不敬上官为由收拾郭致远了，哪知郭致远不上套，居然允许了自己的苛刻条件，他就欠好借题发挥了，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在客栈候着，待海澄县衙盘货库存完毕，将你所需物资准备妥当，本官自会让人去寻你交接……”

    郭致远也不想再看沈一中的冷眼，连忙起身告辞，沈一中望着郭致远的背影脱离后，眼中冷光一闪，冷笑自语道：“郭正域坏我沈家大事，老汉若是就此放过你岂不是太自制你了，若是在陆上老汉倒是欠好将你如何，到了海上，老汉要让你消失便再容易不外了！……”

    郭致远回到客栈没多久，张承又寻来了，郭致远让张承先来到海澄月港本是想让他探询荷兰人韦麻郎的消息，荷兰人一直对和明朝海上商业的暴利垂涎三尺，还曾行贿高宷想和明朝建设互市商业关系，并占领了澎湖马公岛，准备在那里恒久盘踞，厥后因为沈有容出头，韦麻郎底气不足不得不撤出澎湖，万历也没有批准高宷的奏折，荷兰人想和明朝互市的企图也就此泡汤，但荷兰贼心不死，趁明朝与建奴作战无暇顾及海上的时机又占据了东蕃（台湾），才会有厥后郑乐成收复台湾的壮举。

    郭致远让张承去探询韦麻郎的消息，就是想用以狼驱虎之计，使用荷兰人向占领菲律宾的西班牙殖民者施压，这样西班牙人就会担忧明朝会团结荷兰人向他们提倡海战，将他们赶出菲律宾，让荷兰人取代他们，从而不得不做出让步。

    不外这回似乎运气并不在郭致远这边，张承到了海澄以后四处探询韦麻郎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荷兰人的舰队从澎湖马公岛撤走以后便失去了踪迹，不知去了那里，郭致远听完张承的汇报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可真是出师倒霉啊，自己的以狼驱虎之计看来是用不了了。

    找不到韦麻郎，可是郭致远却不行能改变出使吕宋企图，只能随机应变了，在客栈等了两天，海澄县衙就派了一个衙役来寻郭致远，通知他他要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好了，让他直接去海澄月港交接。

    原来郭致远身为外交特使，虽然万历在密旨里没有明确他的品级，可是即即是以原本郭致远七品知县的品级，至少也应该由海澄知县亲自接待交接，但海澄县衙却只派了一个衙役来通知他，明确是居心轻慢他，不用说这肯定是沈一中居心羞辱他。

    幸亏郭致远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愿意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纠缠，带着张承他们随着那衙役去了月港，这照旧郭致远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口岸，也被眼前的壮观局势给惊呆了，作为万历年间唯一的允许出海商业的口岸，月港的规模着实不小，停泊的巨细风帆足有上千艘，不时可以看到有船扬帆出海，看到这百舫争流、千帆蔽日的壮观局势，郭致远不由振奋地捏了捏拳头，这里将是他新的起点，他将从这里出海，开启他在海上的宏图大业！

    不外郭致远的振奋并没有一连多久，那衙役带着他东绕西绕来到码头的一个偏僻角落，指着前面一艘单桅福船对郭致远道：“郭大人，这就是你要的福船了，你要的物资都已搬上船，请大人上船清点交接吧！……”

    郭致远望着眼前的这艘单桅福船肺都快气炸了，这艘福船也太破了！整个船体随处可以看到东一块木板西一块木板修修补补的痕迹，连船帆上也打满了补丁，和旁边几艘雄伟的三桅大福船比起来简直跟托钵人一样，郭致远怀疑这船开到海上遇到大风暴，只怕一个巨浪打来就会散架！

    虽然郭致远早推测沈一中会搪塞自己，不行能给自己什么好工具，但这也做得太太过了吧，这样的破船在近海打打鱼或许还委曲，要走那么远的海路去马尼拉简直就是让郭致远去送死！

    那衙役见郭致远恼怒地捏紧了拳头，吓得连忙倒退了一步，战战兢兢道：“郭…郭大人，小…小人只是衔命服务，大…大人若…若是以为不行，自…自去和大…大老爷理论，千…千万别…别怪…怪罪小人啊……”

    郭致远逐步从恼怒中岑寂下来，他知道沈一中这样做就是要居心激怒他，最好是气得他将这衙役痛打一顿，这样沈一中就可以借题发挥了，自己就算去找那海澄知县理论，那海澄知县只怕也早躲起来了，最后延长的照旧自己的时间。

    想到这里，郭致远捏紧的拳头也逐步松开了，对那衙役笑了笑道：“行，这船，本官要了！不花银子的船本官为何不要？”，说着又对身后的张承招招手道：“张承，你随这位公差年迈上船清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