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 分卷阅读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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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闹好一阵子,季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身子骨保养得再好,也敌不过岁月风霜,戌时刚过便让身边妈妈把自己扶回屋里歇息。

    主人家不在意,做家奴的却都识相,老太太一走,大家纷纷也就散了,只留下得力的几个在边厅候侍。季念先与弟妹小酌两杯,见时候不早,也回了屋子。

    没严厉的长辈在场,守岁的气氛越发活跃起来,季德恩和季博儒拎起酒壶就往另桌跑,拉着季铎瑞等人便要行酒令,喝上个几壶不肯罢休。

    这头喝得起劲,那边辛里则拉着满脸新奇的沉香跑到屋外放烟花。

    也不知骆辰哪搞来大量的烟花,竟有十箱之多,从亥时起放,足能放两个时辰不止。臧丽望着黑夜花海兴奋地直拍手,沉香亦是仰头而观,完全被吸引住目光。

    “在想什么?”倚栏而站,怀明墨手肘微动碰了碰虚生衣袖。

    虚生看沉香许久,似有些内疚,“如花年纪让她陪我在无妄崖,伴青灯古佛度日,委屈她了。”

    烟火绚烂漫在暗夜,周遭有些嘈杂,怀明墨贴近虚生耳旁说:“但要没你,沉香如今又该有怎样的命运?有得有失,想来沉香并不悔跟你。”

    遥望两个年轻人背影,季先生举杯贴在唇边,良久没动,神情复杂却又格外坚定。白昭容顺季先生视线望去,眉间舒展,平淡笑道:“这妙僧不像江湖传言般难处,我瞧着他待明墨就极好。”

    季德勤心有芥蒂,不愿跟弟妹相处,干脆跟着家中长辈同坐,听到白昭容的话不由蹙眉,语带嫌恶道:“两个大男人整天腻在一块儿,像什么样子。”

    季先生脸色立时有些不悦,沉住气道:“他俩志同道合,走得近些没什么。”

    季德勤年岁渐长,眼见力却每况愈下,丝毫没发现季先生的神色,开口还想说上两句。狄凤暗里拉扯自己丈夫下,笑盈盈地开口:“说来平宁郡主与小叔颇谈得来,两人若有缘,将来必是琴瑟和鸣。”

    经前日与季博儒探过口风,季先生已有决意,遂说:“缘深情浅,又何必要强求。”说破这话,季先生反倒轻松了许多,她侧头对白昭容道:“母亲那恐要你先敷衍着,等贵妃娘娘省亲时,我与她深谈后,再去把事说破吧。”

    白昭容含笑点头,欣然答应:“我知道,放心。”

    旁桌的四人正喝在兴头上,乍闻此事,同时停下碰酒的动作,回过头来惊讶地看向季先生。季铎瑞晃荡着酒壶,老神在在地调侃道:“我那时说,事后还被二姐训了顿,如今哪桩没被我说中。”

    季肃善和煦浅笑地看向季铎瑞,使得季铎瑞酒气顿消大半,嘴角得意的笑僵化。他自小喜爱跟在这二哥身后,所以比谁都要了解季肃善,整个山庄他最不敢招惹的便是这二哥。

    午夜时分爆竹鼎沸四起,小辈们挨个跑来给长辈拜年,沈常林也领着山庄里管事们前来拜年,前堂热闹喧嚣好长时间。没多久厨房里送来好些碗饺子,虚生素来节制,遂只吃了个应风俗,不料直接吃出枚铜钱来。

    大家围着虚生哄闹一阵子,季博儒更是不把虚生当外人,直追在虚生后要沾福气,可虚生的轻功是何等了得,带着身后几人在隐世山庄兜转数圈,仍没人能摸到他衣摆。最后还是怀明墨出面,把他拦住,好说歹说劝服虚生让那几个好事的,每人碰一下方休。

    哄闹过后,等季先生几个回自己院里,季德恩便邀请兄妹几个到他院里守岁到天明。连拖带拽地把季德勤拉回自己院里,他原想能从中调停矛盾,却不想给小院带来一场暴雨。非但没能劝成两兄弟和解,反是让怀明墨和季德勤大吵了一架,幸好有狄凤在旁劝说,季德勤才没把他院子给砸个稀巴烂。

    望着兄长拂袖而去的背影,季德恩长叹气道:“我说你,就不好敷衍两句么。”

    怀明墨胸口起伏的厉害,抿了口茶润喉,方缓缓说:“他方才模样,是我能打发过去的?”

    “有趣……”虚生没头没脑地呢喃,“实在有趣。”

    辛里知情最多,刚要问虚生,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眼珠一转,亦是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为什么非得是平宁郡主呢?”

    骆辰性急,赶在旁人之前问:“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怀明墨明白过来,深知眼下不宜多论,含糊道:“不知平宁郡主给他们俩什么好处,他们竟一味地给她说好话。”

    “狄家与宁国公府两家是世交,狄嫂嫂似乎在闺中时,与平宁郡主是好姐妹。”季博儒含笑说:“那些京城大家的内宅,妯娌不睦得甚多,狄嫂嫂许是见多了这种,所以才想你找个她合得来的女子做弟妹吧。”

    季德恩饮完醒酒汤,挥手把房里丫鬟全撤了下去,单留个心腹小厮在耳房伺候。外人走尽,他才把憋了满肚的话吐露出来,语中略有对季德勤的不满,“甭管他那臭脾气,最近也不知他怎么了,肝火旺得很。刚才他呛了二姑姑两句,亏得父亲不在,不然他得到祠堂去守岁一夜。”

    不等旁人发问,季德恩又一股脑地把不久前发生的事徐徐说来,他生来擅于叙述故事,绘声绘色地说罢,只见周围人一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坐的人全看得出怀明墨心思,自然没人会说出扫兴话来,徒惹怀明墨不高兴,偏是虚生颇为失望地撇了撇嘴,喃喃自语:“真可惜。”

    怀明墨气结得骂词忘了干净,涨红着脸,起身匆忙险些被凳脚绊倒,“走了。”

    屋里一片静寂,余下三人大眼等着小眼,大过年的好气愤搅成这般无趣,任谁都提不起兴致来。又过了会儿,虚生瞧见沉香归来,像是有事找他,借故也离开了小院。

    虚生从季德恩的院里走出,没朝自己客房回去,立刻带着沉香往晚汀馆而去。晚汀馆的主人似乎事前料到,早派了郑丰年在门外候着,见到虚生来到,马上领人往主房里走。

    “你有话与我私下说,给暗示便是。”怀明墨放下手里的卷书,板脸道:“把我气走你可高兴。”

    虚生耸了耸肩,大步走到怀明墨身旁,瞧他在贵妃榻上躺着安逸,便自己坐在臧丽刚坐的杌子上。榻旁的炉子温着碗喝到一半的药,他端起闻了片刻,面色微忧,关心地开口:“身子不舒服么?”

    辛里解释道:“往年每次守岁过后,少爷总要病上一回。后来药王便配了个方子来,药材都是温补为主,自那后少爷每年虽还有发病,却没那般凶险。”

    怀明墨听着碗勺相碰的清脆声,笑道:“我和他们说了,服过玉琼生后已好许多,可他们太紧张,非要我依着惯例来。”

    虚生吹温勺里汤药,递到怀明墨唇边,“怎的你当玉琼生是圣药?你虚亏多年,不养上几年能痊愈?”

    明明是在喝苦药,眼下的怀明墨却像在品糖水,眉间舒展满是笑意,直瞧得身边几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慢悠悠饮完半碗药,怀明墨用帕子拭干唇边药渍,方说:“你来找我说什么事?”

    沉香见虚生示意,声音里带了半分怜悯道:“刘申家的母子两人全死了,没留一活口。”

    “怎会?!”怀明墨撑起身惊愕道:“算时间,刘申的尸身应该是昨日傍晚才送到那府上,晚上一家子便没了?”

    虚生伸手扶住他,冲辛里使个眼色,等人把靠垫取来安顿好怀明墨,才说:“昨晚守夜时走了水,母子两个因困在屋里没逃出来,等火灭后,狄府家仆就发现两人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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