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 - 分卷阅读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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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星楼全然看穿了虚生,笑着开口:“别岔开话题,老实说你刚才忽然转了态度,到底是收到什么消息?”

    虚生用火折子点燃银丝炭,将袖中礼单扔进火盆中,直至灰烬,才笑道:“没什么,二皇子与西蜀国君串通,欲意陷害太子勾结他国谋反罢了。”嘴角冷冷一撇,他似有期待地说:“孟启贤的太子位坐不稳几天了。”

    “其实凭你本事要保住孟启贤储君之位不难。”

    “是。”虚生大方承认,笑得灿然,“但我不会保他,孟启贤必须被废。留他一命已是我底线,也是我必须做的让步。”

    花星楼听到这颇为糊涂,盯住虚生深眸不放,奈何只见一汪深潭,看不到底,“你不会辅佐二皇子,更不可能去帮假的孟英桓。而孟清润他是季贵妃的养子,换他得储,与太子有何区别?”

    “我能活命。”虚生嘲讽冷笑,目光深邃,“我起初帮孟英桓对付季家,外人或不知情,季贵妃会不知道么?太子要真得帝位,他虽仁厚庸懦未必会除我后快,可季贵妃呢?换我是她,也不肯留我这条命。”

    沉香刚进屋,听到这话不解道:“属下近来瞧季家人对楼主态度,不像是会秋后算账的样子。”

    虚生闻言颔首认同,又讥笑地开口:“我信季家绝不会,但季贵妃……”话语一滞,他叹息道:“宫里是最吞噬人心的地方,清白赤诚的进去,出来后谁知道那皮囊下是个怎样的食人恶鬼。”

    花星楼嗫喏道:“三皇子由季贵妃抚养长大,情同母子。万一季贵妃执意要你命,孟清润万一愚孝听从,你也没活路。”

    “只是情同母子罢了。”虚生默声一会儿,眸子幽黑深沉,仿若能看透所有,尖利地冷笑道:“从前孟帝也不是多疑狠辣的人,只是那个位子坐了太久,久得足以泯灭良知心性而已,所以孟清润不会永远是现在这样。皇权之下,亲生骨血都可以弃如敝履,何况乎这复杂的母子关系。”

    “你留着孟启贤的命,是要制衡孟清润与季贵妃的关系?”

    缓缓睁开眼,虚生唇角的弧度似有若无,声音低沉而平静,“活着的孟启贤便会是紧绷住孟清润弓上弦的箭,卡在喉间的鱼骨。若他死了,他的血会一点点染污所谓的母子情深。你说情同母子和亲生母子,贵妃娘娘会选哪边?无论如何,这个死结谁都结不开。”

    屋里徒然安静下来,花星楼看着眼前陌生的虚生,久不能言,半晌他缓过神,蹙眉道:“你不怕孟清润继承大统后,杀功臣么。”

    “我没打算入仕,他也不会杀我。”虚生淡然笑说:“利用我抗衡季家,比要我性命划算。”

    “楼主不打算阻止那荒唐的赐婚吗?”

    花星楼借着近来打探到的消息,很快捋顺思路,抢在虚生前回道:“季家与宁国公府结亲,季贵妃这是在痴人说梦话,压根成不了的事。”

    虚生双眉微扬,满意地看了看这总算开窍的人,转头发现沉香犹是一脸茫然。他当下心情甚好,话自然比平常多些,让沉香做到身边,徐徐问道:“季贵妃何故要极力促成宁国公府与季家结姻亲?你真傻到以为她单纯喜欢平宁郡主?”

    沉香眨着黑眸半天,兀地用拳击掌,开悟道:“宁国公与安国侯、岑将军手握实权在手,季贵妃是在为太子拉……”沉香语顿半天,总算挤出两字:“同伙。”

    虚生差点把口中茶水喷出,翻眼摇头,“那叫朋党。”稍正神色,他慢声慢气地继续说:“贵妃久在宫闱,擅察君心,孟帝想要废储的想法,她怎会不知。所以她拉拢几位国之重臣,即使保不住太子之位,孟帝也会顾及这些重臣的非议,饶过太子一命。”

    花星楼瞥了眼悠然饮茶的虚生,讥诮地开口:“可惜啊,季贵妃低估了孟帝的决心,既然决意要废储,孟帝又怎么允许季家与朝堂重臣、御前红人成亲家。孟帝若是许了这请旨,岂不是给自己将来易储增添麻烦。这事无论如何成不了,孟帝不许,二皇子、四皇子更会极力阻止。等着吧,八百里加急,那不出两日便有结果。”

    往后的两日,虚生仿若特别的忙,今早在羊玉笙畅聊武学,明晚就在季博儒那说谈武林大事,夜里干脆拉上花星楼夜游孤阳山,根本抽不出空单独与怀明墨聊上两句。而怀明墨被平宁郡主缠着,白日里无暇去找虚生,到晚上去虚生客房寻人,几次硬闯碰不到人,总吃到闭门羹。

    如此过了几天,大年初五的傍晚时分,宫里派来孟帝心腹宦官,那大太监手里捧着明黄圣旨。平宁郡主快步拽拉怀明墨往前堂走,丝毫没小女儿的羞躁,到前堂时季家人已全到齐,只因旨意与平宁郡主有关,所以直到郡主出现,大太监才缓缓卷开圣旨用尖细地嗓音读出旨意。孟帝让人快马来的旨意确实是赐婚旨意,可是赐婚对象却与季家无关,而是新科榜眼,一位不与任何党派有纠葛的清流。

    待大太监把旨意宣读完,平宁郡主呆愣半晌没回过神,直到大太监连咳数声,她才回神红着眼圈接旨。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季贵妃,积郁成疾,她顿时一口气缓不上来,当场昏厥,顿时屋里一片慌乱。

    正值晚膳时分,消息很快在送膳小厮口中传遍整个山庄,彼时虚生恰好和花星楼在一块儿,闻得消息相互对视淡笑,没谈论半句。

    当晚季贵妃醒来已是亥时一刻,昏沉中被灌那许多汤药,嘴里苦的很犹是比不过心苦。平宁郡主趴在她榻旁低泣不止,无理取闹地扬言要抗旨,闹腾得季贵妃愈发心烦,让唐韵把郡主带下,等人走完后,她方转头朝坐在身边的季先生道:“去请虚生来。”

    第69章 第69章

    庄外爆竹声沸腾不息,衬得季贵妃安养的院子越发沉寂,院里烛火通明,却让人闻到股霉腐味,许是久没修葺的缘故,院墙瓦砾显得有些衰败。院外侍卫见虚生带沉香前来,似有人早前交代过,没人阻拦沉香去路。

    撩开门帘子,虚生不经通报就往主屋里进,丝毫不把屋外侍卫首领当回事。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进屋不一会儿,虚生已热得额头沁出薄汗,接过沉香递上的帕子掖干汗珠。他借机打量了下身软无力斜靠在榻上的季贵妃,没有脂粉遮掩,她眼角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加之病容,越见老态。

    脑中浮过绾心正值年华的旖旎玉貌,虚生心中发笑,脸色却静如水,礼数周全,“贵妃金安。”

    季贵妃用帕子捂唇低咳数声,倦意深重,温文道:“你早知道这旨请不下来是么。”

    虚生望了眼坐在榻旁的怀明墨,见他满目担心,又看向正盯着自己的季先生,良久未答一字。

    “难怪那日有恃无恐,原来是揣摩出圣意。”季贵妃喝了药,用漱口水清罢口中苦涩,冷笑道:“可惜啊,仍是不能遂你所愿。”

    虚生微微一哂,像是不懂地开口:“贵妃娘娘所言,草民不大明白。”沉吟半晌,明白地笑道:“那要恭喜怀公子了,不知定下的是哪个世家的姑娘?”

    怀明墨脸色骤白,张口要说,又担忧季贵妃的身子。趁怀明墨迟疑间,季贵妃按捺下恼意,淡笑激道:“不拘着家世非得显赫,重要得是找个好姑娘,你说是不是?”

    “是该谨慎些,省得哪日季家败在这几个丫头身上,到时追悔莫及呢。”虚生冷笑回道,受够季贵妃的嘴脸,索性撕破脸说:“贵妃娘娘放心,我与怀公子不过是萍水之交,绝不会纠缠不休,死皮赖脸的事我做不来。至于你们季家要找怎样的媳妇,与我无关,我亦没兴趣从中作梗去破坏。”

    这话一出,季贵妃眼中顺有丝慌乱,并不见得胜的喜悦,狐疑道:“你是说……”

    虚生不耐烦地打断,居高临下地审视那缠人的妇人,冷笑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我来隐世山庄只是想为季老太太贺一贺寿,若季家并不欢迎,我现在便可以走。”

    季先生早瞧穿季贵妃那丁点心思,看家姐变的如此模样,失望至极,连忙笑着圆场。季贵妃没领自己妹妹的情,她瞪看了眼季先生。

    虚生看着怀明墨苍白的脸,暗骂自己优柔寡断,才使自己平白遭这嘲讽。他狠下心,不再看怀明墨,就此决意做个了断,又道:“娘娘究竟找我为何,我看得出。这话我本懒得多言,看在你儿子面上,还是劝娘娘的算盘别打的太精,也别把别人当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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