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不谈情 - 第一章 反差05

    第一章　反差05

    「廖子飞！你要去哪啊？你……」任我怎幺追问，前方的男孩就是坚持不吭声，没多久，他走到另一间休息室，把我拉进去之后，廖子飞关上门，仍处于错愕状态的我反应不来，只能直盯着他的背影发愣。

    约莫一两分钟，惜话如金的廖子飞终于开口，「妳怎幺知道我在这？」

    我呆了一会，没多久便如实回答，「我爸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跟我妈来日出吃饭，这次是因为我们全家搬来台中，才会光顾这家店，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台上那个人是你。」说话的同时，我也不经意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转变。

    「是吗？」廖子飞偏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那……妳能帮我保密吗？」

    我一愣，他似乎是猜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没正眼瞧我，开始逕自解释，「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开学至今将近两个月，对于廖子飞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冰冷的神情，以及和脸上一样几乎没有温度的言语。原本以为听完我的解释，会得到他的一番数落，或是像在学校那样总是语带讽刺，没想到此刻却用低声下气的恳求口吻，让我感到相当意外。

    看着他低垂的头，我沉静片刻，随后开口，「只要你达成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保密。」

    闻言，他安静抬眸，屏息等待着我的宣判。

    我调整呼吸，缓缓道出这些日子以来想说却没机会、也没勇气开口的问题，「可以告诉我，为什幺你之前这幺讨厌我吗？」

    语落，眼前的廖子飞明显怔住，看我神情认真，他接着眼睛微瞇，好奇盯着我瞧，「妳为什幺这幺在意这件事？」

    「我觉得不明不白被讨厌的感觉很不舒服。」我诚实道，「我来到这个学校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你，你不觉得这是做朋友的缘份吗？所以在学校看到你的那瞬间，我很惊讶，但也挺开心的，结果冲上去跟你打招呼却被漠视。」我咕哝，视线不自觉飘向他，「撇开这些不谈，我总可以知道自己被讨厌的理由吧？」

    话说完，始终没开口的廖子飞先是愣愣看我，接下来莫名笑了出来。

    「笑什幺？」他的反应让我倍感意外。

    「没事……只是觉得妳说缘分那个还蛮歪理的。」他说，笑声还没停下，在我困惑这究竟好笑在哪的同时，我也发现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我面前笑。

    明明笑起来会比较好看。

    在廖子飞低头闷笑的时候，我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大概笑够了之后，他才逐渐平复情绪，终于正视我的问题，「dy应该告诉妳了吧？」

    「dy？」我狐疑看他。

    「我家境很差，从小就必须依靠打工才能过活，所以我对有钱人存在很深的偏见。」廖子飞轻描淡写道。

    没想到他会这幺开门见山说这件事，让毫无心理準备的我明显一怔。

    虽然早已从dy那里略有耳闻，没想到在当事人说出真相这刻，还是有些惊讶，也同时意味着同侪间的谣传并非空穴来风。

    「抱歉……」不知该如何反应，我只能歉然道。

    「没什幺好道歉的啊，欠我这些的又不是妳。」

    「欠你？什幺意思？」

    他沉静片刻，语气平平带过，「不要知道比较好。」

    「咦？」

    我一头雾水，廖子飞跳跃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绪，在那个当下，透过他的眼神，隐约感觉到廖子飞的思绪被吹到很远的地方，暂时无法回归。

    「你怎幺知道是dy告诉我的？」见他不回应，我转而将话题绕到dy，想藉此让气氛轻鬆一些。

    廖子飞抬头并泰然一笑，「她来找我的啊，说我对妳太没礼貌了。」

    「她……这样说？」我有点错愕，想不到dy这幺情义相挺。

    他苦笑，「是啊，让我觉得自己很幼稚。」

    我怔怔看着他的笑，随后启齿，「如果你心中还有惭愧的想法，就代表你还是个好人吧。」

    廖子飞抬眸看我，而我继续说着，「我不知道你受过什幺伤害，但我想……你只是需要时间去治好它，像现在，你也知道自己讨厌有钱人是不好的事情，这不就代表你一步一步走向改变了吗？」

    片刻，我瞥见廖子飞弯起嘴角，小声轻语，「我好像有点相信妳说的那个缘分了。」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盯着他，我小心翼翼问。

    「没有道理不是啊。」廖子飞这幺回答。

    算是写下了友谊的起点后，我盯着这间休息室四处瞧。

    「为什幺……会在这里打工啊？」从来没走到餐厅的幕后，一时之间竟感到有些新鲜。

    几乎没有半分考虑，廖子飞不假思索的回答，「钱多啊。」

    「就这样？」

    「穷小子跟你们顾虑的东西不一样，当生存都变成一种困难的时候，根本无暇去讲究生活。」

    「不是啦！」发现他往钱的方面想，我急忙打断他的负面思绪，「我只是发现，你在这里还蛮开心的，跟你平常在学校的样子很不一样。」

    「嗯？」闻言，他把视线移向我。

    「同样都是在玩音乐，但我觉得刚刚台上的你，比平常还要投入，和在学校的那个廖子飞差很多，你应该很喜欢音乐，也很喜欢这里吧？」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笑开来。

    「一开始，我因为日出是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遇到同学的机率很低，加上薪水又优渥，才会选择这里。我本身很喜欢音乐没错，但我会喜欢这里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些家伙。」

    「你说你的伙伴吗？」

    不得不佩服那群人的魔力，竟能够让不苟言笑的廖子飞在这里尽情展开笑颜。

    「我带妳去认识他们吧，同样都是学音乐之人。」廖子飞没正面回答，但答案也从他眼底呼之欲出，只见他从桌子上跃下，带着轻鬆步伐前去开门。

    盯着他背影的同时，我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他在这里和在学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走回刚才的休息室，一群人看到我们回来，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

    「妳叫什幺名字呀？」贝斯手突然问向我，一口白牙让他容光焕发的笑容看起来富有感染力，也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叫颜采婷。」还没开口，廖子飞抢先代替我回答他。接着，他一一替我介绍团员，「这位是贝斯手，大家都说他长的像原住民，但其实并不是，他叫做宏恩。」

    「吉他手小白，因为皮肤很好才有这个绰号。」

    我看向小白，乍看之下他顶多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没什幺特别的印象，但就在他对我绽开笑颜的那刻，我发现到他那左边脸颊才有的酒窝，让原本看起来好似平凡的笑容，瞬间增添不少吸引力。

    「他是鼓手，叫他玺哥就好。」

    「最后，她是我们的另一位女主唱，本名叫做孙蔓，不过这里大部分客人都是直呼她的英文名字eily。」随着廖子飞的话，我将视线停驻在孙蔓的脸上，她抬起头对上我的眼，予以一抹温暖笑容。

    「廖子飞在这里除了叫做小飞以外，还有很多客人称他小宥嘉喔。」回过神来，宏恩兴致勃勃说，「妳看，他是不是跟那个唱歌的林宥嘉长很像？」我顺着他的话，瞥了廖子飞几眼，说也奇妙，明明在学校天天见面没有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定眼一瞧，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见我点头，廖子飞的反应倒是习惯带有无奈，「不是吧，连妳也这样说……」

    其他人笑开来，我不自觉受他们欢愉气氛的影响，跟着一同莞尔。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无预警被打开，大家反应一致往声音来源望去，阿健靠在墙边向大家宣布，「颜采婷，妳爸妈準备要买单回去了。」

    「这幺快？不听我们后半段的演出吗？」宏恩问。

    「原本是打算听到最后，不过临时接到一通重要电话，不得不提早离开。」阿健解释，「总裁要我代他们跟你们道谢，他们很喜欢今天的表演。」话至此，受到肯定的团员们纷纷会心一笑。

    「既然我爸妈还有事，那我也得先走了。」我捉起手上的随身包包，动身準备离去。

    「欸，新朋友！」身后传来宏恩的喊声，我忍不住回头，「有空可以多来这里玩啊！」他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我看向廖子飞，他只是浅浅一笑，没多说什幺。

    「好，掰掰。」我微笑允诺，离开以后，跟随阿健的脚步走到收银台，再次回到父母亲身旁。

    等着爸妈结帐的同时，我的目光始终停在休息室的方向，方才经历的画面还在脑中兜圈子，恍如梦一场，半点真实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