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不谈情 - 第六章 往事：失去01

    第六章　往事：失去01

    从孙蔓回国以后，她就隐约感到一股不太明显的不对劲。

    平常打打闹闹的廖子飞和悠希，这两天却是惜话如金，尤其是廖子飞，和自己说话时虽然依旧会毒舌，却又多了份客气存在。

    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一样，但气氛就是弥漫着无以名状的诡异。

    问了宏恩和小白等人，孙蔓都一无所获，反倒被追问自己是否真被软糖学长告白，她这才辗转得知那天喝酒发生的事情。

    是因为他们两人知道软糖学长喜欢自己，对于当天的事情心存芥蒂，才会有这反应吗？孙蔓暗自心想，却始终没问当事人。

    她还问了阿健，不过对方只是耸耸肩，说自己没感觉到有任何不一样。

    抱着满腹疑问度过了几週，在期中考刚结束的这天，平常要补习的孙蔓难得不用上课，她各自打电话给廖子飞和悠希，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已经先离开，孙蔓虽然有些无奈，却也不好意思说些什幺。

    接近家门口，一边滑手机的孙蔓，在发现眼前景象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是悠希和廖子飞。

    才準备走上前和他们会合，廖子飞却倾身给她一个吻，此举让身后的孙蔓不禁呆住，整个人傻在原地。

    「掰掰。」悠希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甜蜜，男孩点点头，目送她进了家门以后，就走到对面的公寓，最后也进入自己家里大门。

    这一切都清晰映入了孙蔓的眼底，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中，她的思绪仍无法回归。

    「回来啦，今天怎幺这幺早？」一进家门，伊静面带着笑容。

    「刚考完试，补习班传简讯来说不用上课。」

    「姊！妳不是说没补习吗？怎幺这幺晚啊？」一抬头，悠希站在楼梯口问着。

    孙蔓看着她，迟疑了几秒以后才淡淡道，「去了一趟社团。」

    「热音社最近有什幺活动吗？」

    她摇头，「没什幺重要的，就是行政作业上的一些琐事。」说完，孙蔓就安静进了自己的房门。

    将房门上锁后，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把东西摆好以后，孙蔓把自己狠狠摔到到床上。

    当脑中回忆起这几天来的种种不对劲，悠希的欲言又止、小飞的尴尬……最后，想到两人亲暱拥吻的当下，那幕狠狠刺痛了她的眼，还有心。

    凝聚在眼角的泪，在同一时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在合作社买午餐时，孙蔓正巧在门口和阿健不期而遇，草草聊了几句后，她忽然叮嘱要他转达事情。

    「你回去跟小飞说，今天正副社长要开会，叫他下课去教学大楼的那间教室，我们直接约那。」

    「好……」阿健点了点头，「但妳怎幺不直接打电话跟他说？」

    「反正你们两个同班，刚好转达一下也不会很麻烦吧？」

    不自然的反应让阿健感到有些困惑，但察觉到孙蔓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阿健也就决定不多问，只是允诺她的请求而已。

    当天下午五点，当廖子飞抵达教室时，孙蔓已经在那里了。

    一发现教室只有他们两人时，廖子飞感到一阵奇怪，「不是说各个社团的正副社长要开会吗？怎幺只有妳？」

    孙蔓没说话，她只是安静走向门口，将门上锁。

    「妳干嘛？」这举动让廖子飞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你和悠希在一起了吗？」孙蔓面无表情问他。

    只见廖子飞整个人傻住，吐不出半句话，她冷静却又强势的重複，「我问说你和悠希在一起了吗？」

    彼此间的沉默久到孙蔓打算複诵第三次时，廖子飞这才坦承，「……是。」

    「为什幺不告诉我？」

    「因为不知道该怎幺说。」他的头依旧低低的。

    『我爸说要好好跟妳相处。』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让孙蔓想起当年他们两人的初遇。

    平静无波的瞳眸里，总是深藏一股说不上来的魅力，孙蔓甚至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小飞，或许就是被他的眼神所吸引吧。

    十多年以来，每当她看着最熟悉的这个人，就觉得幸福与快乐源源不绝，但现在同样慑人的眼神，孙蔓看着却只觉得无尽悲伤。

    沉默片刻，孙蔓主动朝他走近，「我先声明我的立场。」此时此刻，两个人只有五步之隔，「悠希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用你所有的爱去包容她、保护她。」

    「……」愣愣望着她，廖子飞什幺话都说不出来。

    「做不到吗？怎幺不说话？」

    「当然做的到。」廖子飞反问，「妳为什幺会知道这件事？悠希跟妳说的？」

    她摇头，「昨天回家正好撞见的。」

    廖子飞再次陷入沉默，好几秒后才艰涩的接口，「所以妳今天才说有事，没和我们一起去上课？」

    孙蔓眼神一敛，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转移话题，「反正你好好对悠希吧，她如果不幸的话，我一定会找你算帐。」

    「……好。」

    原以为孙蔓会表明心意，然后控诉他、甚至大哭一场之类的，廖子飞脑中浮现孙蔓各种可能会有的反应，就是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淡定，那语气甚至平常的像是在讨论晚餐吃什幺一样。

    见她这幺克制自己，廖子飞反倒无言以对，这几天想尽各个理由和说法，也沙盘推演好几回，但真正面对时，自己还是怯懦了，相比之下，孙蔓却显得勇敢洒脱。

    「那就这样吧，我该讲的都讲了。」语毕，孙蔓便转身，準备将上锁的门打开。

    「孙蔓。」廖子飞叫住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的手不自觉停在把手，「怎幺了？」她没回头。

    「对不起。」低下头，廖子飞像是用尽全力的吐出这句话。

    站在门前的孙蔓，沉默半晌才回头，「对不起什幺？」

    「……」

    直到这一刻，廖子飞才恍然大悟，孙蔓是想装傻到底。

    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喜欢的男生，明明是自己没有把他们交往的事情告诉孙蔓，她有资格大闹让大家鸡犬不宁，她也可以向自己表白，然后十几年的友谊在此中断，但孙蔓没有这幺做，她选择祝福，让自己的心意成为永远的秘密。

    她从来就不打算把那份感情说出口。

    今天，孙蔓之所以会主动约出来聊起悠希，只是想让自己和悠希能够放心在一起，而这幺一来她也可以彻底死心，让横在三个人之中的纷扰和阻碍，能够无声无息的画下句点。

    面对从小到大总是乐观开朗，不曾孤立无援的孙蔓，廖子飞到这一刻才猛然惊觉，自己或许就是这辈子伤她最深的人。

    「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幸福，而我最依赖的两个人既然相爱了，我应该比谁都还开心，不是吗？」她突然伸出自己的手，「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完秘密都会打勾勾？」

    看着她，廖子飞没答腔。

    「你答应我，今天在这里聊到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孙蔓微笑询问，「好吗？」

    迟疑了十秒，廖子飞点了头，这才终于伸出自己的手，勾勾手。

    看着两只手勾的紧密而坚定，好多情绪和回忆夹杂在一块，雀跃的、生气的、快乐的、悲伤的……各种片段一瞬间涌上，像跑马灯一样倏忽即逝。

    孙蔓望向这个她爱了好多年的男孩，在心底无声的对他说：祝你幸福。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勾勾手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