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许多年 - 分卷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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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宜你了。”

    明楼的手绵软,阿诚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堆的封建迷信,总说这是命好的意思。指甲都修剪的很好,只握笔的地方有一层薄茧。小时候出门,牵着他的手,如果遇见了熟人,停下来说话,阿诚就会玩他的手。把他那只大而软的手关在手里,然后玩他的指节,柔软的,骨隐于肉的指节。手比脖子温热,就着痛处捏下去的时候,阿诚忍不住叫了一声。

    “疼了?”

    “恩。”

    “疼就对了。”

    他的手停在肩头,要探入血肉一般用劲地摁了下去,在他最酸疼的地方,叫他有些失神,然后缓缓地松开,一种微麻的感觉从明楼的指尖蔓延开来。尚未缓过神来,又摁了下去。温柔的疼痛里,颈窝也热了起来,仿佛僵在那里的血都活泛了,一路窜上耳朵去。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阿诚耸了耸肩膀道:“差不多了,我好啦。”

    “小小年纪,要注意劲椎啊。”明楼凌空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跟明台那坐姿我不盯着就又趴下去了。眼睛趴坏了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我们眼睛可比你好。”阿诚嘟哝道。

    “你说什么?”

    “我说,大哥你手艺太好了,怪不得大姐赞不绝口。”

    明楼不同他计较,在那毛衣外头罩了件灰色外套, 又抓起一件蓝色的丢给他:“吃好了我们出去买些东西。”

    他们住在五区,都是学生,物价比起西区来可算好了太多。阿诚已经把附近摸熟了,难得是他领着明楼。经过Gibert时同明楼说起巴黎的书贵,说才晓得买个课本都这样肉疼。明楼笑说:“你们学建筑的,还要课本做什么?这城市就可做你们的课本了。”

    阿诚点点头,抬头看蓝天下的先贤祠。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经过,却从未觉出他的气势来,竟似从未注意过他存在一样。明楼叫他这个建筑学生说个一二,他也一无所知,只好赧然笑道:“我倒像是第一次见到,前几天都没注意。”

    不仅没注意,他连着街上阳台的花草都不曾注意的。

    明楼看他们家家户户都在阳台上放了许多盆花,便道:“我们不是也有个小阳台?”

    “是啦,就在你房间的外头,我就是看中这个才租的。”

    “那我们也买些花回来。”明楼道,“我看他们这里好多花上海没有的。”

    “我们可就两人四只手。”

    “拎不回来就多跑几趟,天气这么好,着什么急?”

    阿诚确实不着急。事实上,他十分享受这个明楼都要跟着他的时候,虽然可能只有短暂的几天。他急切地想把他所知道的这些新知识讲给明楼听,又想讲得慢点,接着享受这个过程。从来都是明楼领着他的,学英文、法文,文学、经济这些都没有一个不是明楼教他的,他乐意跟在后面,但也企望着能够偶尔跑到前头去。

    比如第一次坐地铁。他第一次坐船是明楼带他去广州,如今却是他带着明楼坐第一次地铁。这样的念头叫他兴奋得很,眼睛亮起来,忍不住地哼着歌。明楼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也便由得他去,叫他带着自己,走过这古老又陌生的城市。

    第一区是巴黎最古老的一个区,可以一路追溯到中世纪去。久负盛名的卢浮宫也在这个区,还是他们今日不打算去到那里,而是去一个“大市场”——这是阿诚的描述。

    整个市场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口音,当然和法国所有的分类一样,巴黎的和非巴黎的。不过,小贩们唾沫星子飞起来的时候,成色上是分不出是不是巴黎本土的。阿诚领着他走,一路exusez-moi走到卖蔬菜水果的地方,捡着新鲜的买。阿诚的菜场法语进步神速,已经能够明确指出你这苹果看着不甜这么贵是宰人。明楼的衣着打扮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个纠结分分毛毛的,小贩一脸求饶地看着他,叫他看看这不给人活命的弟弟。明楼倒是一脸无辜地笑起来:“Désolé, je ne parle pas fran?ais.”

    你用法语说我不讲法语鬼都不信你的邪。

    拎着苹果,跟着阿诚,明大少爷首次毫不操心。他只消跟着他就好了,就不会把他带到沟里去。阿诚也乐意叫他跟着,仿佛天地逆转,翻身做了哥哥一样得意。

    买了一堆吃吃喝喝的,阿诚又站到了那堆奶酪前头。牌子上写着红笔大写的offre speiale(特价)叫明楼浑身一激灵,拉起阿诚就跑。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阿诚撇了撇嘴。

    “难吃啊。有什么办法?”明楼道,“我们哪就穷到偏要吃这个了?我可记得你顺走我一张汇票呢。”

    “我没顺走!我是怕大姐说你,才收起来的,到这边过来,早花掉了。你生病不要钱啊,家里那么多生活用品不都要置办么?还不够呢,我第一个月生活费都用了一半了……”他越说越生气,想想自己其实想买许多东西,不过算来算去钱不够花,才忍痛割爱,全买了些要紧的营养品。许多营养的东西这些个法国人都不吃,得跑到华人开的店铺挨宰,绝不二价,他也一点不眨眼。

    “我就是同你说着玩,还生起我的气来了。”明楼立即摸出钱包,一股脑儿塞给他,“生活费没了是不是?大哥有钱啊。”

    “谁要你的。”阿诚反笑道,“我这儿还有一点,明堂哥说他给我们汇了三千块钱过来,过几天就到了。”

    “也都先给你吧,左右是你管钱。”明楼把钱包塞到阿诚蓝外套的口袋里,“说起来,我怎么看不出明堂哥这么大方?”

    “他一贯大方呀。”阿诚扫了他一眼,自然不是笑他越有钱越抠门,“前几天他拍电报过来说,会帮你劝大姐,叫她别生你的气。他以为大姐气狠了,要克扣你的用度,就说要寄钱给我们,叫我们在外头别委屈自己。”

    “我真是要对大哥刮目相看了。”明楼笑道,“既然我们又不缺钱,何必吃这些东西,偌大一个市场就没有咱们中国人吃得惯的佐餐?”

    “你想吃什么?”

    “有麻油腐乳么?”明楼叹了一口气,“我如今只要弄点腐乳,能喝三四碗粥,面包什么的可再也不想吃了。”

    阿诚上下打量起大哥,似乎从未发现大哥居然也是这样好打发的。

    七拐八绕地溜进一家华人开的铺子,一股茴香八角味扑面而来。老板是个福建人,跟他们上海人虽然说不上是鸡同鸭讲,但也费了些功夫才晓得他们要“hu乳”。一瓶腐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了,还卖得比国内贵了三倍。明楼咂了一下嘴,阿诚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我早就说吧”的表情。明楼装作没看到,买了一堆腌黄瓜、宝塔菜,连同一小瓶贵得离谱的黄酒。合起来买了许多,学着大学里福建同学的口音跟他还价,居然也打了个折,叫阿诚佩服不已。

    出了市场明楼忽然想起来,Zo曾经在书里写过这地方,问阿诚记不记得。那书还没有中文译本,阿诚只读过英文本的,标题改过了,叫Fat and thin。听明楼说起原名是Le Ventre de Paris(巴黎之腹),顿觉无比贴切。

    “他把菜场比作城市,我早些时候还以为夸张,现在看看倒像是写实。”明楼回头看看乱哄哄的市场,所有的摊位一片嘈杂,每个分区都在咆哮着招揽客人,几乎要打起来。

    “他比喻和象征用得从来都很好。”阿诚笑道,“说着菜场像机器,我也是同意的。在Florent的眼中,这机器是全体居民用来消化的大锅炉,他要被吞食掉了。写得真是再好也没有。任谁第一眼看见这集市,都要感到害怕恐慌的。跟你说啊——也是好笑——我刚到的时候,犹豫半天不敢进去,怕进去走不出来了。”

    明楼看了他一眼,忽道:“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了。”

    “怎么平白说起这个?”

    “我这个做哥哥可没尽到哥哥的责任,叫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看着都瘦了一圈了。”明楼的眼神描了一遍他的轮廓。

    阿诚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把一个小袋子套进一个大袋子里,然后道:“瘦了好呀。里那些个胖人都是些庸碌的小市民,吃饱睡足,麻木不仁,是剥削者,Florent这样的瘦人都是革命人。”

    明楼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便不再提,只说:“是啦,你瘦下去,我胖起来,是我剥削你了。”

    阿诚听他说得好笑,便接着道:“没错,你是剥削阶级。”

    “剥削阶级送你几盆花好不好呀?”明楼在花店门口站定。

    “贿赂可没有办法改变阶级本质。”阿诚扬眉笑道。

    “读了几篇苏联的文章,就在我面前充起革命党了。真要在家里搞出阶级斗争来?”明楼笑骂道,“过来看看,你说我们买哪几盆回去?”

    大包小包地带着东西回家,明楼感到身上微微出了些汗,早不像上午那么乏。他们没吃午饭,也不饿,收拾起家里。阿诚放了几盆开得鲜艳的蝴蝶兰到阳台上,明楼在储藏室的上头钉了一个小架子,留了一盆吊兰在上头,给灰扑扑的小房间添了一抹绿色。

    末了明楼热了那一小瓶黄酒,给他倒了一杯。屋里局促,跑到阳台上去喝。暮色沉下来,风也刮了起来,叫这一两杯温酒显得尤为可爱。阿诚酒量不好,脸上晕着两坨红,被风一激,像是唱戏的一样。他撑着阳台上的栏杆,指着远处道:“大哥你看,我们这里能看见先贤祠。”

    “景色是不错。”

    “听说Jean Lannes死了之后就葬在里头。”阿诚羡慕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明楼饮了一口温酒,开解他道:“轮回往复,因果循环,少年勇敢,说不定你上辈子真是个大将军呢。”

    “我如果是大将军,大哥是什么?富家大少爷。”阿诚醉了笑起来一脸傻相。

    “那也太没意思了。”明楼笑笑,“我倒想试试别的,江湖侠客,武林中人什么的,总不要还当个教书的。”

    阿诚忽然想起来明镜之前训明楼不要看那些不正经的江湖武侠,带坏弟弟,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明楼想了想又道:“上次我没许你上街去,你同学肯定笑话你了。”

    阿诚扭过头道:“由他们笑去。”

    “你不气我?”

    “是你说服我不去,又不是关着我不去。”阿诚道,“你说得有道理啊,想报国,却不能只做好赴死的准备。”

    “那怎么想起要学建筑?”

    “说出来你要笑我。”阿诚摇头不说。

    “你现在喝醉了,我哄你几句,你就说出来了。”明楼笑道,“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听是不是?”

    阿诚脑子有点晕,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点头应道:“好吧,你不许笑我。”

    “我不笑你。”

    “我怕死啊,所以不敢去军校上战场。”

    “那你还说要当大将军。”

    “我当大将军时,你、大姐、明台都不认识我。那我有什么怕死的?”阿诚晕晕乎乎道,“其实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怕死了叫你们知道。但是上战场哪有不死的。所以不敢当兵就是了。不如学建筑,修工事……”

    夜风轻轻地吹着他们,明楼撑着栏杆,眺望东边升起来的一轮明月。

    “法国的月亮和上海的月亮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区别。”

    阿诚却喃喃道:“可我还是觉得家里好。”

    “我们这里不算家?”

    “不知道。”

    第02章

    如果有些人在你们不熟的时候都不抢着买单,基本上你就可以预料到自己冤大头的命运了。

    明楼问他要不要再要一碟玛德琳,王天风补了一碟玛德琳又补了一碟马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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