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许多年 - 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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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戴老板器重你,安全为重。从身边人入手,总是没错的。”

    “那你查出点什么?”

    “没查出来。是不是很好?”

    “我们明家的孩子当然很好。”

    “你当他是明家的孩子?”

    “他姓明,自然是我们明家的孩子。”

    “那他生父的消息,你应该不感兴趣。”

    王天风的话叫他耳边炸开一个惊雷。

    “查得真够细的。”明楼吃饱了,“活着?”

    “在高邮乡下,活得艰难。没一个争气的儿子。”王天风看着他,“阿诚现在有出息,你不打算带他认祖归宗?”

    “他把自己的孩子丢到福利院,早就放弃做父亲的权利了。”

    “血肉相连,你家阿诚可未必这么想。”王天风的语气有如水底黏糊糊的水草,叫他生厌,却又要小心免得被缠死在水底,“还是说,你就打算将他一辈子留在明家。”

    “他是成年人,会自己做决定。”明楼看了他一眼,“把他生父的资料给我,他放假回来,我会问他的意思。如果他愿意,我不会强留他在明家。”

    “他不愿意呢?”王天风接着问道,“你是要回国的,他留在明家跟着你,也回国么?”

    明楼不言。

    “他留在国外,就由得他去。如果他回国来,你觉得他会不跟着你?那彼时彼刻,恐怕还是将他拉进来的好。”

    “他学建筑,回国或者不回国, 都由他自己选。跟着我能做什么?秘书?管家?私人助理?明家还不缺这样的人手。”

    “你把我放在巴黎的人撤得七零八落,上海明家那边又跟戴老板告了私状,护犊子护到你这份上,我可不信你舍得放他离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时局如此,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他越说语气越轻,最后仿佛一个阴森的叹息。

    明楼端坐不动,只是斜过眼冷冷地看着王天风。这人眼光毒,嘴巴也毒,恨不能把所有看的上的人都拖进这个战场来,做无数疯狂计划的棋子,一步步推演最后的死局。死中求生,更是死中求胜。他不结党,不营私,制服一年穿到头,人人都厌他阴森,然而戴老板就是器重他。力行社里,同他一般能干的兴许也有,但没人能赢王天风,因为这个人玩什么都赌上命去。

    他把阿诚教得很好,太好以至于王天风都开始打这个他的主意。同时王天风的职业习惯让他拒绝相信任何人,任何没有来路可疑的忠诚,如果能把阿诚拖下水来,明楼的忠诚上才会多一枚砝码。甚至,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他在嫉妒明楼有家人这样的事实。所以格外地喜欢刺激他,叫他承认这是他的家人,又逼迫他把自己的家人拖下水来。

    他自己看不到的或者不愿意看到得东西,不代表明楼看不到。

    “能不能独善其身,看天意。我能不能护他们周全,看本事。他想在国外,我就付学费。他想回国,留在明家也好,回去找他生父也罢,都是他自己做主。便是他最后想要参加革命,我也尊重他。活着,我掩护他;死了,我去收尸。说什么覆巢完卵不过是推卸责任,他是我的亲人,我断不会叫他不明不白地死……”

    “够了!”王天风脸色一变。

    “当年商团事变,你和家里反目,本来家毁人亡我应当同情,不过因此想着把别人的家人也卷进来,未免阴毒……”

    话音未落,已经挨了一拳。

    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不由分说地扭打起来。明楼身手好,王天风拼命。他们练习了无数次近身格斗,洞悉对方所有的弱点。王天风网了一眼的血丝,疯了一样出拳迅猛。明楼这张脸,英俊过人,写满了春风得意,叫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事变前的自己,憎恨之情更甚,恨不能将他打得眼青鼻歪,好出一口恶气。明楼也早憋了一口气。从巴黎到上海的时刻监视不说,又处心积虑地把他的家人要拖进来,好叫他自己心理平衡,实在可恨!两人手下皆不留情,竟是片刻就到了一决生死的地步。

    他扼住王天风的喉咙,王天风的手也按上他的颈动脉。

    几乎是同时,两人松开手,明楼扯下他的手表,王天风抽走了信封。

    “还我!”

    “你先把信还我。”

    “我信不过你。”

    “彼此彼此。”

    王天风抓着信,僵持片刻,蓦地咧嘴一笑,像是斩断自己所有退路一样把那信撕得粉碎,几乎不带任何感情道:“表送你了,卖了也好,砸了也行——我早该丢了。”

    明楼看他把那信的碎片纷纷扬扬地丢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那块旧手表像是要长进他的手心一般。

    像是过了千万年一般,他开了口。

    “你父亲的遗物,留着吧。”

    把表放在桌上,明楼脱下外套,把地上的碎纸片都捡起来,用外套兜着一片也不少地收了起来。他的要害都暴露在王天风的眼皮底下,但是他知道这个人无力动手。

    晚上回去房间里,对着灯他取了一张厚实的牛皮纸,想把信黏起来,却发现没有浆糊。窗口望过去王天风房间的灯熄了,估计已经睡了。于是他打算自己去总务处顺点浆糊回来。

    一开门却看见王天风站在走廊里,肩膀上都是露水,大概也是犹豫了很久。可笑的是,他手里端着一碗浆糊。

    明楼伸手拿过浆糊,没理他,却也没反手关门。

    “拼图啊。”王天风扫了一眼桌面。

    明楼在那纸上抹起浆糊来,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是他生父的资料。”王天风也不想自讨没趣,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明楼桌上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我就这表还值点钱,谢谢。”然后带上门离开。

    明楼放下浆糊刷子,望着窗外那人走回房间去。把文件夹打开来,里头是些照片,还有家里人的情况。王天风这人,嘴硬心硬,从不肯欠了别人。文件夹里不仅有阿诚的资料,也有明镜和明氏集团的一些资料,甚至连明台的学校也赫然其中。明楼知道他的意思,先看了明镜的同明氏的一些底,又放在一边。只有一张阿诚父亲的照片,老实巴交的一个农民,坐在门槛上发呆。资料里说他有五个儿子,折了一个,另外四个,两个进城去打工,没回去过,庄上的两个也都不养他。分家后,旧房子被老大占了,起先还住在一起,后来因着养不起,便也不养了。他守着村里一个旧关帝庙度日。

    他的阿诚吃过许多苦头,对于这样的人,想来也定会十分同情,说不定真会去赡养他。明楼忽然觉得有些愤怒,不想将这些资料拿给阿诚看,真该叫这不负责任的父亲自食苦果。但这是阿诚的父亲,是他的人生和选择,明楼也只能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着再见到阿诚的时候给他。

    他说不担心阿诚会离开明家。

    怎么不会担心?在王天风面前嘴硬罢了。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明台的父亲,有一回说是有了消息,他和大姐一晚上没睡好,后来知道搞错了,大姐多坚强的一个人,刷地就掉了眼泪。他揽着她的肩膀,知道这眼泪的滋味有多复杂。又没有找到,可又庆幸总算不用送他走。

    如果阿诚要离开明家呢?

    明楼不敢想象这个问题。阿诚十岁到明家,可以说得上是他亲手抚养大的。教他写字念书,即使是自己去南京上了大学,他也没有长时间里离开过自己,总是电话书信不断的。便是他期末学习紧,不打电话来,也不担心,回家去,阿诚同大姐和明台一样,总是会在家的。

    然而又不能不想这个问题。

    他不会一直留在明家,总要做一份工,结婚生子,去组建自己的家庭。或者他根本就不会回国来,就留在国外,同什么苏珊或者苏菲之类的留在巴黎——他其实挺喜欢巴黎的——这样,便更远了。只是又觉得远点好,巴黎不是保险箱,可也好过国内的局势,等时机成熟,还要送明台和大姐出国去。如今他走在这悬崖边上,说不定那一日摔得粉身碎骨。他也不怕死,他也怕死了叫他们知道。

    忽然想写信给他,又不知道这小家伙现在浪到了哪里。展开信纸又折了起来。

    忽然想看看他。

    第06章

    Eilean Donan 城堡孤立水中央。

    夕阳铺满了整个湖,仿佛划过胭脂的一滴眼泪。高地的晚风吹过来,即使是夏天也并不温暖。暮色四合,竟也有些清冷的意味。这清冷不是悄怆幽邃的中国情调,而是因天地之大而生的苍凉感。这高地愈是壮阔,这湖中的城堡便愈是遗世独立。

    他站在那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一片空白,除了——

    “明!”利亚姆拍他的肩膀,他猛地回过神来。

    “我们篝火终于生起来了,过去喝酒去!”苏联的小伙子五官深邃,暮色下极是英俊,叫他想起同样眉眼深邃的兄长来,“你像是要哭的样子。”

    “有么?”阿诚连忙抹了一把眼睛,竟是真的有些潮湿。

    “我第一次见到Eilean Donan 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地哭了。”利亚姆向着他刚才眺望的地方看去,“你听过Donan的故事么?”

    “没有。”

    “是这样的。”利亚姆依旧望着湖心,“从前有个教士叫做Saint Donnán of Eigg,海上的劫匪到这个岛上来。将要杀掉他,他请求让他完成最后的弥撒。劫匪们同意了。他做完最后的弥散,就被斩首了。”

    阿诚低头不语。

    “上次,我是同我的爱人一起来的。”

    “她人呢?”

    “他去世了。”

    阿诚抬眼看他。

    “是我的一位同志,他去支援西伯利亚的时候死在那边了。”

    “对不起。”阿诚温言道,“能去到那样遥远荒凉的地方支援建设,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为了信仰。”

    “信仰?”

    “你们中国人有信仰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说。”利亚姆眨着眼睛,“像Donan一样,他的信仰是上帝,即使死去也要做完弥撒。对于我们而言,报国就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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