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许多年 - 分卷阅读45
明楼的肩头有滴汗,不知道是谁的,灯光下透亮,眯起眼睛,似乎能折射出一个大头。
阿诚觉得有趣,鼻子凑上前去,那滴汗就贴了上来,在他的鼻尖和明楼的肩头形成一个细弱的水滴联结。
“怎么了?”明楼扭过头看他。这滴汗就碎成两颗,他的鼻尖一颗,他的肩头一颗。
“没什么。”阿诚笑笑,“大姐过几天可就回来了。”
“那你再亲亲我。”
阿诚支起身体,亲了亲他手臂上的已经青紫的伤痕。滚烫的呼吸,汗湿的胳膊和上海冬日的冷空气,三者交织着让明楼从胳膊的伤处泛起一阵酥麻。
“大姐其实舍不得下手打你。”阿诚抬头看他,“那家法能打出血的。”
“我知道——又不是没被打过。”
忽然提到汪曼春,明楼顿住不说,阿诚倒是毫不介意开了口:“那日汪曼春问起你在巴黎有没有人。”
“你怎么说的?”
“我说有,两年前。”阿诚说,“不过大姐不同意。”
明楼望见他眼中的自己,又听他这样说,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情由心动,伸手去摸他灯光下盈着汗的睫毛,忍不住道:“如果战争结束,我会想个办法告诉大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明楼笑了,“只不过,挨打要趁着年轻,老了就撑不住了。家法伺候,老骨头要一命呜呼了。”
“你变成老骨头的时候,我也是老骨头了,陪你一起一命呜呼。”阿诚笑了。
见他笑了,明楼也忍不住眼底的笑意。阿香早就睡了,他就凑过去,轻轻哼道:“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蝴蝶成双对,千年万代不分开……”
“明山伯和明英台?哈哈哈哈……”阿诚笑得憋不出,又怕声音吵醒阿香,把头闷到他怀里,笑得浑身发颤。
明楼名下的财产在貔貅的手上过了一遍。盐务署的改革,改了制度,革了一批盐商,落了几个脑袋,满了几个钱袋——当然,包括了明楼的。她发现明楼手上有百乐门的股份。娱乐场所账目复杂,人情往来,场面费用,明星收入,更有各种流动人工的用工成本,加之价格浮动的种种进口洋货,最适合走账。阿诚从账面上,只能隐约感觉到这百乐门的账目,比原先似乎有了更多的变动,却无论如何查不出疏漏来,凭证单据样样俱全。
“你怎么做得这样好?”阿诚诚心求教,“我也是上过这课的,万万不如你。”
“学经济的吧?”貔貅把眼镜往下一撇,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一下阿诚。
“是。”
“所以啊。”她又戴上眼镜。
岂有此理!马屁拍到马腿上!
阿诚还没来得及反驳她,貔貅合上账本,道:“你们不是干流氓行当的?”
“谁干流氓行当的?”
“76号梁仲春的人不是干的流氓行当?”
“那倒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梁仲春就是个老流氓。阿诚卖起他来毫不犹豫。
“百乐门每个月都要交一笔大款子给76号一个叫吴四宝的流氓,这里走的是酒水招待,可是没有相关单据。我这次先从这里走的,不过想想给他们也是浪费。收拾了吧,钱我这儿走,黑市上能买五箱盘尼西林呢。”
“好……那他的其他资料……”貔貅抬眼瞪了他一眼,阿诚已经学乖了,立即补充道,“我来查。”
貔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板起脸:“有进步。”
长谷川纲死讯传到上海的时候,明楼正在和日本方面就军票取代与日元中储券兑换比例的问题争执不下。本是个双方都尴尬至极的时刻,因为这个人的死讯,日本的几个官员立即离场,去回禀兴亚院。周佛海则与明楼对视一眼,明楼苦笑道:“您说,这算是不算死得其所?”
“这样的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周佛海嘴上虽这样说,又忍不住看了门口一眼,“不过日本连派两个经济专家,都死在香港,看来以后也是都不敢从香港走了。”
“是咱们的人?”明楼低声开玩笑道,“76号?”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周佛海连忙摆了摆手,“不过死得也算巧,兴亚院再来个搞经济的,我们这大概要吵到明年。”
“现在难道不是准备吵到明年的架势?”明楼笑了,“我听说,他们在百乐门定了三个月的专用包厢。”
“说起来,百乐门现在有部分姓明了?”
“之前想着要回来,怕没处逍遥。”
“你还怕没处逍遥?你同那汪处长的故事我可听说了——闹得挺大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令姐的脾气真是……”
“别提了,这几日她是去了苏州,我才舒口气——晚上去百乐门喝酒?听说新签了个小明星。”
“黄莉莉?”
“好像是这个名。”明楼回头看向阿诚,“是叫这个名儿么?”
“是的。原先是仙乐斯的,顾老板花大钱请过来的。”
“行啊,去听听。”
百乐门新装修过,明楼回头看了一眼阿诚,阿诚附耳上来:“盐务署走账用的,貔貅说装修材料猫腻多,额度大,一次就走掉了。”
“聪明人。”明楼笑了。
“什么聪明人?”周佛海回头看他。
“我说,顾老板聪明,这新装修是西式的,沪上爱时髦的喜欢,日本人也喜欢,将来估计是个交际的好地方。”
“确实聪明。”周佛海点点头,“如今这上海滩,无论是五洋还是银行,又或者是这些娱乐场所,以后都要体悟中日口味了。”
“明先生。”王经理迎上来,对着明楼一拱手,“楼上雅座请?”
“楼上刚装修,一股味道。”明楼摆摆手,“周先生容易过敏,楼下找个通风的雅座吧,周先生觉得呢?”
“恩,有理。”
“那这边请。”
黄莉莉上台一开嗓,阿诚忽然想到那日漆黑的小巷。巷中的姑娘的声音,柔软而潮湿,如一朵含露的水仙。如今这水仙却变作一朵假花,明艳动人,有技巧却无芬芳。
“唱得好。”周佛海由衷赞道,“歌技不俗,人也妩媚动人。歌如其人哪!”
“说的是。”明楼冲阿诚招招手,“去订个花篮送到后台去,以周先生的名义,全是黄牡丹的。”
周佛海瞥了一眼明楼,明楼只是笑。周佛海含笑摇摇头,算是默许。
“是。”阿诚这才退下了。
酒尽了两瓶,正是宾主尽欢各自归去的时候。阿诚却匆匆跑过来,在明楼耳侧言语二三。
“怎么做事的!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么!找人赶走就是了!”明楼怒道。
“怎么了?”周佛海拉拉明楼,劝他消气,“大家出来消遣,动什么气?”
明楼虎着脸不说话,周佛海便指了指阿诚:“你说。”
“小流氓到后台去闹事,花篮正送进去,给打烂了。”
“这点事情还要请示长官?难怪你们先生骂你。叫人丢他们出去就是。”
“怕是……没这个本事……”
“没这个本事?我养你是浪费粮食用的?”说起这个,明楼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下去想办法!”
阿诚是个精当的人,周佛海察觉到明楼有事情不愿意摊到他的面前来说,便更疑心,拦也拦不住,跑到后台去,正是一片狼藉。黄莉莉同一帮歌女一起挤在化妆台边,不敢往前,地上躺着一群打不过的歌厅保安。
明楼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然而周佛海的脸色却又比他难看二十分。
带头的混混,原是熟人。
第07章
为首的脸色黑紫,满脸横肉,看着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虽然相貌丑陋,但穿得很好,这西装样式是上海现在最流行的,阿诚上次去洋装店取改过的明楼的西服时刚见的。
端的是衣冠同禽兽。明楼心道,却又忽然想到昨晚阿诚笑骂他衣冠禽兽,只是此禽兽和彼禽兽远不是一回事,看了一眼阿诚,他正一脸严肃,瞥见明楼投来的目光,登时明白他也想到那一处,想笑不敢笑,只是装作认错的样子低下头去。
“哎呦,周先生,明先生……您两位怎么来了?”带头的变脸如翻书,凑了上来。
“我的舞厅,我怎么不能来?”明楼淡淡道。
“哎呦,早听说百乐门换了老板,不知道居然是自家人。您看这……王经理你不厚道!这这这都一家人……你看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您看这……唉!我吴四宝有眼不识泰山,您看……”
明楼看了一眼周佛海,周佛海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不成器的。”掉头就走,也不言语。
“吴队长很会做人啊。”明楼阴晴不定地打量了一下他。示意阿诚留下处理,追着周佛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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