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霍去病 - 分卷阅读24
”
韩太师把我抱到马背上,牵着火云出了清明门。经常坐在长安城根下的几个叫化喽啰看见我们,朝我们围过来,伸着手,嘴里唱着歌谣。我听得歌词大概是“若饥寒,逐金丸”?
韩太师径直从叫化子中间走了过去。
“一群不劳而获之人!”我回头向那些人做鬼脸,换来他们的谩骂。
“他们为什么唱那种歌谣?”甩掉那些人后,我不解地问,“谁会将金丸施舍给这种人?”
“很多年前,有人年少无知。”韩嫣只吐出这一句,便不再言语。
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今晚经过长乐宫时,之前那种被人窥视的阴森感又冒了出来,然而天太黑,我几乎什么也看不清。长乐宫这个地方,阴气太重,风水不好,看来以后要绕着走。
***
这几年的卫家祭祖,一直是与天子同行,加上今年少了窦家的人,卫家的排位往天子近前移了很多,小姨也携同卫长、阳石两位公主表妹盛装出席。可惜,我没能参加这次的祭祀,最近的劳累,加上总赤着脚跑来跑去,我不幸病倒了。
艳阳高照,舅父们全部去上林苑参加狩猎。我忍受着伤风的痛苦,独自窝在被窝里,抱成个团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灌着苦涩的草药汁。家仆为我端来温水甜食,好生看着我。
自从太傅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一出,狩猎时卫家老二参乘陪猎的事儿就传到了朝外,那些疯狂传抄《上林赋》的士族们如获至宝,说什么“昔佞宦赵同为孝文皇帝参乘,今卫侍中自谨以媚上”,到处八卦二舅和天子的关系,攻击二舅的声誉。大舅担心之余,最近两年的狩猎也都没什么猎物。小舅一如既往的贪玩,我嘱咐他回来时好好给我讲讲今天的见闻。
一觉醒来,听得院子里马儿嘶鸣吐气之声,舅父们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睁眼一看,一轮耀眼的日头挂在当空。
“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我问推门进来的小舅。
“别提了,出事儿了呗。”小舅将弓箭和长剑卸下来挂到墙上,忿忿道,“自从上回死了鹿后,按新规定,开场前总是韩嫣先清场,陛下跟随。那江都王倒好,多少年没回京,不懂新规矩,认错坐骑,却仗着自己是陛下的兄长,在众将面前瞎胡闹,状直接告到了王太后那里。陛下气恼,直接将众人就地遣散,真是扫兴!”
“啊?江都王怎么跑来了?”我吹着鼻涕泡问道。
小舅边解胡服边滔滔不绝:“听说江都王来,是上书请求陛下派他去打匈奴,陛下听了很生气,又不好当面回绝,就叫江都王先去陪猎,使个缓兵之计。这下可好,两人彻底闹掰,陛下肯定不会让江都王出战了。”
“去病,感觉好点了吗?”大舅推门进来,试了试我额头上的温度。
我摇摇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以我的经验,伤风至少得捱十日。
“拿江都王的兵去打匈奴,不是件好事吗?”我不解。
大舅面上现出一丝忧虑,摇头叹道:“这次的备战是中朝绝密。小小江都易王刘非能提前得到消息,就说明一件事——有人走漏了风声。陛下暴怒,是因为现如今整个战事需要重新规划,甚至有可能取消。”
“取消?那你们前两次去马邑县,岂不是白跑一趟?”——还惹上个主父偃,我在心里说。
“本职工作,无所谓白不白跑。”大舅嘴上这么说,面上却现出忧虑之色。他帮我掖好被子,“去病你别想那么多,多睡会儿。步广,咱们走罢,别打扰他休息。”
第14章新人
“二舅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合上门之前,我问。
“中朝如今乱成一锅粥,青儿一时半会回不来。”大舅摆摆手,“你睡吧。”
果然晚饭前有宦者登门,将大舅也紧急召了去。家仆为我们煮了香喷喷的麦饭端到床边,我却没什么胃口,只同小舅躲在房间里,偷吃了很多饴糖和肉干。明日是礼法课,不用去上学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
知了在树上快乐地叫着,若是这么持续高温,势必会影响秋季的收成。我躲在建章宫与天梁宫之间的树荫下,擦拭着手中的长弓。
那晚我告诉二舅,我需要一把新的弓箭,二舅略一沉吟,翌日,自宫中带回了这把紫漆长弓。弓身的材质是产自南海交趾的名贵紫杉木,略硬,且比我握过的所有长弓都要轻,一端雕刻着制造工匠简单的铭文,弓身与箭头反复摩擦的地方略有一些磨损的划痕。弓弦是用上等的牛筋制成,牛筋弦微微泛黄,但韧性依旧十足,仍不失为一把上乘之弓。
“一把好弓。”第一次见到这张弓时,韩嫣的神情变幻莫测,“左手弓,已经被调整过,更适合使用左手的人。”
所以,这弓不属于任何一位舅父。
“手肘抬高,用臂力。单靠手腕的力量,箭不会有后劲。”韩嫣单膝跪地,自背后环住我,双手分别握了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指导着我的动作,“箭尾再贴近一些。不用怕,羽制箭尾一般不会造成划伤。”
男人呼吸间的热气吐在我的脖颈处,这样亲密的距离令我有些不自在,耳际痒痒的感觉引起我一瞬间的慌神,三年前的记忆袭来,手中的弓箭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韩嫣对我的反应只是报以一声轻笑。
“视线放松,用双眼瞄准。单目无法准确估测距离。”他缓缓地调整着弓的角度,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仿佛从前经常这么教人射箭,与其人平日里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相距甚远。
侧过头望了望,韩太师的注意力只是全部集中在我手中的弓上,目光扫描着合适的草靶。我平复了一下心绪,按着他的指导去做,果然箭飞出很远,虽然依旧离目标偏了一点,但是已经比我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射程更远一些。
韩嫣松开我,微微蹙起眉头。男人皱眉的样子很好看,令我难以不联想到另一个人——师哥韩说。当韩师哥遇到困扰的问题时,也是这般习惯性地皱眉。韩太师虽然也教韩说骑马射箭,不过似乎对那位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亲弟弟并不怎么上心,不仅射御课上没给韩说提供任何优待,二人之间也一直没有多少言语的交流。
“这些年,段宏到底教了你些什么!”轻叹声自我耳边响起。
段宏段太师?我轻笑。他的确不曾多过问我的学业。可是在这长安城里,有几个人真正在乎过一个没有皇家姓氏、没有王侯亲眷的私生子,有谁真正注意过一个庶出公主的表哥?
***
打仗的事情泡了汤,天子却是一刻也没闲着,最近心血来潮颁发了一个求贤诏,命各封国各郡县举贤良、举孝廉、举文学,准备大张旗鼓地招贤纳士。
说是“亲策”,其实说的比唱的好听。初筛文章材料、初面试的工作,均已分摊给各士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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