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琴箫和鸣

    琴箫和鸣

    (31+)

    “你是？”

    他乍一开口，声音冷冽的就像一块寒冰，九娘凑上前，给了他一个她自认为绝美的微笑。

    “我叫孟九娘，你呢？”

    大概是她笑得有些用力过度，晏青城竟在她的“温柔攻势”下扑哧笑了出来。

    “晏青城。”声音里带了些暖意，瞬间融化了九娘那颗少女心。

    伤好之后的晏青城并没有提过离开的事情，也不知从哪里变来把古琴，每日都要弹上那么一曲。对于这件事九娘不知有多乐见其成，她巴不得他一辈子都留在寨里，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其实九娘和寨里的兄弟们都没多少文化，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弹些什么。可玉嫂有一日突然在听完后评价了一句。

    “他的琴音很孤独。”

    玉嫂没嫁给前任寨主前是个大家闺秀，她说得话在九娘看来非常有信服力。可信服不代表她懂什么意思啊，九娘歪着脑袋想了三日，勉勉强强将玉嫂那句话想了明白。

    人孤独不得找个伴儿么，那琴音孤独，大概也是需要有个相和的乐器。于是乎，为了配合晏青城高雅的兴趣爱好，九娘偷偷溜到山下一间乐坊，一把匕首架在了那教习师傅颈间。

    “姑……姑娘，你……这……这是？”教习师傅吓得浑身直哆嗦，结结巴巴问道。

    “我问你，那个长长的，放在嘴边吹的那个乐器叫什么来着？”

    九娘模糊记得很多年前玉嫂曾经讲过个故事，故事里男女主隐居山林后日日过得好不快意，可话到了嘴边，箫这个字她却死活都想不起来。

    “长长的，笛……笛子!”

    教习师傅虽然害怕，头脑却委实很清醒，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桌上的竹笛。

    “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这么个名字？”

    九娘皱眉，收起匕首走过去拿起木笛递给教习师傅。

    “你吹给我听听。”

    “哎，哎，好……”

    教习师傅接过笛子颤颤巍巍吹了一曲，曲调哀婉音色凄凉让人忍不住抓心挠肝的难受。九娘开心拍手，也不管名字了，扔了锭银子指明要学这首曲子。九娘那时想得十分简单，玉嫂不是说晏青城的琴音孤独么，她学首更凄惨的不是就可以和他相和了。

    教习师傅一看银子来了精神，手把手开始教九娘。也不知是他教得好还是九娘有天分，不过一个时辰，九娘便将这首曲子掌握的收放自如。

    心满意足的拿了笛子，九娘欣喜若狂的奔回山寨，恰好赶上了晏青城一日一度的个人“弹奏会。”在他“孤独”的琴音响起后，九娘忙不迭的执起笛子放在嘴边。

    两首风格迥异的曲调同时响起，晏青城扶琴的手顿住，抬头对上含情脉脉的九娘。

    “你吹得这是什么？”

    九娘放下笛子，开心道:

    “曲子啊。”

    晏青城扶额，半响后无力道:“乱红和高山流水，你委实很有创意。”他说完后便抱了琴走回屋中，背影要多萧瑟有多萧瑟。

    但这是晏青城来寨里以来同九娘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九娘私心以为他被自己的痴心打动，屁颠屁颠去寻了玉嫂，玉嫂听她说完惊得手帕都掉在了地上。

    “高山流水是伯牙的千古绝作，你竟然吹了一首乱红来和他的琴曲，就这样他竟然也没打死你。”

    九娘当然还是没听懂她前半句话的意思，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道:

    “虽然我不知道玉嫂你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为什么没打我，因为他打不过我。”

    她说完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玉嫂闻言伸手探了探九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

    “重点不是他打不过你，重点是他弹的是琴，，你学笛子算怎么回事？还有，高山流水是觅友之作，意悲曲不悲，你学乱红这种伤春悲秋的曲子做什么？”

    玉嫂自认为一番话已经解释的极尽详细，九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扭头就朝晏青城的屋子跑去。

    “咚咚。”

    敲了两声后门就很快被打开，晏青城双手垂在腰侧，不解的看着九娘。

    “玉嫂说我今天吹得那首曲子不对，我可以再去学个萧，依你看，……我这次该学个什么曲子？”九娘这番话说得斟酌再斟酌，潜台词就是希望他能把和他琴曲的那首萧曲直接告诉她，她虽然很有毅力，但委实不是很想走弯路。

    晏青城的脸色变了变，看向九娘的眼神中多了些高深莫测的情绪，九娘退了两步，讪笑道:

    “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学，自己去学。”

    她说完转身就要跑，衣袖却被晏青城抓住。

    “为什么要学萧？”

    晏青城晦涩开口，抓着九娘衣袖的手不动声色的收回。

    “因为不想你的琴音孤独啊。”

    九娘的答案不加思索便说出了口，晏青城眸光动了动，忽然伸手大力将她揽入怀中。

    “不必学了，你的笛子吹得很好，我可以教你些其它的曲子。”

    他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烟如梦，朦胧在月色里。九娘下意识点头。

    “哦，好。

    自那之后，九娘和晏青城之间便开始“熟络””起来，他会教她吹笛，给她念书，她便舞剑练功给他看，可莫名的，九娘总觉得这种“郎情妾意”的日子很快便会结束，山寨中经常会有来来往往的信鸽出现，它们无一不是落在他的窗前，轻叩他的窗柩，带来外面的消息。

    九娘一面独自感伤着，一面还要强撑欢笑在他面前嬉闹，而这种矛盾，终于在一个下午彻底爆发。

    那是个萧索的秋日，九娘照常来到晏青城屋外，推开门后却发现他不在屋中。

    “青城？青城？青城!”

    她喊了他许久都未曾有人应声，那些强行压抑下的恐慌在一瞬袭上了心头，九娘脚步慌乱的跑到院中，恰好遇上了练功回来的老三和老四。

    “你见青城了吗？”

    九娘像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老三吓得跳开，面色惨白的答道:

    “在……在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