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鸿门之宴
鸿门之宴
(31+)
安平抬头与九娘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从袖中掏出许多瓶瓶罐罐,丢了一个蓝色瓶子扔给九娘。
“这个,你怕有毒的话不如自己试试。”
安平虽害怕,可皇家的骄傲让她从不轻易认输,她心想就是唬一唬九娘也是好的。可让她惊呆的是,九娘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吃了一颗解药。
她吃下那药后试着运了运功,确定无碍后翻身下了马车。车帘重新落下,安平僵坐在车内,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彻底。
一步错步步错,她没想到孟九娘对连昱清的爱已经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情这个东西,果真是让人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连昱清是在服下解药的第二个清晨醒来的,颠簸的马车铬的他浑身不舒服,他下意识想要乱动,一旁守着的九娘忙按住他。
“别动,伤口会裂。”
九娘哑着嗓子,憔悴地模样就算带着易容也很容易看出。连昱清荒神,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们这是在哪?”
“回京的路上,你的伤只是暂且止住血,需要找宫中的御医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办法。”九娘这话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就算服用了解药,连昱清胸口的伤也丝毫没有结疤的痕迹。
“这么快!”
连昱清闻言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九娘不解偏头看他,他却默默从怀中掏出个折叠的很方正的信封。他这一番动作做得很是吃力,九娘以为信封里装着的是什么军机要务,想要替他打开时却被他躲开。
“元帅?”
“小酒你出去吧!”
九娘闻言咬唇,踌躇了许久后转身下了马车。大夏等级制度严格,连昱清贵为宰相,确实不是她能同车而行的。
因要顾及连昱清伤势的缘故,他们这一路竭尽走得快且平稳,负责赶车的马夫再被九娘第十八次瞪后索性撂挑子不肯再走,九娘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鞭子做起了连昱清的专用车夫。
让九娘费解的是,连昱清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躺在马车里,双目一直灼灼的盯着那封信,好像要在上面盯出个窟窿一样。
九娘好几次进去送饭想要开口询问关于这信的事,可见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么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京都城门前九娘都没想好要不要问他。
朝中早已收到了大军班师的消息,小皇帝的那个太监总管手里托着圣旨,那张粉面油光的脸在看到连昱清的马车后笑得满是褶子。
九娘心中一阵反胃,忙将头扭向一边。这一路她因为担心连昱清一直都是食难下咽,胃中早已不是很舒服。
连昱清撩了车帘,在看到驾车的九娘后愣住。
“小酒?怎么是你?”
九娘闻言刚想要回答就被那太监打断,他提着嗓子,拉长声音一字一句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宰相连昱清出征辛苦,朕特在紫云殿设了洗尘宴为连爱卿洗尘。”
他说完便笑意盈盈的迎上来,连昱清接了旨,太监总管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
“天色也不早,大人就跟杂家一起回去吧,不要误了酒宴才好。”
九娘伏在地上,听到这里再忍不住,她站起身,皱眉开口提醒道。
“公公,元帅受了重伤,需要太医医治!”
太监总管正是暗自得意的时候,九娘忽然出声大大吓了他一跳。他翘着兰花指娘里娘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怒气冲冲的说道:
“喊什么喊!杂家当然知道,这不是正准备接连大人入宫吗?”
他一边训斥九娘一边在心里暗骂,陛下交代他一定要将连大人直接带到宫里,只想着反正今天晚上他就要死了,却忘了还要替他“治伤”这一茬。索性连昱清没有多想,不然他要如何和陛下交代。
太监总管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扫了一眼罪魁祸首,在看到她后小眼睛滴溜一转想到了报仇的方法。
“杂家看这位小将军也是智勇双全,就跟杂家一起进宫参加庆功宴吧。”
连昱清从方才便一直沉默着,听到这话猛地抬头,正想要拒绝时却听“李酒”那头立马应了下来。
“好。”正好她也不放心连昱清的伤口,能一起进宫最好。
太监总管闻言脸上又乐开了花,连昱清长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进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只能是在随后的路上见机行事,想办法将“小酒”送出去。
连昱清从未觉得进宫的路如此漫长过,从他记事开始,他无数次走过这条官道,心情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复杂过。
他们兄妹三人之间可谓是一场笑话,而这一切的来源,却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他曾无数次想过,倘若父亲他不是个断袖,亦或者他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的人生是否会比现在完美许多。
可万事没有假如,他也没有回头路。从答应父亲辅佐永安开始,他的这条不归路就从未有过后悔的机会。
帝王权术向来是兔死狗烹,永安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帝皇,他的狠厉和心机一点都不亚于先帝。不过如此也好,他偿完这一世的债,也好在地下“清清白白”的等着九娘。
进大殿的时候,连昱清将九娘揽在门外,太监总管见状焦急想要开口,连昱清瞪了他一眼,他便乖乖退到了一旁。
连昱清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九娘。
“小酒,再帮我最后一件事,把这封信送到江东,给九娘。”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清风朗月般,看得九娘心头一动。她下意识点头,连昱清得到她的承诺后转身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待他进了大殿,九娘这才回味过他先前说的话。最后一件事,什么意思?还有这封信,是给……自己的?
九娘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走到了一方假山后面。借着通明的琉璃宫灯,九娘拆开信封,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九娘,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抵已不在人世了。我在大漠遇了埋伏,为了救一个与你有几分相似的人中了毒箭。如若他不是个男子,我便要将他当做是你来寻我了。我倒是还要感谢这只穿心的毒箭,不然信中所言还不知何时又如何才能与你当面讲起。
你我相识虽早,可自玉玉那时起我便只认你一人为妻,可临回宫你逃了,逃得整个大夏都寻不到你。可没想到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再见你时我满心欢喜,可你已经卷入安平的事端中太深,我想保你,但也只能保你。大半个山寨都唯她是命,我只得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屠了黑风寨,以绝后患,枉死了你的弟兄,更讨得你的厌恶。
要知道乱世如局,统帅千军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罢,不过也是一枚棋子,顶也是算枚举足轻重的棋子,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强留在相府中你也不欢喜,这般那般也着实委屈了你不少。晏府中托付给一个爱你的人也希望你此后过得自在。这一世,我们就如此罢了。
人总是贪心,我很贪心,可这一生还不够贪心,都没能留下你。来世,你可愿许我一个来世,或青梅竹马,或藤蔓相依,怎样都好,只要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我在那边等你,不饮孟婆汤,不过奈何桥,永远记着你,永远…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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