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

    (31+)

    依旧是蓬莱后山的那块空地，四周的灵树依旧郁郁葱葱的生长着，泠霜曾无数次在这里目睹过别人飞升，今天终于轮到了她时，她心中终于无法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泠霜盘腿坐在地上，听着天空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来到她头顶。

    “咔嚓!”

    按理来说，第一道天雷的伤害是最低的，也真因着这个不成文的常识，在第一道雷劈下来时，众人都没有在意，包括泠霜，包括在一旁注视着准备随时出手的西陵凤战。

    可下一秒的时候，泠霜便明白自己错了，这第一道雷不偏不倚的击在了她灵根上，牵扯着她体内的凝珠，一点一点碎裂开来。

    撕扯的痛楚让泠霜不禁朱唇微张，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凝珠表面的裂纹在不断加深，如有千沟万壑，在一瞬便千疮百孔。

    “阿泠!”

    意识消泯前，她似乎听到了西陵凤战撕心裂肺的呼喊，可她，确确实实没有力气再回他了。

    “泠霜仙子，我们走吧。”

    不知何时，在泠霜身后出现了一个缺口，深不见底的黄泉道上，跳出来两个鬼差。

    泠霜有些迷茫，她看向不远处，那里围了许多人，都是一副悲怆的模样，而在人群的中央，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他好像很难过。”

    泠霜突然看着他说道，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同她身后那两鬼差讨论。

    那两鬼差闻言顺着泠霜视线的方向看去，西陵凤战抱着泠霜的尸体，双目通红，唇边还噙着丝丝血迹。

    “是啊。”他那哪里是难过，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绝望。

    “我们快走吧。”

    鬼差再次催促到，司主只给了他们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必须趁着泠霜仙子没有记忆这段时间将她带回幽冥司。

    “嗯。”

    泠霜又深深看了眼西陵凤战，点头应是。

    随着三人背影渐远，撕裂的缺口快速被合上，而悲伤至极的西陵凤战，也终于想起了幽冥司的所在。

    他布局行事向来周全，唯独在面对泠霜时无法再做到那般滴水不漏，莫大的恐惧让他自乱了阵脚，而当他此刻冷静下来时，立马反应过来。

    “保护好阿泠的尸体!”

    西陵凤战只来得及丢下这句话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他一路捏诀施法，只为快点到达幽冥司。

    而此时此刻的黄泉道口，在一瞬恢复记忆的泠霜也在试图逃离幽冥司。

    “让开!”

    泠霜觑眼，言语虽凌厉却没有丝毫实质性动作，凝珠既碎，魂魄已出，她便再无法施展仙术。

    “泠霜仙子，我们哥俩知道你不甘心，可今日一旦你从幽冥司离开，便只能投入饿鬼道了。”

    年长一些的鬼差将临行前孟婆教他的那番话背了一遍，果然见泠霜冷静下来。

    六道轮回，因果循环，泠霜很清楚，他们不是在骗她，她想起方才在人群中的西陵凤战，他抱着自己的尸体，该有多绝望。她真的很想去寻他，可她不能，一旦投入饿鬼道，百世之内不能为人，难道让她变猪变牛去同他朝朝暮暮吗？

    泠霜压抑着寻他的冲动，在一番权衡利弊后绝望的闭了眼，，她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这厢泠霜还在黄泉道上耗着，那厢西陵凤战已经抵达了忘川，奈何桥上稀稀落落排了不短的队，西陵凤战一眼望去根本分辨不出区别，他微微拧眉，踏步上桥，开始一个一个寻找。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幽冥司!”

    孟婆刚从大殿回来，就见西陵凤战在队伍中逆行打乱了投胎的秩序，他厉喝一声，冲上前揪了西陵凤战的衣领。

    “放手!”

    西陵凤战反手打开他的胳膊，面色铁青的看向孟婆。

    “兄长!”

    孟婆差点将这二字脱口而出，要不是想到自己的兄长已死，他怕是真的会失态冲上去。

    面前这少年同他兄长长得极像，孟婆想起神后先前的密令，大概猜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他兄长和那个女人的独子，他的外甥，神族太子凤战冥。

    “你在找什么？”

    对视中，孟婆率先换了话题，他需要完成那见不得的“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睁眼说瞎话。

    “我在找一个人，她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入轮回，她叫颜泠霜。”

    “果然是。”

    孟婆在心中默默道，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装模作样的从一旁拿过记载的账簿，“认真”翻了几下后摇头。

    “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

    凤战冥想也没想便大声反驳道，孟婆被他吼的一愣，半响后才幽幽抬手指了指熙熙攘攘的奈何桥。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寻。”

    …………………………………………

    泠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被囚禁，她想不通幽冥司主这是何意，就将她困在这屋内，不由分说的剥夺了她的自由？

    泠霜自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可她想了几日也没想出个对策来，她一直在等着阿战来寻他她，可时间度日如年的过去了，她没有等来阿战，反而在焦灼中等来了幽冥司主。

    “住的还习惯吗？”

    他一上来就用了熟络的语气，将泠霜的满腔的质疑同埋怨压了下去。

    “司主你说呢？”

    泠霜坐会到桌边，抬手为自己斟了杯冷茶。

    幽冥司主见状也不恼，他嗤笑一声，带着天生而来的阴鸷。

    “呵……”

    “我听说了你的事。”

    “所以呢？”泠霜连看都没看他，都不知活了多久的人了，还这么八卦。

    “所以，本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不必投胎。”

    他这机会对于泠霜有着莫大的诱惑力，正如历史的车轮在不停向前，作为推动者与承载者的人族，陨灭轮回也是不间断的，一旦泠霜重新入了轮回，她不可避免会忘了西陵凤战，可如果她能留在幽冥司等他，便会少了许多坎坷。

    “条件呢？”泠霜挑眉看他，凡事皆要付出代价，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