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剔骨挖心

    剔骨挖心

    (31+)

    “恢复记忆？”

    一个巨大的抉择摆在了凤战冥的面前，内心深处传来直达灵魂的拷问，他真的想让婆娑恢复记忆吗？他很清楚的明白，阿泠恨他，如若阿泠恢复记忆，他们二人之间或许就真的要恩断义绝了。

    “怎么恢复？”

    也许他有过迟疑，可他还是艰难的做了决定，就算她想起一切时恨他又如何，他若现在不将她推开，事情便再无转圜之地。

    “只可随缘，不可强求，不过神族不适合她现在的体质，神帝还是早些将她送到幽冥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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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前他的狠心抛弃如今仍历历在目，婆娑有些无奈，更多的是释然。她那时刚塑神身，因为体内眼泪的缘故，不可避免的再次喜欢上凤战冥，可随着世事变迁，他们二人之间，当真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婆娑，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凤战冥几次开口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问着她还是否怨恨。

    “没有。”婆娑摇头，语气甚是平淡。

    “没有？”

    他明显是不相信这个答案，他曾经那般无情的对她，她怎么可能对他没有一点怨恨，她不正是因为恨他才选择以死来唤醒他被吞噬的记忆的吗？

    婆娑看他的样子便明白他仍不肯接受现实，她轻叹了口气，凝眸看向别处。

    “你要明白，有爱才有恨。”爱的对面不是恨，而是不爱，她现在对他，就是那个不爱，前尘往事，都早已随她一死而作罢，只要阿凌还好好活着，她便没什么不能放下的。

    “有爱才有恨？”

    凤战冥在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早在将婆娑贬至幽冥司时便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她虽会记起自己，但会再爱上别的人。

    “对了，我听小说，当年是你用修为为阿凌续了半命，还未曾谢过你。”

    婆娑似突然想起，收回视线，双手交叠就要行谢礼。

    “阿泠！”

    凤战冥惨白着脸，拦住她。

    “凤凌他也是我的孩儿。”

    “你是你的心意，我是我的谢意，并不妨碍。”婆娑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凤战冥没有再拦她，缓缓收回手，哆嗦着唇，凄然道:

    “阿泠，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聪明的女子，你爱一个人时那人便觉自己拥有了这天下最美好的一切，可你若不爱一个人，不过如此。”

    她这是要同他彻彻底底划清界限，连同他们那些过往，再不许提起。

    “是吗？那就有劳神帝了。”

    婆娑不是没有看到他的悲怆，可她能做的便只有再轻描淡写一些。

    “我知道了。”

    凤战冥点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缓缓转过身。

    “凤凌他一直很想你，你若是得空了，就多来神族看看他。”顺便让我也能再看看你，聊以慰藉，聊胜于无。

    “好。”

    婆娑咬唇，木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他快行到门口时，婆娑突然开口唤住他。

    “阿战！”

    “嗯。”

    这声阿战一如往昔，可他们都明白，这是婆娑最后一次唤他，今日只要他一出这扇门，从今往后，山高海阔，再无瓜葛。

    婆娑有些泪目，抬头深吸一口气平复语气后接着说道:“你我二人之间，与其说是一场孽缘，倒不如说是彼此的一场情劫，情劫已了，情亦该了。”

    “好。”

    除了好字，他竟寻不到半句来回她，她说得没错，可他却不愿放下，情这个东西，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是他欠她的，再痛再苦都要咬牙受着，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她一身血衣在他面前跳下冶形池，也永远不会忘记在天涯海角时她曾许过生生世世永不相弃的誓言，他对她的执念，非死不能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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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凤战冥走后，一直在外面侯着的何苜敲门走了进来，他想起方才凤战冥走时的那个神情，不由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却又像从来没得到过。

    “何苜。”

    婆娑坐在大殿的台阶上，托腮看他。

    “臣在。”

    “我在凡间，患过瘟疫？”许是因违背天地法则的缘故，婆娑的记忆总是恢复的七零八落，她明明不记得自己得过瘟疫，可风战冥确实是因为这瘟疫才寻到了她。

    “对，患过。”

    何苜轻描淡写的想将这话题带过。

    “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婆娑再次发问，语气严肃面容凝峻。虽然这个问题最不适合问他，可他是唯一知情的原因。

    “我向你求婚你便答应了啊。”何苜没想到她会如此刨根究底的询问，只好含糊其辞。

    “何苜，你明知道我不会相信这种理由。”她那时虽因限制尚未想起凤战冥，可也因没喝孟婆汤的缘故时常忆起前世，她心中明明确确有人，如何会答应他的求婚？

    “司主你还真是凡事都爱问到底。”何苜苦笑，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态。

    “你患了疫病，我不眠不休照顾了多日，你一时感动便答应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要不是因为感动，你后来怎么会不假思索的就随神帝去天上。”

    “是这样吗？”

    婆娑垂眸努力想理清这前因后果，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脑中混乱的记忆时不时干扰着她的思绪，连正常思考的机会都不给她。

    “是啊，不过司主你现在苦恼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马上便要前往西天了。”

    何苜适当的提醒一下冲淡了婆娑的纠结，是啊，何苜就要成佛了，她再纠结这些事不是庸人自扰还能是什么？

    “什么时候走？”

    虽说西天并不远，可他一旦成佛便不能再算是六道中人，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没有他的幽冥司，一定会很冷清。

    “马上。”等你同魔帝和好，我便走，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的下。

    他们这三人里，凤战冥运气最好也最不好，得到丢失周而复始直至彻底失去；他最幸运也最不幸，从未得到不谈失去只能默默陪伴；魔帝失去最多却也得到最多，是婆娑历经生死后认定不变的选择。好在他已释然，神帝也已放手，只希望婆娑同魔帝二人之间能再无风波，平安喜乐的携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