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 - 白骨幻象

    白骨幻象

    (31+)

    泠霜同那姑娘又向前跑了一会儿，不算快，可后面追着的大汉却越落越多，就在泠霜纳闷他们这套路是怎么回事时，眼前白光一闪，一只张牙舞爪的手朝她抓来。

    泠霜忙向后错身，站定再看时，那姑娘不见了，身后追兵也不见了，面前只余累累白骨，在暗夜里折射着冷月的光芒。

    “幻象？”泠霜轻喃，下意识想要祭出莫邪时才想起它还在神族。

    “嘎吱、嘎吱、嘎吱……”

    四周忽然响起渗人的声音，听着像是骨缝摩擦，泠霜眼睁睁看着那满地白骨摇摇摆摆站起身，朝她围来。

    “什么东西，白骨成精了？”

    泠霜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她从袖中掏出防身的匕首，眼明手快的抓了其中一只，想要试探试探却不知该如何下手，那白骨却一点都不含糊，伸手就朝泠霜挠来，泠霜忙躲开，一脚将它踹了出去。

    “姑娘，不要害怕，你马上就会加入我们了。”

    不知是谁突然开口，音色同先前那女子一般无二。

    “加入你们？”泠霜哑然失笑，她这个人没什么不好，就是总被浮名所累，她是有多想不开，要变成他们这个丑样子。

    “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吧……”

    空旷的夜里突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回音响彻，嘈杂如闹市，泠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大脑飞快运转着。

    她不相信有人会自愿变成白骨，可他们到底是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有她的眼睛，怎么可能在一瞬复明？

    泠霜趁他们无所动作时仔细扫视了四周一圈，她好像身处在一个极大的密闭空间，这里除了她和这些白骨再没有任何东西。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泠霜偏不按套路来，她厉声质问道，气势逼人。

    “我们……我们是……我们是什么？”

    白骨们原先还底气十足的要回答她，可话说到一半就陷入了恐慌。

    “我们是什么？是什么？”

    他们茫然无措的样子让泠霜看得瞠目结舌，可不知从何而起的歌声，如注入心头的清泉，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们是冥界的守护者。”

    他们给出了他们的答案，虽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泠霜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为了求证，她再次反问道:

    “那你们怎么会在此处，此处是北荒，不是冥界！”

    “不是冥界？不是冥界？！”

    果然又是一阵恐慌，随之响起的歌声让泠霜心中更为确定，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白骨是假的，失而复明是假的，她却是真的，这里是她的意识，只可惜，不知为何被别人掌控了。

    她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操琴的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明白，如果她不能赶快找到破解之法，她迟早会彻底被控制，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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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泠霜的猜测一点没错，墨翟刚来到地底就看到她晕倒在地上，怎么喊都喊不醒。

    “阿泠！”墨翟将她扶在自己怀里，伸手去探她的脉。

    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可泠霜却一直昏睡着，眉头紧锁。

    就在墨翟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歌声，带着独特的蛊惑力，钻入他耳中。

    墨翟低头，发现泠霜的眉头因这歌声簇得更紧，他明白过来，脸色铁青，将泠霜放在一旁岩石上安顿好，大步朝那歌声处而去。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如此幽暗的地底，那唱歌之人竟敢手握莹石安然坐在正中央，不躲不避。

    “是你搞得鬼？”

    墨翟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没有刻意收敛威压，步履生花、足下生莲。

    那唱歌的人没有回他，只是缓缓抬头，看得墨翟一愣。

    它没有脸。

    是的，它没有脸，因此也无法辨别是男是女。

    “放阿泠出来。”

    短暂的惊愕后墨翟恢复镇定，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可那无脸人却轻轻摇了摇头。

    “幻境已经凝成，除非她通过考验，否则便会变为白骨。”

    因为声音是从腹腔发出，所以有些沉厚，却格外沧桑有故事。

    “死还是放人！”

    墨翟没有动，身上杀气骤现。

    “你杀不了我，你若真的杀了我，她就是彻底被困在幻境中。”

    它毫不在意墨翟的话，反而威胁道，墨翟闻言许久没有说话，半响后屈膝坐到了它身边。

    “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好庄严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无异。”

    佛偈一出，四方光芒大作，无脸人不可思议的扭头看他。

    “你竟可度化他人？”这世间万物，唯有佛经最为透彻人心，有他的帮助，自己辛苦结成的幻境很快便会被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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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泠霜不知该如何破开这幻境心中有些焦急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低沉的佛语，这些佛语萦绕在众白骨身周，给他们围了堵佛偈墙。

    众生皆苦，佛度众生，一切贪、嗔、痴、爱、恨，都因着这朗朗佛偈而被湮灭，泠霜明白定是有人相助，她闭眼，放空自己，随着那佛偈道:

    “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好庄严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无异。”

    她一向并不信佛，可佛语总能让人顿悟而有所生，再睁眼时，尽灭。

    泠霜自岩石上起身，佛偈依旧未断，她寻声而去想表达谢意，却在看到墨翟后愣住。

    “阿泠！”

    墨翟嗅到她身上的雪莲香，停止了颂咒，在他起身那一瞬，周身所披万丈佛光顿灭。

    “恭喜你。”

    那无脸男也随之起身，却因气力不足而有些勉强。

    “恭喜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泠霜挑眉，不置可否。

    “恭喜你，我的……主人……”

    它断断续续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散成了漫天流萤，它们明明灭灭，在泠霜身周飞舞着，如仲夏夜的荧惑之光，让人置身其中。

    “小女娃，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空中卷起狂风，飞沙走石间，现出两个人影，待风沙平静，泠霜看清他们面目后只觉格外眼熟。

    只见站在左面那人，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颌下一部落腮胡须，切如铁线。而立在右面的则是，黑髯虬须，眉发耸互，头生两角，手执桃木剑与苇索，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神荼……郁垒……？”泠霜有些想笑，她一直以为凡人对于门神的认知都太过鬼神化，故意画丑来图个作用强大，没成想，他们竟真的这般……不好看。

    “有点儿见识，那你可识得这个？”神荼咧嘴，明明只是微笑，却像一场灾难片。

    泠霜“胆战心惊”的低头，发现荧光积聚汇成了一方墨玉印。

    “阎罗印。”

    墨翟走上前几步，淡淡道。

    “对没错，就是阎罗印，女娃子，既然它自己选你做了主人，我们兄弟二人就勉强收你为徒啦。”

    郁垒说完笑的愈发张扬，从哪里都看不出有丝毫勉强的意思，泠霜垂眸，心道我才很勉强，我为什么认你们当师傅？

    “怎么，你不愿意！？”

    神荼可没郁垒这么好说话，他本就黑塔似的脸更加阴沉，估计泠霜要是真敢说个不字，他就得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