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 第十一章 流年

    “这次他们来，我们可以出去了吗？”莫知鸿叼着根草茎道。

    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三年了，对莫知鸿来说，没有期望的日子，三年不算长，但想想外面光怪陆离的城市，这三年时间却是也有些让人难耐了。

    猫王在教导莫知鸿的时候还耍了点小心眼，第一年根本就没有教他关于武术之类任何东西，莫知鸿提出质疑，猫王则是用语重心长的话给挡了回去：“孩子，文化很重要啊，你武术学得再好，要是没文化，也就是一打手罢了。”

    想来是猫王怕他学会武术后，因为粮食的问题吃了自己的恩师，莫知鸿这样想，只是因为猫王从来都对人类不抱好印象，在它眼里，人类都是邪恶自私的。

    这三年来，莫知鸿受猫王的影响也不小，最大的改变就是价值观，反正人肉现在也啃几口了。只是当时啃的是被腐蚀草改变了结构的人肉，咬下去，就像在啃一件棉布大衣，干而无味，咬不断嚼不烂，很是伤牙。

    吃过一次以后，莫知鸿还是放弃了食用这种既伤身体又伤心的东西。

    猫王正在拨着一根鬼藤的茎的外皮，粮食日益丰富，猫王也浪费了起来，开始挑食了。

    鬼藤，迎春雷，幻想等植物的出现，归功于第一年的余粮废物利用，第二年的尸体运来之后，猫王这精打细算的家伙采摘了剩余的一大堆腐蚀草，堆在一起当作植物生长的营养肥，解决了缺土的遗憾。

    莫知鸿也有了新的活动，一代代更新改良这身边仅有的几个品种。

    幻想这一花开七朵各色不同的观赏型新品种，在猫王手中成了吸收腐蚀草毒素的关键植物，可怜的花儿开了以后，不但不能起到食用的作用，就连开出的花儿看上去都格外难看——黑漆漆一片。

    用幻想花吸收了毒素之后，猫王种下了鬼藤和迎春雷，鬼藤是攀附型的植物，但因为莫知鸿进来之前培养的本身就是变种，根茎格外粗壮，剥皮之后，嫩而水灵的内茎在这缺衣少食的地方，可以算是绝妙上品。

    至于迎春雷这种，一有剧烈响声就爆裂开弹出半个指尖大小的圆球种子的怪异植物，猫王和莫知鸿把它当作练功的工具。

    两手合掌，种子置于中间，或者把种子放在地下后，贴手上去。寸劲发力之后，坚固的种壳应声而碎，里面的种核油而不腻，可以和瓜子肉相媲美，只是比起吃瓜子，这样的吃法过于费力了。

    迎春雷的叶茎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可以算是第五种食物，一人一鼠的餐饮也丰富起来。

    解决了食物的危机，猫王就开始手把手带起这个被自己评价为笨得可以的人类徒弟。

    金属柱上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莫知鸿不得而知，猫王说话，从来都得先减个三分程度，但权当是消遣时间，莫知鸿这两年也算结结实实把这些东西的学了个七七八八，按猫王的卖弄说辞，勉强算是掌握了基础，其余的，要靠自己努力了。

    别的不说，莫知鸿觉得这些功夫的名字还真是不错，寸劲、棉掌、云步、峦脚、指枪、破刃，听起来气势就不一样。

    只是这样的功夫和老鼠打架似乎还差了点，于是乎，每次得的评价都是勉强过关，这还不排除比以往更懂点说话艺术的猫王给了面子的因素。

    三年的锤炼，增长的不仅是武力，一人一兽都在向对方学习其他的东西，莫知鸿欠缺的是对这个新世界的了解，尽管脑子里也有些零星的知识，但和猫王从图书馆里获取的大量资料相比，那些东西只能让老鼠嗤之以鼻。

    猫王欠缺的，则是对人的资深了解，所以老鼠最长问的一句就是：你们人类应该是什么表情（态度）？和人类的接触过少是老鼠最大的缺陷，当然，自吹自擂这一或许是人类专有的毛病，老鼠早已经师满。

    先不管它找莫知鸿学这些东西是不是所托非人，反正两家伙就在这样简单而充实的日子里一过就是三年。

    莫知鸿现在问这一句，也就是例行公事，他并不抱着多大希望。

    其实对外面的世界，莫知鸿在憧憬中更多的是迷茫，他不知道出去以后该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些什么。他只是一个拿枪为自己的生死而搏的战士，枪没了，从前奋斗的目标也没了，这样的感觉，只用空虚是道不尽心中情愫的。

    猫王没有马上回答，慢慢的把手中的嫩茎拨出来放进嘴里，直至嚼完，闭着小眼一抖一抖胡须满意的回答道：“可以了！”

    时间，是这里最富余的东西，猫王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呆就是十数年，丧失了往日草木皆兵的敏锐，是无险要防的安逸环境使之改变，也是对自己身怀技艺的自信。

    这一声回答倒是在预料之外，猫王答得随意，莫知鸿听得也随便，听到这个答案，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了一声：“啊？”

    “啊什么啊？”猫王说话还是那么气势十足，一点也不像只老鼠：“我也吃了那么多年苦头了，因为你个拖油瓶又在这里多呆了几年，再不出去，嘴里都淡出鸟味来了。”

    说了半天主要是为了吃，但能把这点屁大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却也算是一种能耐。

    第一年送尸体过来，莫知鸿开口出去，猫王是一句：“呆了一年，你什么本事没学，光顾着和我闲扯了，出去了怎么对付外面本事非凡的人呢？”把他给堵了回来。

    第二年是本事学的不够，连老鼠都打不过，更别说外面的人了。

    第三年，莫知鸿提这事的时候依旧捉不住那能踏空而行的老鼠，可莫名其妙的却可以出去了，这不能不说出不出去其实全看猫王师父的心情好坏了。

    “路线你也清楚，去年我们也讨论了出去的方法，”猫王没有习惯性拿出刀片剔牙，不是因为改了缺点，主要是牙长得迅猛，三年时间，足够把那些零零星星的碎片给全磨没了，如今两手空空，闲空依旧有，工具已经无了：“今年你本事长进了，出去应该不是问题，随便用哪一个方案吧。”

    话讲得委实不负责任，主要是因为诸如怎么对付那推着一批尸体进来的低智能机器人，讨论得实在太多。

    “重要的是出去以后的问题。”猫王凑到它那宝贝表上看了看（表自然是一个死鬼遗产）——时间还有余，又拔了根鬼藤剥起来。

    马上就要出去了，最好吃的得先吃光。

    猫王这时候特别忙，这边要分散莫知鸿注意力，以防反应过来的他和自己抢东西吃，那边还得迅速解决战斗，两边都得用嘴，这得长做这缺德事的才能如此熟练。

    “出去以后首先得大吃一顿，这少不了，”猫王一提到吃字，突然心里一跳，连忙快速把这句话带过去，撇了一眼莫知鸿，见他还是一副傻样，不由松了口气，却也不再提这个方面了。

    “其次是找个好地方排排毒，”猫王盯着莫知鸿的右手，装出了痛惜的样子：“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可这一说，却又是在慌乱中说错了地方。

    吃了三年尸体上长出来的东西，除了猫王这样免疫力超强的老鼠，作为人类的莫知鸿即便拥有的能力再合适这样的生存条件，也染了不少尸毒。

    被猫王称为饕餮的能力中和了本来就不重的毒素，在无意中也将中和后的毒素沉淀物融进了血液中，毒素在血液中产生了变种，开始在莫知鸿身体里肆虐，产生诸如幻听，眩晕，虚弱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副作用。

    在再次使用能力治疗无效的情况下，猫王给出了一个馊主意，它让莫知鸿用能力把体内的毒素送进右手，号称以后不但会身体健康，这只手还能成为攻敌利器。

    想法是值得称道的，但只是经过猜想而出的主意却让莫知鸿吃了又一次大亏。

    花了大力气才挤进右手的毒素确实让副作用不再发作，可手上带毒这一说法，却并不是耗子想得那么简单，带毒的只是右手流出的血液，而且必须和别人的体液混合后，才能让别人中毒。

    这是可怜耗子作为试验对象得出的结论，本来耗子以为自己百毒不侵所以才甘心当试验者的。光这样还不算最坏，问题是，带毒的右手变成了紫黑色，谁见了也知道这只手不正常啊。

    如今被耗子这样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再没脾气的人也会恨得牙痒痒。

    “说重点！”不发脾气且挤出这句话已经是莫知鸿的最大极限。

    歪着脑袋想想，猫王没想出个甲乙丙丁来：“重点就是咱们今年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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