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 第十二章 天日

    天天唠叨的猫王时间卡得特别准，为的就是计算每年都来得特别准时的这批机器人搬运工，它们不但是食物的来源，还是出去的希望。

    一夜无话，一人一鼠在三天前就已经把需要收拾起来的东西全部藏进了比较内部的棺材里面，所有能证明他们曾经在这里存在的痕迹，都被心细的老鼠一处处指出然后抹除，当然很多东西老鼠都用上了嘴和肚子。

    可以说现在，只要不是全部墓地做系统检查，没有人能够知道，这里曾经有活物生存了那么长时间，甚至最后还走出了这只有一座巨型电梯的铁壁牢笼，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不被人发现溜出去。

    机器人来的数量和时间，就像是编排了无数遍的剧本一般毫无新意，虽然在猫王的意料之中，却让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鼠万分失望——在这样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走出去实在太过轻松了。

    “来了，”莫知鸿一直保持惯有的谨慎，尽管面对着的，很像战争时期被淘汰的最初型号，探索者1型，但在这里，它们被称为看守：“和你说的一样，一共11个，两个门口，一个开路，其他抬人，速度也不快，晃晃悠悠的。”

    看守是最低级的类人机器人，甚至连机械帝国中最低级的机器人都比不上，他们没有装在脑部和胸部的双处理器，在机器人世界，被当作看门狗使用。

    看守没有人工智能，脸部除了露出两个圆洞看似如同眼睛之外，什么类似于人的地方都没有，长方形脑袋没有脖子，且是菱角分明，四肢行动迟缓，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缓慢，除了力气尚算可取之外，再无其它优点，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行走的搬运器和摄像机。不过在人类使用时候多了一个放心，这样的垃圾机器，完全没有智能，不必有诸如背叛者是间谍之类的担心。

    “我说了嘛，”老鼠拽拽莫知鸿的头发，三年没有修理过这些地方，莫知鸿此刻的扮相近乎野人。它端坐在徒弟头上，给出理由是尽量减少发出的声音：“你没必要那么紧张，这几个家伙如果单纯是为了打倒，你师父一个上就够了。”

    两人就靠在路边趴着一动不动，这地方没有掩体，好在对手也只是靠眼部的红外线和脑部的一台低档的震动监听器扫描定位，只要能在红光扫过的时候以较小的声音移动个位置，连掩体都不用就完全隐形了。

    进来的尸体还是很可怜的被塞在正方形集装箱中，所有机器人从电梯出来后，最后的那个顺手一打开集装箱，尸体就哗啦一声堆了一地，原本还算空旷的电梯立刻被尸海淹了个半满，机器人随便拖起尸体四肢中的任意一只，缓步向既定目标前行，目空一切。

    看着被尸体被这样对待，莫知鸿放在眼前的拳头慢慢捏紧，把这些金属垃圾全拆散的冲动立刻冒起。

    关键时刻，猫王又一次猛拽徒弟的头发制止了即将发生的冒失举动：“你老实点，别搞得我们一出去就被所有人类追杀，我还想过两天好日子呢！”

    当然，对上莫知鸿，一味的猛敲恨打是不够的：“这些机器人也不就是遵照输入程序者的意志执行命令的无意识工具，和它们有什么好敲打的？与其这样浪费力气，出去之后有空我再和你找找搞出这名堂的头来事得了。”

    莫知鸿胸中的炽热渐散，又松开了拳脚，猫王总算松了一口气。

    到不是因为猫王说的话了起了作用，脱离了枪林弹雨的他拥有的依旧是正常人的神智，渴望的，也是安逸的生活，对于机器人的仇恨也被渴望强压进了内心深处。

    “可以了！”猫王一拽莫知鸿的头发，在前面搬运的9个机器人已经过了莫知鸿，向着墓地深处挪去，留在面前的，只有例行公事般被留在门口当作看守的两个看守。

    莫知鸿起身提气，尽量把向前行径的脚步放低，躬身贴墙向着傻站门口左右扫描着的两个类人形机器人靠过去，在大约会被听见脚步的地方运转体内的气，和三年前的猫王的惊人之举一般踏空而上，向电梯快速直移。

    踏空的云步莫知鸿只能算是勉强学会，什么都不踩的话，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就只能跨个三步，距离比起正常迈步远了五倍有余，但比起全身力气用尽，短时间内任人宰割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技能，和其它武技比起来，更是一个鸡肋的技能，学了两年，完全是因为这一刻的需要而已。

    就这样的三步，莫知鸿学的还是花样云步，猫王考虑到起步的时间不能完全确定，就有可能在空中被看守扫描报警，于是要求徒弟顺便学习如何在这三步里利用寸劲发力在空中折射前行。

    毫无疑问，这本事，最终还是被掌握了，只不过这次起步的运气实在不错，正好踩在了两个看守往旁边扫描的时刻，只两步就跨进了微臭的电梯，在尸体上轻点立足，两只握紧的手中，十个被当作瓜子食用的迎春雷顺着手势弹向电梯顶部，，纯钢制成的顶板被硬生生砸出了十个浅浅的圆洞。

    凝气成弹的指枪对于莫知鸿来说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加上“子弹”之后，勉强能打出些威力。

    做完这一动作，莫知鸿轻巧躺在尸体堆里，左右两手各拉过一具尸体挡在自己身上，然后轻轻一具具尸体分别拨开，缓缓向下面钻去。

    听见响声的看守在莫知鸿一躺下时就开始向着声音的来源进行扩散扫描，没发现异常之后，又开始在尸体上扫描，这一过程，直到搬运尸体的机器人回来，又搬了8具走才结束。

    看似笨拙的机器人回来的动作十分迅速，闭气藏在尸体堆下面的莫知鸿连窒息的感觉都没有开始，就有了探头出来的机会。

    尽量把自己动作放轻，莫知鸿又从尸体中爬了出来，在机器人没赶回来搬第三趟之前，纵身一跃，十指紧扣刚才砸出的十个浅孔，双脚钉在边墙，横在了棺材般的电梯顶端。

    电梯的顶层比预料的要坚固，十个洞都打得只能嵌进去半个指头，能横在顶部，完全是靠两手的握力，加上机器人的搬运速度完全像是散步，等着九批尸体全部搬出，莫知鸿完全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幸好猫王在这关键时刻还算老实，要是加油声再响在耳边，莫知鸿包管要往下面掉。

    坐电梯人和老鼠都是第一次，不紧不慢的破电梯上升的速度让人不敢恭维，时间长得让人有些受不了，莫知鸿大量的消耗着自己的力气，大汗淋漓，猫王得用尾巴圈着他的耳朵帮忙擦汗，为了自己的嘴，老鼠难得细心一次，好歹没出什么问题。

    手上的感觉忽然一轻，很快又恢复了重量，只这一下子，莫知鸿就差点掉了下去，猫王利用能力直接和莫知鸿进行心灵对话，不过提醒明显来得晚了些：“抓紧点，到地头了，成败在此一举。”

    莫知鸿恨恨得将手指头一只接着一只开始活动起来活动。手臂有些僵硬，松动一只手指的动作也变得艰难无比，看得老鼠提心吊胆，也算一报还一报。

    老鼠抱怨道：“你就不能在坚持一下？等出去了，你想怎么活动就怎么活动。”

    莫知鸿对这样心里一想点事情就被老鼠摸个透的交流方法很是感冒，一直学不太会，当然，这不会是指学不会隐藏不想让猫王“看见”的想法。好在这样的交流必须和老鼠做身体上的接触，等到出了外面，耗子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电梯的门开起来有点杂音，却不是金属生锈摩擦而发出的刺耳嘈杂声，而是厚重金属被年老失修的机关强行推动的沉闷声。

    第一次接触的阳光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应该是早晨的缘故，开门的瞬间，伴随着阳光扑面而来的，是充斥心肺的暖流，是地底决然不会存留的珍馐，得到享受的，不只是在低寒阴冷的环境中长栖无数日月的身体。

    眯着双眼，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幸福，身心的疲惫在刹那间烟消云散，莫名的满足感充斥在身体里，莫知鸿粉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多了些血色，整个人都在刹那间变得更加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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