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黎明之际 - 5.夜话

    明镜坐在沙发上，手中摊开着报纸的经济版。每一条政策的变化和分析，她都用黑笔标了出来，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凭一己之力撑起父母留下的公司，又怎么是件容易的事？

    这时，明台端着一杯热姜茶走了过来

    “喝点茶暖暖身子。”

    明镜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明明嘴角带着笑意，还是嘴硬道：

    “你呀，泡茶的工夫比阿诚差远了。不是我说，阿诚就学了一个月，这些活儿他就比你厉害的多了。”

    明楼听了只是笑笑，也不和明镜争辩。大姐为了弟弟们撑起了整个家，在他看来，怎么顺着大姐都是不为过的。明镜损他几乎已成为了每日常态，但两人心里都是清楚这些只是口上说说。

    “阿诚不放心明台和小悦，抱着床被子到他们门口守着了，说是怕他们因为白天的事情做噩梦。”

    明镜听了，叹了一口气。

    “阿诚，明台，小悦，你说说，都是这么好的孩子，可命怎么就都那么苦呢？也不知道小悦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我就怕那孩子心底憋着到最后伤了她自己。”

    “小悦家里...我猜是出去留学过接受先进思想的进步青年。”

    明镜懒得询问明楼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了，只是看了明楼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她身上的衣服更偏向于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西方的款式，今天吃饭的时候，李婶给她装饭，她随嘴就是谢谢。这种习惯和教养，应该是耳濡目染出来的。自由，平等，民主，西方的教育和思想。”

    明镜听到这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样好的人家，小悦怎么会？...”

    “我听她口音是内陆那边的，现在那边乱的很，许是家里长辈看不过去，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全家都受了迫害，就她一个小孩子被送到了上海避难。”

    “那些人真以为杀人就能挡得住革命和进步的浪潮吗？”明镜的脸上带了几分年轻人的热血与愤慨。

    “革命的浪潮是挡不住的，只会愈演愈烈，这个国家也只会越来越好。”明楼看着明镜，十分肯定地说道。

    提及这个话题，两人的心头都有些沉重。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双亡，明镜不得不早早接管了明家，她现在本应该是个街头□□的进步青年，甚至可能是个积极的革命工作者，而不是一个钻到铜钱孔里的商人。为了家人，她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这是她心底隐隐的痛。

    明楼看着明镜，知道她内心不好受，不禁在心中暗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如果他再能干一些，再成熟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把姐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能够自由地去追求她想要的？明楼常常这样审问自己。

    明镜主动扯开了这个对于他们两人都不算特别愉快的话题，

    “说回小悦，她太懂事了，又太聪明，我打心眼里心疼她，更怕她出事。”明镜顿了顿，有些凝重地道

    “慧极必伤。”

    “您是怕她把事情都闷在心里，最后过得不开心，是吗？”明楼很有把握地道

    “小孩子一下子遭受这么大变故，成熟些难免的。大姐您就使劲宠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开开心心的。冲你宠明台的那阵势，小悦肯定能给你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明镜作势轻打了明楼一下

    “你就天天和我贫嘴吧你。”这么说着，两人的心情却都好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明悦是被闷醒的。她从被章鱼给缠住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就发现她身上真缠着一只“大章鱼”，明台。

    明悦不禁有些头疼，明台这恢复天性的第二天就直接放飞自我了真的没有关系吗？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台日后调皮捣蛋的样子了。努力在不吵醒明台的前提下把他从身上扒了下来后，苏悦一边顺着她睡成了鸡窝的头发一边朝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门，明悦就被睡在门口人影给吓了一跳。

    阿诚哥？

    她望着地上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心底是满满的感动与心疼。她喜欢阿诚是阿诚因为什么？因为他对于家国的忠诚和默不作声的守候，就像是今天早晨门外的身影，如果她不是因为这一个多月而养成早起的习惯，她可能根本不会看到。

    想了想起的这么早也没什么事可干，明悦打算出门跑跑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一小时后，她掐着他们大致起床的点回了明公馆，怕他们起来看不见她着急。

    她一进门，就撞见了阿诚。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看到她的一瞬间就跑过来拉住她上下看了看，确保她平安无事后才算松了口气。

    “怎么出去了？大清晨的街上人少，很危险的。”

    明悦自知理亏，偷偷溜出去被抓到了还让阿诚哥担心，于是乖乖低头认错

    “我想去外面看看，不好意思没有先说一声。”

    阿诚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生的起来气呢？本身就只是因为她不见了担心她安全，现在人回来就就啥气都没有了。

    “下次想出去就叫上我，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都知道。别再一个人出去了，大哥大姐会担心的。”

    也不过才十岁的少年，认真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十分可靠，是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好哥哥。

    这时大哥和大姐还没有起，吃饭的时间还早，阿诚哥就带着明悦到了他的房间里。

    “你识字吗？”

    阿诚从墙角堆得整齐的书最底层抽出一本书

    “识得一点。”

    明悦望着书封面的繁体字有些牙疼，该不会她穿越了一趟还变成文盲了吧。

    阿诚没问她会多少，心想着小孩怕是只认得零星几个常见的，不好意思说不会。于是阿诚拿着那本基础的教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教明悦读。

    明悦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能认得大多数的字，毕竟繁体字和简体字有挺多相通之处，意思大致可以猜到，只是让她写她就不会写了，所以她还是认认真真地跟着阿诚哥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起来，毕竟阿诚哥的声音听着就好好听，清越的少年音，听着享受极了。

    等等，痴汉本性好像又暴露了，赶紧收一收！

    明镜起来时,走到明台的房间门口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明悦的身影,只有明台在床上呈大字型躺开。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悄无声息地把门带上,离开了房间。

    等她走到楼下时,就听见了少年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着启蒙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一点点跟着读。

    这两孩子,大清早就这么勤奋。

    明镜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走到厨房嘱咐李婶煮点补营养的汤，想给明悦早点把营养补回来。

    照顾家里的这几个孩子,总是能让叱咤商场的铁娘子心中升起无限的柔情。

    等到枝头的鸟儿唱着不知是第几首曲子时,明台才醒了,她们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餐,明镜和明楼诧异地发现,那个小魔王明台,又回来了。桌上的好东西他站起来抢着夹了,两块留给自己,一块给大姐,一块给明悦,然后还冲着阿诚和大哥挤个鬼脸。

    明楼和阿诚倒是不生气明台对着经常训他的他们扮鬼脸，只是有些惊奇于明台和明悦一下就相处的那么好。明楼本来只想着明悦和明台年龄相近，慢慢能玩到一块去，却没想到明悦来的第一天，明台就把她划入了自己保护圈。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明台恢复了原本的开朗，和小悦又相处的这么好，总是值得欣慰的，明楼心底十分开心。

    而不管怎么样,明家的生活总算又踏上了正轨。明台继续活泼着,每天惹大哥生气然后躲到大姐身后,只是免不了被大哥指挥阿诚哥教训他。

    而明悦在这样的日子中,也一天天变得活泼开心起来，有了些“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样子。那些过于沉重的未来,在她的心头被暂时放下了。小孩子还是想的少些,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不然大姐和大哥会为她担心的。这么想着,明悦也就理直气壮地做了个真小孩,每天和明台打闹,和大姐大哥撒撒娇,再缠着阿诚哥让他带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