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黎明之际 - 6.争吵

    时间一恍,就是五年。

    这五年间,明公馆中总充满着欢笑声,但也免不了偶尔的争吵。而最激烈的那次争吵，发生在一个月之前。那次争吵时大姐发的脾气，刮的风暴之大，让明悦现在想起来，还会忍不住打个颤。

    那天早上，明楼在客厅里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他想跟随汪芙渠学习经济,理由他自然没有告诉明悦,但明悦猜不外乎是麻痹敌人以换取更好的发展机会和发展时间,等到足够强大时再将敌人彻底击败。

    明镜听完明楼的话，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

    “跪下！”

    明楼的理由或许足够充分,也足够有说服力,但明镜的反应却是暴怒和决然反对。

    “你是不是把父亲死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明楼不敢。”此时明楼的脸上满是无奈,没有半点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

    “没有就给我说一遍。”

    “我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明楼不得不说了一遍

    “说大声点,听不到。”

    “我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明楼的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整个屋子中。

    “你现在可以再说一遍你的要求了。”明镜看着明楼,愤怒中藏着一丝盼望，盼望明楼收回他的决定

    “我想和汪芙蕖学习经济。”明楼看着他一向敬重不忍忤逆的大姐如此之生气,心中满是心疼,却依旧把他的要求再说了一遍。

    “我想和汪芙蕖学习经济,父亲的遗训我不会忘,和汪家的仇恨我也记在心中,我只是为了…”

    明镜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小祠堂,明楼一点犹豫都没有,乖乖地跟着明镜进了祠堂。

    阿诚在一旁看的十分焦急，却又不敢上前去阻拦。他同样清楚明楼的决定是有利的，却不愿明楼去受这份委屈，做这样的事。学生时代的学习，本就应该是为了学习知识，而不是为了获取利益，与他人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过得肯定不快乐。

    明悦和阿诚只得沉默地站在原地，听着从小祠堂的门缝中隐约传出的大姐的怒喝声和鞭子破空的声音。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小祠堂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明镜面若冰霜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明楼跟在她的身后，面色有些苍白，臂膀处也隐隐渗出血迹。

    这个家里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明楼总是愿意听明镜，他敬爱的姐姐的话，但当他下定了决心去做某件事，并且他认为这件事是不得不做的事时，无论明镜说些什么，都拦不住他。

    明楼心里知道明镜难以接受他跟随仇人去学习，她刚烈的性格让她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可有时候，暂时和敌人虚与委蛇并不代表着向敌人低头。明楼这样想着，心中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明镜和明楼都难以说服彼此，明镜看着明楼第一次表现出来那般任凭她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下气急了，想说几句狠话，又怕话说出来真气的明楼伤了心，于是她沉默着，明楼也不想和明镜争执，只是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两个人就那样一前一后地站着，僵持着。

    明悦在一旁看着这气氛紧张的一幕，觉得不能让局势这样发展下去。如果她不掺和，事情的结局应该是明楼跟随汪芙蕖学习经济，明镜虽然十分生气，最终还是原谅了明楼。

    但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大哥跟随汪芙蕖学习，或许会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心思更加缜密，更加有忍耐力，更加千变万化，伪装的无懈可击。可他不对他而言，不再是电视剧上的人物，而是她大哥。电视剧上的人物，人们希望他们变得强大些，却从不会去深究强大的背后隐藏着怎么样艰辛和伤痛。明悦最想看到的是明楼能过得开心些，更不是变得完美些。敌人的强大逼得他们需要更加强大，却不应该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和快乐为代价。

    明悦跑到明楼面前，抬头看着他

    “大哥，你别去好不好？”

    明楼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弯下腰把明悦抱了起来。

    “小悦为什么这么讲？”

    “因为大哥去了的话，和讨厌的人待在一起是不会开心的，你不开心，大姐会难过，我和明台和阿诚哥，大家也都会不开心…我想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明悦说完这句话，空气中原本充满着的火药味像是瞬间就消散了，明楼也愣住了。

    明悦说的这句话像是个引子，把大姐心中想说的话也引了出来。

    明镜原本僵着脸，气急了明楼的固执，心里真正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明悦这么一说，她再藏不住心底的话，红着眼眶说道，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明镜是有多无能？让我的弟弟为了我的生意好过些去向仇人低头？他汪芙蕖拦我100次货我都没有这么不好受过，你知道吗？这里，很痛！”

    明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即使是为了明家,我也不想你委屈了自己。”

    21岁的明楼，足智多谋，心思缜密。认为自己可以选择最有利的道路，计算出最恰当的行事方式，却在今日发现，家人和亲情，是难以计算的。他以为大姐是因为他向仇人学习而生气，但最终气会消掉，也会慢慢了解他的选择带来的好处。却没有想到，他的姐姐只是在心疼他，不想他委屈自己，甚至于开始自责于她的无能。

    明楼将明悦轻轻放到地下，然后走到明镜面前，鞠了一躬。

    “大姐，我错了。”

    明镜高高扬起了手，那本该挥出的巴掌最终却只是轻柔的抚上了明楼的脸颊。

    “明楼，你混账。”

    “大姐教育的对。”

    明楼如往常般认错的语气逗得明镜终于露出了笑容，明悦在一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日之后明公馆中，又回到了往日的欢乐与和谐。明楼也再没和汪芙蕖有任何接触。他跟了一位专心治学的老教授学习经济。那老先生不如汪芙蕖有名望有地位，但为人和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

    师门的气氛也很和谐，明楼的几位师兄师姐都很喜爱这位算得上是老师关门弟子的小师弟。相处了几周之后，甚至不用明楼说，两个在经济司任职的师兄就拦下了汪芙蕖对于明镜的恶意商业竞争，并且警告了汪家。

    汪家在那之后也暂时消停了，至少是不敢再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了。

    明镜这几周走路都是飘起来的，逢人就说自己家弟弟有出息。